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死人是不可能有机会开口告状的
王大人在认出聂子元的时候就吓得破了半边胆子,甚至不敢在里头跟聂子元嚷嚷,连裤子都等不及提利索就连滚带爬的往外跑,等跑出了大门确保自己的脑袋暂时不会落地了,这才仗着自己人多吼了几句。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为首的人居然不是聂子元。
景稚月也亲自来了。
他不见得多怕景稚月,可景稚月背后代表的人却足以吓得他魂儿飞入天。
他哪儿惹得起谢空青那个疯子?!
看着几步之外的景稚月,再一看景稚月身后站着的人,他脚下猛地一软,死死地抓着身边的人才没直接跌在地上。
“淮南王……王妃?!”
景稚月被他滑稽的反应逗得无声勾唇,只是眼角眉梢晕开的弧度看不出半点舒展,展露出的全是刺骨的寒意。
她抬手示意身后的人不必动,缓缓往前走了两步笑眯眯地说:“既是认出了本妃的身份,那你为何不跪?”
“还是说,王大人占山为王称王称霸惯了,如今看不上本妃的这点儿架子,觉得不跪也可?”
王大人肝胆俱裂之下条件反射地用力摇头,两眼发直地说:“不……不敢。”
“下官参见王妃,恭迎王妃大驾!”
他很识时务说跪就跪,脑门在磕得咣的一声都像是察觉不到疼似的,一个劲儿的在地上叩首。
“不知王妃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王妃恕罪!”
“恕罪?”
景稚月讥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本妃可恕不了你的罪。”
“对了,王大人不着急吧?”
王大人面无人色地抬起了头,哆哆嗦嗦地说:“不着急,只是……”
“不着急就好。”
景稚月理了理染尘的袖口,淡淡地说:“本妃今日追随一伙山匪至此,听闻是进了王大人的宅院,要想把人都清查出来,一时半会人只怕是搞不定了,王大人不如就在此陪本妃看看吧。”
她嘴上说得轻描淡写,好像真就是来心平气和的看看就好。
可下一秒说出的话却瞬间让人汗毛直立。
“聂将军,里头有抵抗想跑的人吗?”
聂子元反手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冷声答:“有。”
景稚月挑眉而笑:“多么?”
“多。”
“那就都杀了吧。”
“反正都是些恶贯满盈的山匪,想来处置了王大人也不会有意见的。”
“王大人,你说是吗?”
王大人很想说不是。
但是对上景稚月刀尖似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愣是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蹦。
他是真的怂了。
见他不吭声,景稚月唇边噙了一抹浅笑,堪称是温柔地说:“去吧。”
“末将领命!”
聂子元杀气腾腾的拎着银枪又杀了回去,还有个机灵的从里头抢救了一张椅子出来,甚至还给景稚月临时搭建了一个秀气,但绝对够用的小茶桌。
一门之隔,门内是尸山血海,门外是与之完全不符的岁月静好。
景稚月把玩着手上的匕首静默不言。
而随着里头传出的动静越来越小,被无视跪在地上的王大人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苏澈被迫灌了一耳朵的厮杀声,面色微白。
再一扭头看到好整以暇坐着的景稚月,突然就鬼使神差的领悟了来之前父亲的说过的话。
苏城说:“王妃是淮南王一手调教出来的,她跟淮南王在某种程度上而言,骨子里一定是一样的人。”
他之前还觉得父亲所言有误。
王妃看起来春风和煦,她怎么可能跟阴晴不定手段狠辣的淮南王如出一辙?
可亲眼目睹之后,他突然意识到,苏城说的话是对的。
许是注意到了他错愕的目光,景稚月笑着说:“苏公子这么看着本妃作甚?”
苏澈苦笑道:“没什么。”
“王妃雷厉风行,在下十分佩服。”
“是么?”
景稚月不紧不慢地笑了几声,凝神看着匕首上泛起的冷光轻飘飘地说:“可惜还是晚了。”
谢空青再三跟她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轻敌大意,否则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道理她都听进去了。
可轮到自己亲自去做的时候,却还是大意了。
她一时大意,侦查不利,数百个无辜百姓就为此丧命。
她自知这是自己的失误不可责怪任何人,可迸出来的火就必须要有人承受。
今日涉及此事的所有人都必须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半刻钟后,清理完毕的聂子元裹着一身的血腥气大步走出,恭恭敬敬地说:“王妃,都已经处理好了。”
景稚月缓缓抬眉:“全部?”
“共找到旋风寨流窜出的山匪一百八十六人,宅子里抵抗的人合计六十七人,全部伏诛。”
景稚月余光瞥见身形狠狠一晃的王大人,微妙道:“王大人。”
“本妃初来乍到,暂时还弄不清你这地方能住多少人,你且跟本妃说说,这人数是否对得上?”
在聂子元杀完了冲出来之前,王大人看似畏惧,心里却还噼里啪啦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景稚月人多势众,地位还远超自己。
敌强我弱的情况下,硬碰硬绝对不可取。
不如先示弱,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了,再找机会进宫跟皇上告状,只要人活着,总能找到绝地翻盘的机会。
可景稚月这话一出,他就知道自己是彻底完了。
景稚月不可能放过他。
饶是猜到了自己可能的结局,王大人还是秉持着绝不放弃的原则挣扎了一下。
他青白着脸说:“下官不知道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地为下官私宅,里头全是家里的下人,何来的山匪之说?王妃今日带兵擅闯命官私宅,这是在公然蔑视朝廷律法,诋毁官员清誉!”
景稚月戏谑十足地眯起了眼,失笑道:“这么说来,王大人似乎还觉得自己很冤枉?”
“下官如何不冤?”
王大人强撑着气势说:“下官敬重王妃身份是一,可朝廷律法威严必须在众人之上,就算是王妃也不可违背!”
“待今日事了,下官定要进宫如实禀告皇上,求得皇上做主,还下官清白!”
他说得掷地有声,在场之人听了表情却都十分微妙。
冤枉?
要不是山匪的行踪是他们一路追来的,说不定还真信了这老东西的胡话。
聂子元欲言又止的抬了抬手,注意到景稚月逐渐冷下去的眸光,缩了缩脖子就不说话了。
不打紧。
王妃心中自有定论,这老东西跑不了。
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景稚月松开椅子扶手站起来,状似懊恼地说:“王大人此言在理,本妃的确是逾越了。”
无诏动兵,擅闯私宅,桩桩件件拎出去都能让王大人写上一本折子。
可那又怎样?
她带着嘲色低声而笑,微微俯身看着王大人颤动的瞳孔,轻飘飘地说:“可是你能把本妃怎样?”
“想告状是好的,想求个公道也没错,只是在想这些之前,你得好好考虑一下自己是不是还能活着。”
死人是不可能有机会开口告状的。
绝无可能。
捕捉到她眼中的杀意,王大人颤颤巍巍地说:“淮南王妃,你别忘了本官是朝廷命官!”
“私自惩治命官是……”
“嘘,你太吵了。”
景稚月指尖微动弹出去几根银针,稳准狠地封住了王大人的哑穴,在他一脸惊恐甚至试图站起来跑掉的时候,毫无征兆的抬手就是狠狠一下。
冰冷的匕首刀刃刺破血肉没入脖子,刺目的血色瞬间迸发而出。
景稚月面无表情地压着匕首往下,看到绝望的伸手去挣扎的王大人,唏嘘一叹:“你看,你死了不就没人去状告了吗?”
“王大人放心,本妃不会让你就这么不明不白就死了的。”
“只是到了地下见到那两个渔村里的人,你可千万记得要磕头问好,不然的话,你的魂儿只怕也是保不住的。”
“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