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新的口供
“莲儿呀，她其实是个方脸，平时都是用头发遮挡所以你们以为她是鹅蛋脸，这小妮子老臭美了。”
“眼睛吗？我记得圆圆的，水汪汪的，盯着你的时候只觉得她在算计人。”
“她其实长得还行，就是那个鼻头有点钝，让人一眼就看到。”
“哈哈可不是嘛，败就败在鼻子了！若不然，她也能捞个姑娘当当。”
后院厨房门口，一群小厮婆子围在一起，七嘴八舌讨论着。
在他们的中心处，颜素正拿着一根圆滑的炭笔，在纸上涂画着。
“欸！不对不对，她嘴巴比这个要大一点，左边嘴角要歪一点。”
“对了对了有点像了！”
“姑娘你老厉害了，比官府里画通缉犯的画师画得还像！”
前面楼里闹得不太平，周南霜执意要搜查教坊司的隐藏账簿，花姑姑不肯，因此发生了冲突。
更不巧的是，有位大人今日正好过来，碰上这样的闹剧，当即脸色不好，指责花姑姑管不好教坊司，又骂起周南霜他们不知廉耻，一个未婚姑娘家竟然来这种地方。
可把周南霜等人气坏了。
颜素将莲儿的人像画好之后，前面才消停下来。
恰逢时淮偷溜过来，颜素便拐了他待会儿一起行动。
瞥见她手里的画，时淮瞪大了眼睛，惊叹道：“这是什么画法？！当真是惟妙惟肖！”
不过是从前学过的一点小技能罢了，颜素给了他一个你猜的眼神，没有多说。
“走啦！去前面看看。”
她打算先去前厅打听齐泽源的事情，然后出去找人一起查莲儿。
在颜素看来，如果齐泽源真有问题的话，那么有很大概率这两件事会连起来。
这会儿前厅正喧闹，所有人聚在二楼楼梯处僵持不下。
颜素到的时候，现场安静了下来。
她假装不知情，笑眯眯地走向横眉冷对的花姑姑，说道：“我准备去打听莲儿的去向，不知道姑姑可知道她平常会去的地方？”
听颜素又问起莲儿，花姑姑冷哼一声：“有什么好查的，莲儿在田玉出事前就离开了，肯定是回家探亲去了。”
她瞪一眼周南霜，没好气的转身朝楼下走去。
颜素才不信她呢，庄成曾在课上说过，对于关键信息不要怕麻烦，多次确认，以不同方式反复提问是非常有必要的。
如果对方说谎，那么他会在你不断重复的询问下，说出相同的、深思熟虑后回答。但如果他没有说谎，那么他会因为你重复的回答而感到烦躁，情绪会使他提供给你不同句式、不同语气的回答。
于是颜素笑眯眯跟着花姑姑一起下楼，故意反驳她：“你前头和穆大人说的时候还不确定呢，今天就这么肯定了？”
花姑姑哼一声，半点不心虚：“我也只是合理猜测，以前她总在我耳边念叨着说找到她弟弟了，非找我告假要去看她家人，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她家里人会欢迎她才怪呢！”
这花姑姑知道得可真不少！
颜素笑得更无害了，继续问她：“那莲儿有没有透露过她家人的住所？”
莲儿在教坊司的名录上是孤儿，并没有任何与亲人相关的线索。
花姑姑摇着扇子，停下脚步，想了想道：“只说在城外的哪个镇子上，其他就不知道了。”
见颜素盯着自己，她突然又改口道：“好吧，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别怪我没提醒你，莲儿那丫头应该还没出城，她既没有路引，又没有存钱，离了教坊司根本寸步难移，根本出不了城。”
这又是另一个不同的回答了，颜素了然地勾唇一笑。
原来长得好看还有这种好处？！
一旁其他队友立即朝颜素使了个羡慕的眼神。
唐理见这会儿花姑姑好说话，连忙插了一句：“既然没有出城，你干嘛骗我们说她回乡探亲了？！你知不知道，做假证是要被抓起来的！”
花姑姑一点没在怕的，白了他一眼，双手叉腰，凶道：“谁说我做假证啦！我不是说了可能嘛！那小妮子自己消失，谁知道去哪了！”
唐理：“”
果然，哪怕是口供，再问一次都能有意外的惊喜。他看了眼淡定地站在那里的公主，忍不住嘀咕，公主是怎么知道花姑姑没说实话的？
颜素哪里知道，只是在诈她而已。
见花姑姑老实了，于是笑眯眯冲花姑姑说了声谢谢花姑姑提醒。
花姑姑见这位小姑娘态度不错，当即也缓了表情。
颜素见状，又趁热打铁同花姑姑说道：“我看教坊司内的生意冷冷清清，想来怕是要等到案子查清了才能恢复啊。”
“可不是嘛！再这样下去，楼里的姑娘们可都要喝西北风啦！而且，刚刚，就他们，还把我一个客人给赶走了！”
见颜素提起这事，花姑姑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用扇子指着周南霜唐理等人，怒不可揭。
“”周南霜倚在栏杆上，心情不爽地冷哼一声。
颜素没管她，忽然从袖口抽出来一张纸条，递给花姑姑看。
“这是你上次给官府提供的花魁夜之后田玉接待过的所有客人，帮个忙，回忆下，谁比较常来？谁又和田玉关系比较好？田玉死的那天，谁过来了？”
眼见花姑姑想拒绝，颜素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如今这个案子由我们负责，花姑姑可一定要帮帮我们，若是拖得晚了，对你自己也没有好处不是嘛。”
“而且”颜素凑近了花姑姑，小声道：“若是早点找到凶手，也能替梅姑娘洗清嫌疑。”
这倒是真的。
花姑姑想了想，还是认真看了看名单上几个人，最后倚在栏杆上向下面招手：“徐阿水，你上来一下。”
花姑姑一嗓子喊过去，楼下姑娘们都好奇地看了过来，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墨绿色纱裙，脸上抹着浓妆的中年女子一脸笑意地走了上来。
“姑姑，几位大人，唤奴婢有何事？”
花姑姑将颜素的名单递给徐阿水：“这些人你可有印象？”
徐阿水纳闷地接过纸张，细细看来。
旁边花姑姑向颜素等人解释：“她是负责一楼大厅的，但凡是看过一眼，都不会忘记。”
徐阿水不负众望，只看了一眼，就笑了。
“这些人都是熟客，大部分都瞅着机会钻田玉那丫头的裙底呢，不过田玉看不上他们。”
她指了几个名字：“他们点不起田玉的时候，就会随便在楼里拉几个姑娘，没有什么规则，谁都行，从来不会过夜。”
教坊司内消费昂贵，过夜费更是一般人消费不起的。
几个人全都凑了过来，默默把徐阿水指的这几个人排除了。
徐阿水又指了几个名字，说道：“这几人是田玉老熟人，以前来这基本都是直奔田玉那，不过最近”
她抬头看了眼花姑姑，斟酌着不敢说，见花姑姑没有反对，这才说道：“有段时间他们转而喜欢上了梅冰，冷落起了田玉。不过自从花魁夜之后，梅冰不再接客了，他们又开始眼巴巴着讨好田玉去了。”
只不过显而易见的，田玉压根不搭理。
徐阿水又指了几个人，有些是只来过一回的新客，有些是家中有事，有的是被家中正妻约束住了。
“至于剩下这几个”她极为熟稔地说道：“齐公子倒是来的勤，但是他不怎么点姑娘过去伺候，只是喜欢带几个朋友喝点酒看个舞。田玉好几次很主动地凑过去，可惜人家看不上她，也就前几次吧，齐公子带了几个陌生的同僚过来，才把田玉叫了过去。”
其他几人也都看到了她指的这几个名字。
“李朦？！”忽然，苏窦惊讶地念了出来。
他脸上带着奇怪的疑惑，问徐阿水：“这个李朦后来又来了一次，莫非在这里找到了喜欢的姑娘？”
这份名单不是颜素第一次亮出来，昨天颜素就已经把所有信息分享出来了，但可惜大家关注点都不在这里，直到这会儿才注意到李朦的存在。
“姓李？莫非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宠妻如命的李家大公子？”
颜素：“”
她就知道，知道李朦来过这里之后，甭管事实是什么，大家第一反应就是他人设崩了，这会儿指不定怎么在心里揣测呢。
而且，这个苏窦说话……怎么感觉有点带节奏？
徐阿水尴尬地笑笑，只模糊道：“这个奴婢可就不知道了，反正他确实是被齐公子带来的。”
颜素没有理其他人吃瓜之心，直奔主题。
“田玉死的那天，他们来过吗？”
徐阿水被问住了，她尴尬地抓了抓手，解释道：“那天奴婢生病了，没怎么在大厅待，所以不太清楚。”
见花姑姑眼神犀利起来，徐阿水忙补救，说道：“不过齐公子是熟客，在这里都有固定包厢，如果来过这里的话，伺候的丫鬟一定知道。”
“要把她们叫过来问问吗？”花姑姑征询道。
楼里的姑娘们在花姑姑的命令下乖乖地集合起来。
颜素下了楼正一个一个问他们问题。
其他几个队员也都聚了过去，默默记下重点。
周南霜落后一步。
一来，这件事明显是颜素的功劳，她才不想去沾这个光呢。
二来，颜素此举明显越俎代庖，越过了她这个队长，她并不想给她面子。
颜雨桐也没过去，正懒洋洋靠在楼梯口，撇嘴：“那花姑姑可真看人下菜，我们昨天那么讨好她，她都不愿配合我们，一见颜昭华就巴巴地凑过去，恶心！”
周南霜深深地看了眼颜素那边，不得不说，认真起来的她，浑身透露着令人信服的气息，确实和传言中的判若两人。
与她有着同样想法的人有很多，唐理，吴中涟几人此时正认真地看着颜素审问，偶尔也忍不住把视线落在提问的那人身上。
至于沈惟离
周南霜看过去的时候，他正优雅地反坐在一条长凳上，单手撑着头，一副兴趣十足的模样，盯着人群中那人。
“”周南霜抿起唇，心底发沉。
谁都可以，唯独颜昭华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