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流水
一起漫步回乙十七院，四人又去了偏厅，那方才喝茶的杯盏还未收拾。郑凝云便立即动手，洛飞白看着倒出的剩余茶水笑道：“这清雾茶有清除体内浊气之用，对于初初修行之人效用最好，只是不能多服，一日一片便可。”
“难怪感觉身体轻盈不少，洛师兄这礼实在太重……”郑凝云深知朱辰不善交际，便手上不停，嘴上亦不停。
洛飞白摆手：“都是同门，不必客气。只是小敛年纪小，难免事多……”
朱辰冷冷道：“我们是一个院子的，自然会护着她。”
洛飞白看着桌子上没有动过的茶包，心下了然，微微颔首：“朱师弟有心了。小敛身上有伤，我带她去药宗走一趟，便不打扰你们练功了。”
看着洛飞白带容敛御剑而去，郑凝云忍不住了：“师弟你也是，洛师兄一片好意……”
朱辰冷哼一声，却不说话。
“下次给个好脸色好不好？”郑凝云宛如哄小孩子一般轻言细语，“你不喜欢的是世家子弟，看不惯他们高高在上的样子，但是洛师兄待人温和有礼……”
“他指责你你还帮他说话？”朱辰转身就走。
郑凝云呆在原地，想了想，拿着桌子上的茶包追了上去：“师弟，洛师兄那不是指责，确实是我话太多了。何况师弟维护我，我当然知道，若不是为师弟好，我又何必说这么多。”
朱辰停下回身，看着红衣的少女。
郑凝云把茶包塞到朱辰手上：“收下吧。”
他想了想，却道：“我不会泡茶。”
又慢悠悠道：“小姑娘只怕也不会，拿人手软，师姐不如每日辰时泡了茶，我们也可一同商讨修行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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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很多次被带着御剑飞行，容敛还是很难形容是什么感觉。和化身成游戏角色，自己操纵轻功不一样，自己能控制的时候飞翔总是很美好的。而当自己不能控制的时候，就有些忐忑了。她紧紧抓着洛飞白的衣摆，感慨自己还没完全适应修仙时代。
药宗此峰名问素，素者本也，意指追本溯源。整座山峰皆种了无数灵草，看起来生机勃勃。
落在偌大的广场上，洛飞白拉着有点站不稳的容敛慢慢往前走。
“洛师兄今日怎么有空来我们药宗？”
“洛师兄带的小师妹真可爱，小师妹以后来我们药宗吧！”
“洛师兄好久不见！”
……
旁人都自做自己的事，便剩下一个浅碧衣裙的女子与洛飞白说笑，往一处院子走去。
“你平日少来我们这里，今日来却不知是有何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师姐替我瞧瞧她，之前在雪原中了寒毒。”洛飞白拉过容敛，容敛便对着楚婉行礼。
楚婉冰凉的手指搭在容敛细小的手腕上，眉黛紧蹙：“却只有一些残余，倒不碍事，服几贴药便好。只是这雪原的寒毒向来费事，却不知是如何去除？”
容敛瞪着洛飞白，洛飞白笑笑，却不说话。
楚婉不明所以，心思一转，笑道：“这寒毒容易落下病根，小师妹不妨去汤泉泡泡。”
洛飞白放下茶盏：“这却是要楚师姐费心了。”
楚婉带着容敛出门，招来一个少女：“岳师妹，你带这个小师妹去碧云泉泡一会儿，小师妹还没开始修行，泡一盏茶时分要出来歇息一会儿，再泡一盏茶时分。”
看着二人走远，楚婉才转身，含笑的面容登时冷了下来。她含气而入，看着那悠闲饮茶的青年，一腔薄怒却不知如何发泄，恨恨而视，不言不语。
洛飞白倒有些诧异：“师姐回来了。”
却又想起什么，自纳戒里取出桃兮居的桂花糕：“记得师姐喜欢桂花糕，不过桃兮居的做法与其他不一样，不知道师姐能不能吃得惯。”
楚婉冷哼一声，出手似电，搭在他的手腕，只是他脉象正常，甚至比常人更好上几分，难道错怪他了？
洛飞白笑道：“师姐放心吧，师傅已替我看过，也没瞧出什么究竟……”
“那你确实是将她体内的寒毒引入自己体内了？”见洛飞白并不否认，楚婉登时忍不住了，“这寒毒多难拔出你不知道吗？它侵入经脉骨髓，伴随修为流转体内每一个地方，你是想永远停在玄龙境吗？”
“我这不是没事嘛。”洛飞白如何不知道楚婉对他一片关怀，放柔了声音，“何况小敛的父亲于我有救命之恩，他只留了这么一点血脉，我如何能不拼死相护。”
“可是你想过没有，虽然凌渊门人才辈出，你却也是其中翘楚。掌门师叔对你有多少期望，你若当真……”楚婉侧过了脸，不让他看见自己红了的双眼，“他会有多难过，我们又会有多伤心……”
“师姐，你的话我记住了，以后我会小心行事。”
楚婉欲言又止，看着洛飞白清俊的侧脸，想说的话最终还是说不出口：“这雪原之主的寒毒不可小觑，只是师傅尚在闭关，等师傅出关了，你务必过来一趟。”
“掌门大人虽厉害，到底不是专研药理一道，师傅不看过，我不放心。”楚婉难得表现出强硬一面。
洛飞白转念一想，那紫衣女子的毒确实诡异，和这寒毒一混合，不过五六日，竟在他体内消失不见，确实需要药宗宗主把脉看过才好。
“有劳师姐费心。”
楚婉久久才扯出一个笑容，却满是苦涩：“我们之间，又何必如此客气。”
“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聚了。”洛飞白理解的我们，和楚婉所说的，又不一样，“我和子御同在剑宗倒是经常碰面，你在药宗，冷易在器宗，而闻师兄更是在守护深渊剑阵，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楚婉亦回忆起了曾经：“是啊，试剑大会后我们下山游历的时候，闻师兄跟在我们身后，怕我们不往下闯，后面却又怕我们闯得太深……”
二人不过又聊了几句，便见容敛被带了回来。带容敛走得近了，洛飞白才看见她头发还有一些湿，手掌托发，将其烘干。
这人力烘干机当真好用，容敛心想着便是为了生活方便，也要努力修行了。
只是这一幕看楚婉眼中，便不是那么有滋味了。她深知洛飞白性格温和、待人彬彬有礼，但也不会如此对谁上心。她不由自嘲，果然是求而不得心生魔障，对一个小姑娘都能生出羡慕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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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飞白御剑带着容敛月下而行，他不急不缓，落在长街之外。此时已有些晚，许多院子已吹了烛。其实容敛还是很怀念现代都市的灯火璀璨，这样只有月光的山间，总是太过昏暗。
洛飞白轻声嘱咐：“你还小，我明日会去镇子上找个人来照顾你，总不能事事麻烦郑师妹。”
容敛点点头。
“那云华郡主骄纵傲慢，不过你也不必怕她。既入了凌渊门，便是王子皇孙也得守凌渊门的规矩。”洛飞白略有些不屑，只是他对一个小姑娘也说不出更重的话，哪怕那个小姑娘听不见。
“那，凌渊门的规矩是什么？”容敛颇为好奇。
“强者为上。”洛飞白笑得含蓄，“而你师兄我，还是比较强的。”
“那我要是犯错了呢？”容敛可不认为洛飞白是无条件护短的人。
洛飞白倒是一愣，没想到容敛会这样问，想了想：“那就去面壁思过，凌渊门什么都多，后山里各种洞穴更多，你可以选一个喜欢的。”
容敛撇撇嘴，就知道洛飞白没什么好回答。
“那我要是很乖呢？有奖励吗？”容敛牵着洛飞白的手，拉着往另一边走。走上长街，便意味着要回乙十七，但是她现在还不想和洛飞白分开。她从小就想要个哥哥，如果注定不能成为独生子女政策的受益者，那她宁愿要个哥哥。至少哥哥可能会懂事一些，不会像弟弟那样。
洛飞白的出现，无疑是老天圆了她的梦，还是超出无数倍的那种，又让人如何能不眷念万分呢。
见容敛不累，洛飞白便由着容敛拉着他往山谷深处走。他在这里待了三年，却也有五六年没来了，还有些怀念。
自剑宗那处青峰上一流飞泉倾泄而下，落在谷里便形成一弯深水，湖畔有碑，名曰梦幽潭。潭水潺潺顺着一道山石垒成的的溪道流出，流入澜水河再汇聚入海。
不过附近的村民觉得这道溪流既然自仙山流出，便蕴含着仙气，都习惯来这里取水饮用。
“那，真的有仙气吗？”容敛实在觉得自己是个十万个为什么宝宝，不过她真的对这个世界很好奇，各种意义上的。
洛飞白一笑；“若是自药宗流下，那或许还有，毕竟药宗的师姐们会清洗药材，不过洗得多了，也很难说究竟是仙气还是毒水。剑宗的师兄们，只会用来洗剑。”
“是不是药宗的全是师姐，今天去好像就只看见师姐了。”容敛有些疑惑。
“虽则药宗的师姐确实会多一些，不过在宗门选择上，师长们并没有限制。”洛飞白抱起容敛，跳到湖里的巨石上，几个起落，便来到了瀑布后。
这竟然是个水帘洞吗！容敛好奇往里看，这洞穴颇有些深度，一眼望不尽边。洛飞白似乎捏诀，开启了什么看不见的结界。
“不过大体上来说，药宗的师姐师妹占七成，器宗的师兄师弟占□□成，剑宗也是男弟子稍多。”洛飞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闻很多选药宗的师姐师妹是因为药宗多有驻颜减龄的妙药，虽说每个宗门对其他宗的弟子并没有藏私，自己宗门内总归方便。”
“不过这些年，器宗的法衣开始盛行，爱美的师姐师妹们开始制作优美的法衣，擅刺绣的弟子尤其吃香。”洛飞白说来也好笑，“这样算下来，剑宗确实是最辛苦之所在。”
见容敛若有所思的样子，洛飞白微一摇头：“罢了，你想去哪个宗门都好。药宗的楚师姐你也见了，为人最是和善。器宗的冷易冷师兄，虽然人如其名，却和朱辰师弟一样护短。剑宗就不说，有我在，还有御师弟这个不安分的。”
容敛送开洛飞白的手，做个鬼脸：“我的好师兄，你那么确定我能入内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