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炸膛的炮
吴显安悲痛欲绝，三个兄弟先后殒命，他无法面对父母，抱着吴贵安的遗体失声痛哭。
吴季安也发现九弟中弹，他推开人群来到吴贵安的遗体旁，拉着他的手干嚎道：“老九啊，你睁眼看看哥呀！哥一定给你报仇！”
说完，他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弯腰捡起一把短铳，塞好火药和一把铁砂，移步到寡妇桥上，拉起其中一个伤者，要他跪下，那个男人受伤颇重，惊恐地看着他，却很硬气地一动不动。
吴季安见男人没反应，举起短铳对准他脑袋就是一枪，男人一声不吭重重倒下，身体不断抽搐，鲜红的血液从头上涌出，打湿了桥面。
吴季安像只嗜血的猛兽，把寡妇桥上所有的人，不管死活全部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请护村的村民帮忙把他们拖过桥，一一吊在桥头粗大的樟树枝上。
吴季安的行为并没有受到村民们的阻拦，在他们眼里，桥上那些畜生都死有余辜。
他们麻木地帮着吴季安，仇恨使他们泯灭了人性，变成这场杀戮的帮凶，任由吴季安想着法儿虐待受伤的俘虏。
吴季安再次回到炮位，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问吴耀祖道：“找到炮打不响的原因了吗？”
吴耀祖刚才被他枪杀俘虏的威力震慑住，结结巴巴说道：“火……火药受潮了，我换……换了新的。”
“好！”
吴季安一把推开吴耀祖，把炮口调整一下，对准樟树上吊着的人，亲手点燃了火药捻子。
漫长的等待后发出一声巨响，炮口喷出一股火焰，炮膛里的碎石铁屑如雨点般打在对面的樟树上、人的身体上，噗噗作响，樟树叶纷纷掉落。吊在树上的人随着绳子的摇摆开始晃动，然后一切归于平寂。
所有的村民呆立当场，他们或许一辈子也没想过，有一天会看见如此残忍的一幕，像是在梦里一般。
吴显安默不作声看完这一切，背起老九吴贵安的尸体，村民们抹泪目送他向村里家中走去。
另外两个受了皮外伤的村民随意包扎一下，仍然坚守在岗位上。
一下午平安无事地度过，男人们开始习惯于这种临战时紧张的气氛，逐渐放松下来。
人一旦放松下来，就容易犯困，其中一个打起哈欠，马上哈欠声连成一片。
吴季安闲得无聊，索性把吊在树上的人当成靶子，拿着吴显安留下的火铳时不时放上一铳，可惜距离有些远，火铳的铁砂子根本就打不到。
也许他的枪声震慑了敌人，他们连村人的尸体也不敢收，任尸体像布偶般挂在树上，随风飘荡。
等待无聊且漫长，一阵发泄后，吴季安对树上的人失去了兴趣，注意力又重新回到火炮上。
他东摸摸、西瞧瞧，自言自语地说道：“这玩意儿，用什么办法能让它打得更远呢？”
“多塞些火药，兴许可以吧？”
吴耀祖心里也没底，只能胡乱出主意。
“要不试试？”吴季安问道。
“可是火药不多了，显安交代不要浪费！”
吴耀祖不想跟吴季安一起胡闹，于是拿吴显安当挡箭牌。
这招果然有效，吴季安一直敬重精明能干的七弟，听后只好悻悻地拿起火铳继续瞄树上的人玩。
晚饭是吴显安送来的，他显然哭过，眼睛红肿，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吴季安想问一问父母的情况，又怕勾起吴显安的伤心事，想了想没张口。
吴显安给他盛了一大碗米饭，上面盖着一层红烧肉。
吴季安没有胃口，随便吃了两口，把剩余的红烧肉匀给吴耀祖，放下还剩大半碗米饭的大碗，向吴显安讨旱烟抽。
他们旁边放着火药，吴显安怕他不小心点着，把他拉到一边抽。
兄弟二人沉默地坐下，点燃旱烟，烟杆里的烟头一闪一闪地在暗夜里发着亮光。
这时，负责放哨的吴耀祖轻轻摸到他们身边，小声说道：“桥那边有人！”
两人立刻放下烟杆，跟着吴耀祖来到防护墙边，放眼望去。
果然，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樟树下晃，像是要把树上的尸体偷回去。
“操，正瞌睡呢，就有人送枕头！”
吴季安握紧拳头，回到炮位。
“来次狠的！”
他吩咐吴耀祖往炮膛里装填火药，“多一些，再多一些！”
“不能再装了，等一下炸膛我们全部要完蛋！”
忍无可忍的吴耀祖回绝道。
吴耀祖熟练地装填好火药，再把碎石、破铁片装进炮膛，接好引线后，等吴季安的指令？
吴季安心里有气，他推开吴耀祖，拿出火捻，放在嘴边吹了吹，点燃引线。
树下的人没有注意到，死神已悄然临近，他们还在努力把吊在树上的同伴尸体放下来。
“轰”的一声巨响在暗夜里扩散开来，土炮猛烈地发射出无数弹片，向对面的敌人飞射而去。
“打到了！打到了！”
吴季安看见两条黑影从树上栽下，摔在地上发出“噗噗”两声，便再没有了动静。
“再来！”
吴季安不顾吴耀祖的阻拦，再次装填火药，他要再打一炮，彻底摧毁敌人的意志。
吴耀祖无奈地在一旁协助，他很后悔跟着这个疯子守着这门炮。
吴季安重新装好弹药，也不顾树下还有没有活人，便点着了药捻。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炮膛被炸得四分五裂，就近的吴季安和吴耀祖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起一人来高，双双摔在路边草丛里。
硝烟散尽，当人们奋力把他们拖出草丛时，二人早已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吴季安没有想到，这次死神没有光顾对面的敌人，却不留情面地把他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