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分家
吴正庚和吴培良说着话，一前一后走出秋明家的堂屋，回村部去了，剩下无言以对的香菊和秋明。
秋明的母亲随父亲一起去了公社卫生院，到了中午时分，秋明催促香菊煮点饭吃。
但大米全在公婆的房间，他们去公社前婆婆还不忘把门锁上。
“算了，到我家里去对付两口吧！”
香菊无可奈何，和秋明商量。
“不去，在自己家里吃不上饭跑别人家里去吃，这种事我做不出来，要去你一个人去，我不去。”
秋明赌气似的转身回房去了。
香菊没有办法，只好陪着秋明饿肚子。
直到天擦黑，吴旺庚才吊着手回到家里，神色依旧不善，秋亮两兄弟互不理睬，像两个陌生人。
“贵娇，做饭吃，别忘了，只做三个人的，我不想和畜生在一个锅里吃饭。”
吴旺庚叮嘱老婆，生怕秋明两口子听不见，说话的声音分外大。
“哦。”
贵娇唯唯诺诺地打开房门，舀米做饭。
秋明和衣躺在床上，听着堂屋里吴旺庚的声音，懒得搭理。
香菊坐在床头只是默默以衣袖拭泪。
良久，贵娇做好晚饭，端到堂屋里，秋亮饿了一天，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碗就盛饭吃。
吴旺庚左手拿筷子，一下敲在小儿子头上：“龟崽子，有没有大小？”
秋亮摸摸头，不搭理父亲，端着饭碗出门去了。
贵娇眼神往秋明的房间里瞟，小心翼翼地说：“旺庚，秋明还没吃饭哩！”
“吃吃吃，就知道心疼你儿子，看你老了小畜生会不会给你养老！”
吴旺庚一肚子无名火没处发泄，拿贵娇出气。
贵娇委屈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听到父亲痛骂母亲，秋明一骨碌爬起来，向堂屋冲去。
坐在床头的香菊看见秋明猛地起身，心知不妙，伸手去抓他的衣襟，却被秋明带倒在地上。
秋明冲进堂屋，把桌上的碗碟全部扒拉到地上，边扒边喊：“要不吃统统别想吃，我不过大家都别过。”
香菊爬起来，跑出房间，死死抱住秋明的腰，大喊：“秋明，你别这样！”
吴旺庚眼神冰冷地看着一地的狼藉，一言不发。
贵娇六神无主地看着暴怒的儿子，又看看脸色阴郁的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嚎哭起来。
听见喧闹声赶回家的秋亮不由分说，抡起手上的碗朝秋明身上砸去。
秋明眼疾手快，抓起竹椅抵挡，秋亮手上的碗砸在竹椅上，裂成了碎片。
秋明见秋亮来真的，心里冒出一股无名之火，抡起竹椅就要砸，香菊死死抱住他的手不放。
贵娇也趁机抱住秋亮的腿，兄弟俩僵持在原地。
“分家吧，你们要是不想一块过，趁早分家，不要再丢人现眼了！”
吴旺庚垂头丧气地对红了眼睛的两兄弟说。
“分家就分家，难不成分开了还能饿死！”
秋明恨恨地把竹椅往地上一顿，一屁股坐在上面。
“好，省得你们两口子老以为我占了你们便宜，分开更好！”
秋亮也在长条凳上大咧咧坐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吴旺庚匆匆请来生产队队长吴正庚，把他连夜抄写好的家产清单拿出来，拍在桌面上。
“我所有的家当都在这里了，今天请正庚做个见证，这些家产分完以后，秋明就另起炉灶，不要再跟我们一个锅里吃饭了！”
对照着清单上的物件，在吴正庚的见证下，吴旺庚把能分的物件分成两份，不能分的物件折价均分，一家人从此彻底分成两家。
秋亮没有成家，还跟着父母亲一起生活。
由于家里只有一个锅灶，香菊决定在搭好灶台、买来铁锅之前先在姐姐香草家里搭伙，对此秋明没有意见。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在经历了最初的尴尬之后他们各自习惯了分家后的生活。
香菊也明白，自己是导致分家的根源，因此对公婆还是一如既往的孝顺，有好吃的总给他们留一份，但是公婆从不领她的情，宁愿倒掉也不吃她的东西。
秋明心疼香菊，暗地里总劝她，可香菊依然如故。
秋明和香菊合计，想攒点钱在祖宅的宅基地上起一栋新屋。
可是起新屋哪有那么简单，何况他们还只是刚分家单过不久的年轻人。
看着秋明整天为钱发愁，香菊总劝他不要太心急，但秋明像中了魔咒般不为所动。
时间一久，香菊震惊地发现，秋明竟然有了疯病的症状，没有人的地方一个人口里念念有词，有时候甚至说着说着“嘿嘿”笑起来。
香菊惊恐不安地立刻把自己的发现告诉香草。
“姐姐，我发现秋明最近老是自言自语，他可能得了疯病？”
“放屁，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得疯病，也许他有心事不想告诉你！”
香草火冒三丈，把香菊狠狠骂了一顿。
曾经被香芹的疯病吓怕了的香草十分抵触这个名词。
她不愿至亲的人接二连三的被这种病困扰，所以她在广平意外去世的那段日子里拼命克制情绪，就怕自己承受不了得了这疯病。
如今生活好不容易走上正轨，万一秋明真的得了这种病，以后香菊的下半辈子怎么过？
为此她常暗地里向上天祷告，希望妹妹、妹夫不要重蹈覆辙。
香草不了解姐姐的心思，委屈地任由姐姐责骂一通，心想兴许真像姐姐说的一样，秋明只是有心事不想告诉自己。
好在秋明除了偶尔出现异常外，大部分时间都很正常。
渐渐地香菊放下心来，秋明能吃会睡，能跑会跳，不过钱看得比以前重了很多，不管在家人还是外人面前，都变得吝啬无比，一毛不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