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采石场惊魂
向往很顺利地进入公社采石场工作，经过短暂的培训后，他进被分配到碎石班。
采石场分很多班组，首当其冲的是爆破班，专门负责山体爆破，是整个采石场最危险的工种，也是发生事故率最高的工种。
出石班，负责把爆破开采下来的巨大石头先进行分解成较小的石块。
运输班，负责把分解好的石头运至下一环节或直接出售。
碎石班，负责把初步分解好的石块进一步碎成可以对外出售的统一规格。
碎石班的人只要启动碎石机，运输班的翻斗车倒入大小不一的石头，机器把石头搅碎成大小一致的石子，随后传送带把石子送出机器。
这个过程只要机器不发生故障，碎石班就可以轻松完成工作，因此这个工种是整个采石场费力最少的，也最悠闲的工种。
向往知道这是严所长特意照顾他，才交代采石场场长安排了他这份差事。
工人们白天出工，晚上在工棚里居住，这群出大力的汉子对漱洗只保留着最原始的需求，很多人压根不洗脸洗脚。
因此，工棚里总是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脚臭味，熏得向往不敢在里面久待。
为此，工友们中有些人瞧不起向往，说他太秀气，和他们不是同类人。
向往在这种氛围下工作，心情自然不会太好，他常幻想着逃离这个令他窒息的地方。
向往低落的情绪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他是场里仅次于场长的二号人物，总工长于四海，于四海石匠出身，现年四十多岁，乌黑发亮的脸常常汗津津的，一双大手掌上满布老茧，声音大而雄浑。
但于四海心思却很细腻，他手下的工人们都很尊敬他，明里叫他于头，背地里却叫他于大妈。
又一天下班后，工人们打闹着回工棚吃晚饭，向往和以往一样落了单，闷闷不乐地走在最后。
吃饭时，一大群人凑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地聊着天，向往默默端着搪瓷碗坐在角落里，对人们的嬉笑声充耳不闻。
这时，于四海端着他的超大号的碗走到向往身边，大大咧咧地坐下来问道：“小吴啊，你来几天了？”
向往放下碗，说道：“于头，我来七天了。”
“七天，时间还短，你知道不，我来这里上班一个月才慢慢习惯，你闻闻，我袖子上什么味？”
向往凑过去一闻，一股强烈的臭脚丫子味直冲入鼻，他强忍着问道：“脚臭味，怎么啦？”
“我刚来和你一样，闻不得这种味道，可这里条件艰苦，能有什么办法呢？到头来还不是和他们一样，一起打嗝放屁！”
于四海扒拉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饭菜，用带着臭味的袖子擦擦嘴，又伸手从腰带上解下旱烟袋，装好烟丝抽起来。
向往忍不住问道：“于头，你来这里多久了？”
于四海嘴里叼着旱烟竿，伸出一个粗黑的手指。
“一年？”
向往不确定地问道。
于四海摇摇头，喷出一口烟才说道：“整整一年零一个月喽！采石场刚开张我就来了！”
“一年多，您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向往吐着舌头问道，他无法想象于头是怎么在这么艰苦的环境里坚持下来的。
“硬撑呗，我不出来干活，家里七八口等着吃饭的嘴怎么办？”
于四海磕掉烟灰，重新装好点着吸了一口才接着说：“凡事要往好处想，就像这些弟兄们，每个人都有家有口的，却还要在这危险的地方工作，不都是为了养家么？谁不想干干净净的，条件不允许啊！”
向往沉默地点点头，采石场确实条件艰苦，连个好点的旱厕都没有，更别说有地方洗澡了。
“你刚来，我不想吓唬你，但你要记住，在这里工作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意外。”
于四海抽完最后一口烟，磕掉烟灰，把旱烟袋重新系在腰带上，端起空饭碗走了。
向往机械地吃完碗里的饭菜，去水桶边打水洗碗。
夜里，工棚鼾声四起，向往又一次失眠了，他想起于四海说的话，对这群充满了乐观主义精神的劳动者多了几分好感。
第二天，浑浑噩噩的向往吃完早饭，向碎石机走去，今天向往的任务有些重，要碎二十方大概四十吨石头。
他早早来到工位开启机器，空转了一会发现机器状态还好，于是挥手示意运输班把石头推过来，倒进碎石机。
机器的轰鸣声很吵，向往只能通过手势和同事们交流。
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向往一丝不苟地站在机器旁边，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突然，机器里不知怎的突然蹦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带着风声朝向往的脑袋飞去。
如果被石头打中，向往轻则重伤，重则命丧当场。
好在向往命大，就当石头要击中他的脑袋时，向往下意识地一偏头。
石头擦着向往的头皮飞过去，打在机器的金属立柱上，发出“当”的一声。
向往转过头来，脸色煞白，只见铁制的立柱上被打出一个凹坑。
正往机器里倒石头的工人全程目睹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得呆立当场。
向往按下停止键，关掉正在运转的机器，一言不发地向工棚走去，他是真的被吓坏了。
不一会儿，那个工人带着于四海来到工棚，工人添油加醋地向于四海描述了整个遇险过程。
于四海听说后也唏嘘不已，他强颜欢笑安慰向往，给他半天假让他好好缓缓。
向往谢过于四海，用被子蒙头大睡，连午饭也没起来吃。
工人们下班后议论纷纷，大家无不羡慕他的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