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洪水来袭
向勇在四个上学的孩子里年龄最大，自然而然承担起保护弟弟向往和香芸、香菱姐妹俩的职责。
回家的路不算太平，山里的狼有时也会跑到大路上寻找猎物，有人曾在这条路上偶遇过独狼，虽然后来狼并没有一直跟着他，却把他吓得半死。
山里有狼的传闻得到证实，加上村民们一番添油加醋的以讹传讹，弄得人人自危。
但是学还是要上的，万幸的是他们虽然年龄不大，却有四个人，即使遇到狼，大概也不敢对他们下手。
吴佐成常叮嘱向勇看护好弟弟和邻家妹妹们，并亲手做了根防身木棍给他。
向勇每天拿着木棍上下学，一些不明就里的同学嘲笑他像是保护唐僧西天取经的孙悟空，见天拿着根金箍棒。
他倒无所谓，读书也十分努力，第一个学期期末考试语文和算术都是满分。香芸和香菱知道学习机会来之不易，学习很刻苦，成绩自然也不差。
向往却十分顽皮贪玩，两门功课的成绩双双亮起红灯。
过完年一开春，学校刚开学不久，眼看到了惊蛰，春汛便不期而至。
今年的春汛是历年来最凶猛的一次。暴雨连日里不停地下，雨水发泄般向大地倾吐。
春耕幸而尚未开始，否则庄稼要绝收了。
遥水河的河水一改往日的平和，浑浊而狂怒地打着漩涡从寡妇桥底一晃而过，并且眼看着就要没过桥面。
四个读书的孩子依旧冒雨每天从寡妇桥上经过，向勇每天关注着水位的变化，万一水没过桥面，他们就不得不请假不去上学了。
向往倒无所谓，他上课时总是走神，总是幻想着水再大一些，淹没了田地道路，退水后就有大鱼可抓，想到此他忍不住在课堂上笑出了声，被老师罚站了整节课。
课间，向勇忍不住批评了向往的不思进取，可向往满不在乎，挨完哥哥的训斥后又和朋友们在雨中的操场上疯跑，任雨水打湿了头发衣服。
放学后，向勇带领大家回村，木棍依然是他们的防身利器。
今天走得格外艰难，原本的土路在连日的雨水浸泡下又湿又滑，孩子们不得不脱下鞋袜，卷起裤管，在小腿肚子深的水里一步一滑地蹚水赶路。
终于走到寡妇桥头，他们却见河水已然漫过桥面，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树枝泥沙不断冲击着寡妇桥，让人不禁为岌岌可危的寡妇桥捏一把汗。
“快看，爹接我们来了！”
眼尖的向往老远就看见推着独轮车的吴佐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桥对岸。
他也看见孩子们，卷起裤管踉跄地推车蹚过桥面湍急的河水，来到孩子们跟前。让香芸、香菱两姊妹先坐上独轮车，把她们送到对岸，又回转来接自己的儿子。
向勇看着父亲在水流冲击下左摇右晃，焦急地攥紧拳头。
还好，他们最终有惊无险渡河回家，寡妇桥头那棵硕大的樟树仍然在洪水中颤抖。
回到村里，在吴九安家门口，和香芸、香菱分别后，吴佐成先把两个儿子送回了家，再马不停蹄地到村部参加抗洪防涝的动员大会。
他轻轻推开村部吱呀作响的大门时，屋内黑压压坐了不少人，他们不约而同地向门外投来探寻的目光，一股辛辣的旱烟味充斥着整个屋子。
吴佐成讪笑着点头，为打搅大家表示歉意，然后在最后一排长凳的空位上坐下。
村长坐在一张长条桌的后面，一手搭在桌子上，另一手摆弄着乡里开会送的白瓷茶缸。
屋子里人们在交头接耳，许多人还是第一次参加村集体会议，还以为聊聊天就结束了，没想到会开了一下午，也没得讨论出个子丑寅卯，他们中有人已经显得极不耐烦，在为离开会场搜肠刮肚找理由了。
“村长，究竟要怎样搞？你下命令我们按命令干就行了，还开什么民主讨论会，你看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反倒没有了主张。”
一见有村民提意见，众人纷纷表示赞同，他们也不是什么有见识的人，想不出好的应对办法来。
刚开春就连日暴雨，有迷信的人甚至开始谣传这是抗战和内战中死去人的冤魂在作祟，目的是不让幸存的人们有好日子过。
村长也很惆怅，人人都说水火无情，眼看洪水入境了才临时抱佛脚想解决办法，谁也没有这个能耐。
吴佐成来得晚，村长像抓住根救命稻草般最后点了他的名，要他说说有什么好的主意。
吴佐成站起来，沉吟一下才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有两件，一件事是无论如何要保住寡妇桥，不能桥被上游冲下来的断树给撞塌了。另一件事是让村民们赶紧自查，看看自家房屋有没有开裂倒塌的迹象，如果有要赶紧撤离。”
村长和村民们连连点头，吴佐成接着说道：“其他的事要等到洪水退了以后再说，比如遥水河堤坝加固问题，寡妇桥的修缮问题，甚至我们是否想办法在遥水河上游建拦水坝的问题，都不是一下子就可以解决的！”
吴佐成说完，村民们报以热烈而诚挚的掌声。
村长思路也终于开阔起来。他把村民们分成了两组，一组由民兵连长吴兴林负责，保护寡妇桥的安全，去上游打捞断树，不能让树冲下来撞着桥；另一组由吴佐成负责，挨家挨户上门检查村民的房屋，有险情立刻想办法先把人转移。
众人领了命纷纷散去，只留下满屋的烟雾。
吴佐成却分神了，他想起了多年前打日本鬼子前开的那次军事会议，仿佛一切还历历在目。
“佐成，发什么呆，走了。”
随着吴显安一声招呼，吴佐成这才回过神来，追着众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