第22章 爱而不懂
莘莘学子本无牵,奋笔疾书奔向前,奈何世有痴情苦,聚少离多断良缘。
“兰熙,你知道那天在后山上的小庙里,我许的是什么愿吗?”溜冰场上,杨鑫对着身边的彭兰熙,自问自答:“我的愿望是七年之后,我要娶你。”
“这哪是什么愿望哦,更像是承诺好不,傻子,那你就为了你这个愿望好好努力吧!”彭兰熙笑着说,稚嫩的眼神中透露着对未来的遐想。
“兰熙,如果说你和你的家人同时掉进了水里,只能二选一,你会选自己吗?”
“我肯定会选我的家人啊!”
“你好虚伪!”
“不虚伪呀,我觉得家人比我自己重要,所以我选家人,没毛病呀!”彭兰熙解释。
溜冰场上两人一问一答,杨鑫像是有提不完的问题,说不完的话。
因为他心里非常地清楚,很多话如果再不说,很多心意如果再不表达,很多承诺如果再不许下,很多问题如果再不得到解答,可能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这时离中考只有仅仅一周的时间了。
“彭兰熙,你为什么你为什么喜欢我呀?”杨鑫支支吾吾,即便离别在即,他还是没有勇气问出那个他最想问的问题。
也就是在昨天,他才从学校的公告栏里知道,彭兰熙要去考免费师范生,一旦考上就得去长沙读5年幼师,免学费,但毕业后要回县农村任教5年。
若不是因为从公布栏上看到,杨鑫是如何都不相信的,就单从家庭经济条件而言,彭兰熙在杨鑫的心中算是比较优越的了,到底是为什么呢?
学校一共报名的有6个,名额只有两个,但杨鑫知道,彭兰熙是有这个实力的。
今天杨鑫最想问的是:“兰熙,你为什么要去考免费师范生啊?”
但是却始终没能开口,或许他还是想骗过自己,只要不是自己亲耳听到的,就不是铁板钉钉的。
两人就这样回到了学校,晚自习结束,杨鑫把自己胸前一直佩戴着的玉佩摘了下来,用张课本纸包好,送给了彭兰熙。
这块玉佩杨鑫之前一直戴着,听妈妈说,玉佩是家里当初乔迁的时候,隔壁村一个地主儿子送的。玉佩是一对,杨鑫和杨毅一人一块。
至于来历,说是斗地主的时候,地主把家产埋在了山里,后来不斗了,地主儿子从山中挖了出来。
至于玉佩的真假,故事的真假,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他唯一有印象的是,小时候只要自己一紧张,一犯错,手就会去扯脖子上的玉佩。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定情信物。
很快便来到了初中校园生活的最后一天,那天没有安排上课,各班都在忙着大扫除和拍毕业照,当杨鑫路过六六班的时候,彭兰熙正穿着一双拖鞋在洗地,两人没有任何的交流,一个向前,一个低头。
这个下午,杨鑫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便站在宿舍二楼的走廊上,一直站到了下午六点多,此时同宿舍只剩下了罗云霸。
终于杨鑫看到了彭兰熙提着行李从广播室走了下来,一步步往校门口走去,一步步离杨鑫越来越远,他终于忍不住了,跑回了宿舍,大声地哭了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杨鑫认定罗云霸便是自己一生最好的朋友,因为他只有在罗云霸的面前,这么大声地哭泣过,也只有罗云霸见证了,杨鑫的初中是在撕心裂肺中结束的。
期末考试的前一天,杨鑫一如往常地来到了爷爷的床底下,从爷爷的积蓄中偷了两百,加上这两百,他这学期已经偷了1400块。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像往常一样恐慌,这半学期以来,他的内心从来没有安宁过,每次妈妈来学校,他都怕是因为自己偷钱的事情被发现了。
他心里很清楚,要是被发现,以妈妈的性格,村里和学校都会知道,甚至还会给彭兰熙带来麻烦,但幸运的是,没有被发现,这可能跟妈妈回来后,爷爷不需要用藏着的积蓄,有点关系。
考试是采取自愿的方式,想考县一中,二中的去县城考,准备读职校的,或者不读的,就在本校考。
杨鑫跟着老师去了县城,不管是住宿还是吃饭,都是由学校领导统一安排,费用学生报名的时候,就已经上交。
杨鑫的考场分在了二中,而彭兰熙因为考试特殊,分在了一中。
第一天的考试,虽然题目并不算太难,但杨鑫着实是打不起精神,心里只要一想到彭兰熙去考免费师范生,他整个人就不得劲,所以考试完后便直接回了酒店,连晚饭都没有去吃,
酒店房间是双人房,一个房间住四位学生,这还是杨鑫人生中第一次住酒店,时间来到晚上九点多,出乎了他的意料,彭兰熙来到了他的房间,那足以铭记的418房间。
两人在隔断的沙发上坐着,彭兰熙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跟杨鑫说着她今天的经历,还提到了学校的某个混混,因为一直喜欢她,所以晚上也来了县城,说是要打杨鑫,但终究还是被她劝开了。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里屋的三位男生已经关灯休息,这时电影里的一条巨蟒,彻底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两人开始拥抱,在沙发上热吻。
直到晚上11点多,彭兰熙才在杨鑫的挽留中离开了房间。
这一晚算是给杨鑫打了鸡血,第二天考试的时候,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活跃,已经是最后一堂考试了,化学一直是他的强项,做好所有题目后,他便呆呆地看着教室右上角的摄像头,头随着摄像头的转动而转动。
“plx,考不上。”只见他在草稿纸上写了这么几个字,然后半举,面露滑稽的表情,故意给转动的摄像头看,惹得台上的监考老师不禁地笑了。
或许哗众取宠,一直是这位15岁男孩所擅长的。
杨鑫啊杨鑫,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什么总喜欢去想方设法让别人也知道你的心中所想?
他害怕彭兰熙考上免费师范生,却一直不敢过问,如今对着一个破摄像头写不希望彭兰熙考上,这算是什么?逃避?良心安慰?证明自己很爱彭兰熙?
年轻人的行为,真的是捉摸不透,而往往越是所谓地捉摸不透,就越容易把简单的问题搞复杂。
考试结束,坐着学校安排的大巴车,这群六中最优秀的学生回家了。
杨鑫选择在彭兰熙该下车的地方下车,同时下车的还有彭兰熙和吕丽华。
“你考得怎么样啊?”彭兰熙见杨鑫在前面等自己,便走向前去笑着问道。
“还行吧!”杨鑫说完便傻傻地跟在彭兰熙和吕丽华的身后,哪怕是低着头,脸上也不忘始终保持着微笑,该听的听,该答的答,直到各回各家。
一直以来杨鑫便是这么一个人,只要是在彭兰熙朋友的面前,他永远是傻傻的,过分地彰显着自己的礼貌和教养。
行走了一段距离后,他停了下来,从书包里取出了一个透明的白色袋子,里面装着的便是他跟彭兰熙一起照的大头贴。
之前彭兰熙答应期末考试前会把照片给杨鑫,很明显,她没有骗人。
自从杨鑫收到照片后,便一直带在身边,看着一张张合照,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洋溢出了幸福的笑容,而当他再把一张张大头贴装好,重新收回书包,书包竟像是装满了幸福似的,让他稚嫩的肩头仿佛沉重了不少。
回到家后,他把照片放进了自己心爱的小木盒,里面装着的是彭兰熙之前的回信,以及两张同学录。
一张同学录是杨鑫送给彭兰熙填的,而另一张,是彭兰熙自己主动填写送给杨鑫的。
在那一张的临别赠言里,密密麻麻写满了一个14岁少女内心的孤独和脆弱,以及对一位15岁少年的真挚祝愿。
“虽然你看我平时脸上一直是个笑脸,其实我的内心是不爱笑的。”
“虽然我身边有很多好姐妹,可真正能交心的,只有死党黄红研一个。”
“你不是说自己梦想要当大老板吗?那就为自己的梦想去努力吧!”
可笑的却是,15岁的少年居然读不懂那位14岁少女所书写的孤独。
因为这位少年只在意的是:“她到底有没有如同我爱她一样爱我。”
是的,她到底有没有如同自己爱她一样爱自己?
如果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他应该要学会读懂更多的,只可惜,他爱她,却不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