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农田诡事
一九五四年的夏天，农历六月中旬，各农业生产互助组已经开始双抢，田野里到处是忙碌的身影。
吴佐成带着放暑假的儿子们和辍学在家的向往忙着给香芹家割稻子，香芹也带着妹妹们帮忙，她家地里人声鼎沸，分外热闹。
人多力量大，才一天的工夫，香芹家的水稻都已经放倒，第二再用一天时间就能收完，趁着这几天晴热好晾晒。
收完工，太阳正在山顶上，眼看要落下去，一片白云飘过，挡住阳光，自身也被染成了火红色。
回程的人群稀稀拉拉的有一长列，由于害怕，向前拉着大德走在队伍的前面，向往嘲笑弟弟胆小，换来向前无情的白眼。
向往不死心，紧走几步跟上向前，指着阴影下的农田对向前说：“弟弟，哪天得空我晚上带你来夹泥鳅，夹不完的泥鳅哦！”
向前不由得一缩脖，惊惧瞬时浮现在他脑海，因为他想起老癞子在饭桌上讲的奇遇来。
农忙时节老癞子照例是从不下地的，但他每天都扛起火铳去山里转悠，打些野物给吴佐成家，算是补偿。
前几天将到晚饭的节点，老癞子提溜着一只新打的野兔来吴佐成家蹭饭，吴佐成叫向往去沽了一斤酒，热情地邀老癞子入座喝酒。
老癞子客气一番，在吴佐成的身边坐下来。
酒过三巡，老癞子脸红脖子粗，指着桌上一碗干煸泥鳅问：“这是田里抓的吧？”
向往疑惑地看着他，回答道：“是啊，我今天上午抓的，怎么了？”
“抓泥鳅得等到晚上，点个火把照亮，用火钳夹，泥鳅在水里不动，好夹得很！”
老癞子用筷子指着泥鳅，看似内行地说道。
“这样啊！癞子叔，你今天晚上带我去呗？”
向往的热情一下子上来了，开始撺掇老癞子。
老癞子摇头道：“不去、不去，有一年我被吓惨了，从此再也不晚上去夹泥鳅了！”
饭桌上的人们好奇心顿起，要老癞子聊聊他离奇的经历，老癞子起初不肯讲，经不住向往的软磨硬泡只好打开了话匣子。
“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还没解放。”
老癞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接着 说道：“有一天晚上，也是这个时节，我琢磨着很久没有吃鱼了，打算连夜到水田里夹泥鳅。”
“诶，那天晚上四处黑漆漆的，一点月光都没有，农田都刚翻耕过，我打着火把一块块水田里找，可是怪了，那天晚上转悠半宿一只也没夹到。”
老癞子顿了顿，接着说：“我换了根火把，准备再找一圈，要是还找不到就算了。”
向往睁大眼睛问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
“后来我走到靠近寡妇桥的一块水田里，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田里全是泥鳅，不用夹子用手都能抓到，我不停地抓着，但总也抓不完，眼看着另外一个火把也快要熄灭，我才想起时间不早，该回去了。”
老癞子看众人听入了神，满意地咪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我想从田里上来，可是转来转去，却怎么样也走不上来！”
吴佐成讶异道：“一块田才多大呀，走几步就上来了！”
“怎么不是呢，可我愣是在田里转了半夜，直到来田里放夜水的四季叔，他喊了我好几声我才发现自己在原地打转。”
向往眼睛忽闪忽闪地有了几分惧意，向前不自觉地朝母亲身边靠。
吴佐成笑道：“癞子兄弟，你这是遇到鬼打墙。”
老癞子说道：“可不是吗？更可气的是我爬上田埂，看腰里的竹篓时，发现里面竟空空如也，泥鳅一条也没有了。”
吴佐成来了兴致，说道：“寡妇桥下是挺邪门的。”
老癞子惊讶道：“你也碰到怪异的事吗？”
吴佐成点点头，举起酒杯和老癞子碰了下，一仰脖子喝干，才说道：“这事发生在十来年前，也是夏天的事，那时候玉英怀着向直，天天嘴里没味，想喝点鱼汤，我就想去寡妇桥边下点夜网，弄些鱼回家。”
“天刚擦黑我把网下好，估摸着等上三四个小时把网拉上来。”
饭桌上的众人第一次听吴佐成讲诡异的故事，都直愣愣看着他，等着下文。
吴佐成不急不慢地说道：“到了拉网的时候，我感觉网里特别沉，花了很大力气才把网拉上来，我以为网里中了大鱼，心里着实高兴。”
“可当我把网扒开的时候，里面有一个小孩般身高的怪物，转瞬间没有了网的束缚，咕咚一声跳进遥水河游走了。”
吴佐成心有余悸，接着说道：“我吓得手里的火把差点掉落在地上，连渔网都没有要，赶紧跑回家。”
玉英接茬道：“想起来了，那夜我问你怎么慌慌张张地跑回家，你还不肯说。”
吴佐成说道：“我那个时候告诉你，你晚上能睡得着？”
屋里刹那间安静，人们的脑海里搜索着吴佐成遇上的怪物形象。
向往问道：“是水鬼吗？听说遥水河里水鬼多！”
“应该不是吧，去年干旱遥水河干成那样也没有人发现水鬼什么的。”
吴佐成摇头否定道。
“究竟是什么呢？”
向往期待地看着老癞子，他见多识广，指定知道。
老癞子想起因他的话而跳河自杀的秀秀，忍不住后脊背发凉，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
向前忽然想起那天和母亲烧香回家过桥的情景，坐在大樟树上梳头的女人至今仍萦绕在他脑海。
他不自觉打个哆嗦，玉英看他受到惊吓，赶紧抱紧他，责怪男人们晚上讲鬼怪吓坏孩子。
吴佐成和老癞子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