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解围
向勇站起来，会场所有的目光马上聚集到他身上。
他涨红着脸说：“你们说得都不对。”
全场参会人员满脸疑惑地看着他，等着听他的下文。
“各生产队里都把青壮年劳力派去炼钢了，如今在农田里劳作的都是些老人和只能算半个劳动力的少年。”
向勇迎上王主任阴狠的目光，勇敢地继续说：“很多良田因为没有足够的劳动力耕作，都荒废了。”
“你们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到各个生产队去调研，我本身就干过炼钢，知道里面的门道！”
向勇一口气说完，在人们齐刷刷的目光中坐了下去。
“真的是这样吗？”
王主任故作惊讶地问道，他不希望在会议上杀陈书记威风的阴谋落空，发出围攻的讯号。
“是这样的，我们队里的地荒废了一大半，要是碰上灾年，恐怕连自救都难！”
王主任没想到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三队的队长吴正庚站起来发言。
吴正庚是个相当正直的人，他向来看不惯王主任一伙拉帮结派，因此和王主任在工作之余从不往来。
他的发言堵住了其他生产队队长的嘴，害得王主任逼宫陈书记的小动作再也进行不下去。
“哦，这样吧，明天班子领导全部跟我下到队里去。毛主席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们一定要把他的思想贯彻下去，在得到定论前不要轻易地下结论。”
陈书记的压力轻了不少，他扫视了一眼会场，当他的目光和向勇相遇时，眼神明显变得柔和，还带着些赞许。
会议草草散场，陈书记在散会前布置了新的任务——下基层检查农田耕种状况，每个生产队要有数据对比。
炼钢炉的拆除进入倒计时，作为时代的产物，人们对它又爱又恨。
爱的是中国人不服输的精神在它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恨的是两年多来，耗费了无数人汗水和心血后，它竟然没有炼出一块好钢。
成功替未来岳父解了围，向勇松了一口气，他等所有人都走出会议室后，才夹着笔记本出来。
周主任站在党政办公室门口等他，见他走过来，和气地向他招招手，率先走向陈书记办公室。
向勇紧走几步，在办公室门口把笔记本扔在自己办公桌上，跟着周主任后面走向书记办公室。
周主任侧过脸来，等向勇和他并肩才说：“你今天替陈书记解了围，陈书记没看错你。”
向勇笑而不语，等着周主任的下文，周主任突然转移了话题，问向勇：“你和晓棠发展得怎么样了？”
“一切都很好。”
向勇笑嘻嘻地如实说道。
“那就好，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说话间两人来到陈书记办公室门口，周主任轻叩办公室的门板。
“进来！”
陈书记略带沙哑的嗓音传来，周主任轻轻推开屋门，领着向勇走进去。
陈书记一手撑着额头坐在办公桌后，另一只手夹着一颗纸烟。
“小吴啊，你对大炼钢铁有什么看法，尽管说，说错了我也不怪你！”
陈书记放下手，抬起头看着向勇。
“大炼钢铁运动的出发点是好的。”向勇略一沉吟，站直了身子说：“只是上面没有技术支持，盲目自信和乐观，加上底下的人不顾有没有条件硬来，才造成现在这种状况。”
陈书记认真听向勇讲完，其间不停地点头表示认同。
“好，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这次调研的结果你负责统计一下，把各生产队的大炼钢铁前后耕地面积以及参加农业生产劳动力数量变化的数据呈报上来，越精细越好。”
“好的。”
向勇挺直了腰杆，“什么时候要结果？”
陈书记沉思片刻和他商量道：“给你三天够不够？”
站在一旁的周主任插嘴：“办公室里几个人随便你支配，全力配合你完成任务。”
“哦，这样啊，能完成。”
向勇第一次要完成陈书记直接下达的任务，心里不免有些慌张。
“不要紧，年轻人要多历练才能成长嘛！”
陈书记起身和蔼地拍了拍向勇的肩膀。
向勇下意识地摸摸脑袋，对陈书记点点头道：“那我现在就去准备准备！”
“你去吧。”陈书记摆摆手。
周主任跟着向勇回到办公室，临时在办公室里开了个小会，把陈书记交代的任务重申一遍，要求办公室所有工作人员暂停手中的工作，配合向勇完成这项工作。
“剩下的工作你来安排吧。”周主任转头对向勇说。
“好的，老高，麻烦你和小张一组，负责五、六、七队的数据调查，数据内容包括：大炼钢铁前后的耕地数量，户数、劳动力人数，现在的耕地数量最好实地探查一下，把荒废的耕地数量尽量调查精确。”
高配元一边记着笔记一边问：“两天之后要结果吗？”
“是的，剩下一天我要写好报告交给书记。”
“没问题。”
“我和小古走访一队到四队，小古没有问题吧？”
小古和向勇一样，是炼钢积极分子，被公社看重调到农办工作，后来和杨迎胜对调到党政办，他的性格内向，不善言辞，向来没有自己的主见。
“我没有问题。”他略微有些拘谨。
“好吧，那明天我们各自分头行动，大后天上班碰头把所有的数据汇总。”
向勇不停地摆弄着手里的笔，最后请周主任做总结。
周主任干咳一声，“同志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希望你们不要辜负陈书记的嘱托，圆满地完成任务，我也不多说了，明天你们自己安排好时间，别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