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无标题5
沈易沉默了，静静地看着他。
笑了很久，终于笑够了，宋亚东点燃一根烟，然后才想起给沈易一根，饶有兴趣地看着沈易：“你把我说成一个神经病似的，一个正常人怎么会告诉警方自己杀了人？”
沈易并没有点烟，只是把烟拿在手上转了转，在空气中打旋：“这事情要从最初说起。我仔细看过那份验尸报告，就是你出错的那份。根据你的工作经验、工作态度，绝对不可能犯错的。其实你是故意出错，因为你知道那份报告的重要性，一旦出错，很可能被停职。”
宋亚东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掌心已经冒出汗，他相信沈易已经知道一切，但是f也必须镇定、必须坚持到底，于是他不屑地撇撇嘴：“我为什么这么做？我有病吗？闲着没事故意砸自己的饭碗？”
“因为你在为连环谋杀案埋伏笔，你若不被停职，就没有足够的时间自由杀人。先说说林研的案子，其实不管林梓豪会不会给赎金，你都会杀了林研，因为她本来就是你选定的第一个目标，当然，你并不是故意把林研的案子弄成绑架案。而是你想向林梓豪勒索一笔钱，那时候你就在善后，因为你知道总有一天你会被捕。林研是你杀的第一个人，你当时很害怕也很矛盾，所以将她的尸体掩埋起来，不料被暴雨冲出来了，于是你被迫选定第二个目标——潘灵。潘灵是个超级宅女，我相信你应该守了她很多天，正好那两天她生病了，你便跟踪她到医院，偷偷调换矿泉水，然后你给小诺打电话，制造不在场证明，接着你扮成孕妇杀害潘灵，跟小诺擦肩而过想必在你的预料之外，于是你用花盆砸小诺，让人以为你要杀人灭口。”
“你说对一半。”宋亚东接口道，“杀潘灵的过程你说对了，不过我扔花盆确实想杀人灭口。还有，林研并非我杀的第一个人，第一个人是蔡敏。”
沈易没理会他，继续分析道：“我当时仔细观察小诺与花盆坠落的位置，发现有段不小的距离……”
宋亚东无限惋惜地打断沈易的话，表示自己扔偏了。
“我反复试验，证实花盆是从三楼扔下去的，而在那个高度往下扔花盆，是完全可以砸中目标的，何况小诺当时还是站着不动接电话，所以，你不是一时激动扔偏了，而是故意扔偏的，因为你根本不想杀小诺，你只是想用这种方法把我的思路引到小诺的熟人身上。倘若杀死潘灵的凶手跟小诺素不相识，他当时扮成孕妇，又戴假发、戴口罩，仅露双眼也没跟小诺正面对视，他根本不必担心小诺会认出他。你用花盆砸小诺，就是想让我推断出这一点，从而怀疑到你，我说的对吗？”
“简直是胡扯淡，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宋亚东开始躁动不安，他后悔了，后悔不该在这里等沈易来，他应该直接去自首。
“因为我们是好兄弟，你知道我不会轻易怀疑你。”沈易叹了一口气，终于把烟点燃了，抽了两口，说道，“你杀潘灵的手法是迫不得已，她虽然很宅，但总有独自出门的时候，你大可不必在医院冒险行凶，但是你别无选择，因为你不知道蔡敏的尸体何时曝光，你必须赶在蔡敏的尸体曝光前完成一系列谋杀案。”
“你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不过尔尔。”
“接着你杀了翁美玲，把尸体放在江边长椅上，目的就是希望警方尽快发现尸体。你生怕我不怀疑你，所以你特地暗示我，我记得你当时说，‘小诺太倒霉了，凶手肯定以为被看到模样了……先是花盆事件’，据我所知，小诺没将花盆事件告诉其他人。你还暗示我开发型屋准备了100万，实则是希望我将这笔钱的数目跟朱琳、王强的遇害联系起来。既然你希望警方怀疑你并逮捕你，又何必杀死朱琳？她把存根交给警方，不是正合你意吗？但我现在明白了，把这些事情跟华翌帆说过的话综合起来，就彻底明白了，你有个心愿未了，不能那么快被逮捕。”
说到这里，沈易停顿下来，静静看着宋亚东。
宋亚东反倒平静了，没有刚才那般烦躁。他迎着沈易的目光，耸耸肩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没什么心愿未了，你肯定搞错了，而且我是个笨拙的人，想不出你说的那么多作案花样，其实这些案子很简单，我讨厌她们那种作假行为、讨厌这些社会蛀虫，仅此而已。”
“后来你在洪泽庙佯装酒醉踩裂泥像，让蔡敏的尸体曝光，是因为你已经不想继续作案。你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了，所以当余婷收到最后那个包裹，你并没有再次杀人，而你也知道我们会跟到这条线，所以在绑架林阿姨时，你故意用那个手机号码给小诺打电话。如果我猜的没错，砍下林阿姨手指以及杀害林阿姨的人并不是你，而是孙娴茹，对吗？”
在宋亚东想开口之前，沈易抢先说道：“你多次跑到华翌帆那里就诊，一直希望能通过华翌帆教你的方法帮助孙娴茹，让她不再自卑、不再心生怨恨。你希望被捕之前治好孙娴茹的心理疾病，这就是你不能让自己那么快被捕的原因，也是你未了的心愿，可你知道为什么孙娴茹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变越可怕吗？不是华翌帆的医术不行，而是你不敢把孙娴茹的真实病情详细告之。华翌帆说你去他那里有三个原因，其一，你很无聊，闲来没事戏弄心理医生；其二，你是替别人咨询；第三个原因他不肯说，只道倘若你认罪，第三个原因才成立。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替孙娴茹治病的同时也刻意将自己伪装成心理疾病患者，这么做是为了认罪，是为了让华翌帆告诉警方你有心理疾病。那么你犯下的谋杀案便不足为奇，所以你不敢说清楚是替孙娴茹治病，也不敢完全按照孙娴茹的病情表演给华翌帆看，试问没有对症下药，又是间接性的开导，你怎么拯救孙娴茹？”
宋亚东仍然坚持着：“你说了那么多，只可惜我一句也没有听懂。”他不想沉默，也不能沉默，因为沉默代表默认、代表放弃、代表全盘计划毁于一旦。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不想继续杀人以及让蔡敏的尸体曝光，是因为孙娴茹为了整容而提出绑架林阿姨，让你彻底失望。还有一点让我怀疑到你，就是洪泽庙的事情。洪泽庙垃圾遍地，即便心生怀念，但有洁癖、爱干净的你决不可能席地而坐。而且你平时脾气极好，从未发过酒疯，何以那晚完全失控、踩裂泥像？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蔡敏的尸体曝光。”
“说得太精彩了，可惜这是你的臆想。好了，赶紧带我走吧，等会儿我爸该回来了，你不想让他看见是你亲手逮捕我吧？”说完后，宋亚东从沙发底下拿出一根长约30厘米的棒状物件，物件的顶端有个清晰的五芒星，宋亚东笑了笑道，“这是凶器，找人特制的，充电后可以发出高温，我就是用它在她们身上烙下记号，这上面有我的指纹，我相信还会有她们的皮肤组织……”
沈易打断他的话：“也有蔡敏的皮肤组织吗？”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她是第一个被烙下记号的人，后来还烙了其他人，没准儿查不出她的皮肤组织，谁知道呢？”
“阿文，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坦白，打算独自扛下所有罪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杀了人，难不成非得找人替我顶罪？我不是那种卑劣小人。”
沈易明白宋亚东的心情，也许局面已经无法扭转了，但他想试一试，于是道：“事到如今，我只好捅穿真相了。你之所以必须在蔡敏的尸体曝光前完成一系列谋杀案，是因为蔡敏的尸体一旦曝光，我们就会查到孙娴茹。为了保护孙娴茹，你以淘宝店作假之名犯下接二连三的凶杀案，处处埋下线索，将这些案子纷纷指向你，同时你担心孙娴茹以后怎么办，所以你绑架林研勒索s0万，又假装有心理疾病，希望通过华翌帆让她恢复正常，甚至为了她的整容梦想宁可充当绑匪。当孙娴茹砍下林阿姨的手指时，你伤心了、失望了，所以你用那个手机号码给小诺打电话。阿文，你清醒点好不好？你不是一个没有良知、没有理性的人，你应该知道这是在害孙娴茹，让她永远不用承担自己的过错。”
宋亚东摇摇头，懒懒地说：“为什么扯上娴茹？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承认绑架林阿姨是为了勒索一笔钱给娴茹整容，但是她不曾参与绑架。”
“那好吧，我们先听一段录音，然后你再想想是否值得扛下所有罪行。”
说着，沈易已经按下录音笔，空白几秒，就听见孙娴茹的惊呼声：“小诺，你这是干吗？”
然后又传来朱诺冷冷的声音：“我想让你清醒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