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广平出意外
自从女人走后，老癞子大病了一场，在村庙里足足躺了半个月才又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
“癞子，你真倒霉，连她名字都不晓得人就跑了。”
在村庙旁聚集聊天的村民不分轻重地拿他开着玩笑。
老癞子没理会他，苦着一张清瘦了不少的脸抽闷烟。
“癞子，你近了她的身吧，别白养了这么久，她都不让你碰？”
吴长庚觍着一张脸问道。
老癞子剜了他一眼，恨恨地说道：“还是回家看好你的女人吧！”
吴长庚眼睛里瞬时升腾起一股杀气，马上就要爆发。
“长庚，不要开这种玩笑，癞子心里正难受着呢！”
吴长庚回身看去，是爱管闲事的吴旺庚，他想把怒火转到吴旺庚身上，看他两个体魄健壮的儿子立在身后，只好强压怒火，一声不吭地拨开人群扬长而去。
社员们讪笑着岔开话题，人群里不时爆发出人们夸张的笑声。
一九六四年的夏天，又到了一季稻成熟的季节，在队长吴正庚的带领下，社员每天出工收割稻子。
自从得了羊角风，广平已经很久没有参加集体劳动，但他还在服用五毒的偏方，有些日子没有复发了，于是打算瞒着香草去挣些工分。
吴正庚看见他来报到，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对他说：“广平，你还是在家里待着吧，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队长，我全好了，再不劳动挣点钱，这日子快没法过了，你就行行好吧，出了事情怪我自己命不好，怨不得你们。”
广平不死心，缠着吴正庚。
“唉，你也真是，好吧好吧，今天算你一个，但是话说在前头，当着这么多社员的面要说清楚，这是你自己主动要求的哈！”
吴正庚没有办法，只好让他一起参加劳动。
社员们排着长队，浩浩荡荡地走向农田。
今年的一季稻颗粒饱满，稻穗沉甸甸压弯了稻秆，吴正庚一声令下人们纷纷扬起了手中的镰刀。
农田里人们干得热火朝天，还不忘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很快，一块稻田就被割完，一部分社员马不停蹄地去了另一块稻田，一部分留下来把刚收割好的稻子脱粒、打包装好。
吴正庚全程都盯着广平，怕他出意外。
但是广平一直都很正常，不管是割稻子还是踩打谷机都不输给任何人。
渐渐的吴正庚放下心来，专心干他自己的活。
中午收工，社员们回家吃饭、休息。广平回到家里，香草沉着脸在厨房里忙碌。
“香草，你怎么啦？”
广平在井边洗完手脚，来到厨房门口看着香草做午饭。
“叫你不要去，你偏去，你的病还没好哩，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香草揭开锅盖，往冒着白气的锅里放盐。
“这么久没复发，应该没有事了，再说了，我再不去挣工分到时候家里吃油吃盐的钱都没有！”
广平挠挠头，在灶间蹲下来退火。
“说来说去都是你有理，你自己多注意一点！”
香草把锅里的菜铲到大碗里，往锅里倒了一勺凉水，说：“好了，开饭！”
下午，社员们冒着大太阳再次出发，走进尚未割完的稻田，这样的日子他们要持续一整个星期，接下来又要花一个星期种二季稻。
广平仍然不遗余力地干着，没有人再把他当一个病人看待了。
傍晚收工后人们排队回村，走到村口时广平一摸脑袋，发现草帽落在田里，他和吴正庚说了声，返回去找草帽。
香草做好了晚饭等广平回来吃，可左等右等都不见他的人影，乱了心神的香草出了院子不停呼唤广平的名字。
听到香草的喊声，吴佐成从家里匆匆出来，对香草说：“广平还没有回来吗？他只是回田里拿草帽啊！”
香草顿时冒出一句：“该不会出事了吧？”
吴佐成和她对看一眼，马上向村外跑去，后面跟着听见几个闻声出来的社员。
此时天还未全黑，火红的晚霞挂在天边，山里刮起清风，掠过人的身体带来一阵清凉，可是人们无暇顾及其他，眼睛四下找寻广平的身影。
“天哪，广平在这里，快来快来！”
一个社员脚力快，一个人跑到前面，在田和路间的引水渠里看到趴着的人影。
人们纷纷围拢过来，吴佐成率先跳下水渠，把趴在水里的广平翻过来。
广平的脸色铁青，嘴角还残留着白色的泡沫。
吴佐成用手掐住广平的人中，另一只手向他的颈动脉摸去。
香草跳进水渠，看见吴佐成的手猛地抽回来，眼神中露出惊惧，忙问：“他怎么了？”
吴佐成无力地说：“广平没了，这沟里的水才两寸深啊！”
听闻噩耗，香草一屁股坐在水里，半天没有声音。
人们纷纷跳下水渠，合力把广平抬上去，吴佐成倾尽全力把香草拉起来拖上村道。
广平静静躺在路边，再也无法醒来，香草没哭也没喊，一直坐在广平的身边，任由夜风吹乱了头发。
看热闹的社员越聚越多，有同情的、悲伤的，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
香菊和秋明得到消息，飞奔到事发地点，香菊看着痴痴傻傻的姐姐，吓得大哭起来。
秋明请周围人帮忙，把广平的尸身抬到村庙里去暂放，可香草却突然回过神来，坚决反对人们的意见，她要求把广平抬到家里去。
人们没有办法，只好把广平抬到家里，家里已经有人支起了门板，广平安安静静地躺在门板上，白布覆面，脑后枕着几片青瓦。
直到这时，香草才趴在广平尸体上大声嚎哭：“老天爷吔，我的天塌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