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走还是留
于四海马上派人去公社里报告，场长天天在土管所混，很少到采石场来，现在采石场出了这么大事故，他必须站出来主持大局。
不久，公社大大小小的干部闻风而至，公社王主任牵头善后，土管所严所长面如土色地跟在王主任身边。
收到噩耗赶来的刘九从和李省龙的家属哭天抢地的哭嚎声让王主任皱紧了眉头，看来想大事化小有些难度。
向往挤在人群里，突然看见大哥向勇的身影，他挤出人群一把拉住向勇的袖子，把向勇吓了一跳。
“大哥，你怎么来了？”向往颤声问道。
“哦，周主任委托我来协助王主任善后，他赶去县里汇报去了。”向勇轻声答道。
他嘱咐向往好好待着，便尾随王主任匆匆走向遇难者家属。
天色近晚，王主任好不容易劝住准备闹事的家属，筋疲力尽地带着严所长走了。
政府方面只留下向勇这个跟班在采石场留守。
向勇闲来无事，去工棚找向往。
向往正和工友们静静地呆坐着，没有一个人主动去打破这烦人的寂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忧伤。
向勇掀起门帘，一股脚臭味扑面而来，向勇轻咳一声，工棚里的众人马上投来询问的目光。
“那个……向往在不在？”向勇问道。
“大哥，我在这里。”
向往一眼看见大哥，忙举手招呼道。
“那边情况怎么样？”
看着向勇在身边坐下来，向往急切地问道。
“赔偿已经谈好了，死者家属去公社了，大概明天就会把尸体运走。”向勇低声道。
“唉，两个活生生的人，说死就死了，你是没见那场面，哥，我不想在这里干了！”
向往和向勇倾诉着他内心的不安。
“是啊！我没想到采石场的工作会这么危险，你先暂时等等，听说县里要搞社会主义工业建设，正在建几个大工厂，我看能不能把你调工厂去。”向勇宽慰着弟弟。
向往皱眉道：“哥，不要让我等太久，要不我真坚持不下去！”
向勇搂着向往的肩膀正色道：“哥啥时候骗过你，你且稍安毋躁，我明天回公社就去办！”
“好，哥，我等你好消息。”向往终于露出了笑容。
“有吃的吗？忙活了一天，粒米未进！”向勇苦笑着向弟弟讨吃食。
“有，食堂里有饭吃，工友们没有胃口，没有去吃，我带你去。”
向往拉着向勇朝食堂走去。
食堂里除了大师傅，没有一个人吃饭，大概是今天的事故确实把大家吓得够呛，人们没有了吃饭的欲望。
“李师傅，有没有饭吃？”向往客气地问道。
大师傅很高兴终于有人进食堂吃饭，忙道：“有、有，今天还有肉！”
一听到肉，向往就想起刘九从和李省龙的惨状，不由干呕起来，向勇疑惑地拍打着向往的背，问道：“你怎么啦？”
向往不想扫了向勇吃饭的兴致，强忍住恶心，说道：“没什么，大哥，你先吃饭吧。”
向勇走向大师傅，自我介绍道：“李师傅，我是公社派下来善后的工作人员，来吃口饭。”
“好、好、好！”
李师傅一听说是公社的人，连说三个好，寻了一个大搪瓷碗盛了一大碗饭菜给向勇，还巴结地往里面盛了很多肉。
“您先吃着，不够再添。”
李师傅点头哈腰道。
“够了、够了，多谢！”
向勇端过碗，连声道谢后坐下吃了起来，由于事出紧急，向勇出来的时候连午饭也没吃，这下便不客气地把碗里的食物吃了个底朝天。
向往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向勇胡吃海塞，他想如果向勇也看见两个工友的惨状，是不是也会和他一样没胃口。
向勇吃完饭，打着饱嗝谢过李师傅，领着向往走出食堂。
“哥，我在这里的事千万不要告诉姆妈他们，我怕他们担心。”向往央求向勇道。
“我们这里才多大点地方，保不齐现在生产队里已经开始疯传采石场发生事故了。”向勇摇头道。
“那怎么办，我怕家里担心！”向往急道。
“你是怕香菱担心吧。”向勇和弟弟开着玩笑。
向往老脸一红，说道：“说不定队里那些喜欢嚼舌根的人又要乱说了。”
向勇严肃道：“我看你们这里短时间也生产不了，明天给你请个假，回去待两天。”
“好，大哥，那你什么时候回公社？”向往关心地问道。
“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今天我们俩要睡一个被窝了。”累了一天的向勇打着哈欠说。
“我们那里你能不能睡着，里面臭烘烘的跟猪圈一样！”向往担心向勇晚上睡不好。
“不碍事，我习惯！”向勇带头朝工棚走去。
工棚里，一群人围坐在一起默默地抽着烟，烟味混合着脚臭味，熏的人的眼睛都打不开。
于四海一袋接一袋地抽烟，眼神痛苦而且迷茫。
于四海面对着门口，向勇两兄弟走进来时他第一个注意到。
对于向勇这个公社派下来的钦差大臣他不敢怠慢，忙站起来迎上前去。
于四海的动作引得众人纷纷回头，见是个毛孩子，便不再做更多的关注。
于四海询问道：“领导今天不回公社吧？”
向勇笑着纠正道：“领导不敢当，您叫我小吴吧，今天晚上我和弟弟向往挤一挤。”
于四海说道：“这里条件艰苦，没有办法啊！”
向勇问道：“这里出了事故，短时间开不了工吧。”
于四海答道：“那可不，十天半个月复不了工。”
“我想给向往请两天假，家里父母惦记着。”向勇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这里等也是干耗！”于四海爽快地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