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越来越像谢空青了
景稚月木着脸扒开他不安分的爪子,冷笑着咬牙:“你觉得呢?”
你看我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满意的样子吗?!
景稚月暴躁得很安静,阴暗狭窄的牢房中安静得仿佛能听到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谢空青看着挂腊肉似的被挂在架子上的人,漫不经心地说:“这是浣衣局的人,皇上的龙袍上的蹊跷就是出自他的手笔,左边那个是大邺二皇子的探子,三年前顶了假身份成了所谓的驭兽师,就是他在玉鹰的吃食中加了药,最里头那个是留给我们的。”
“还记得我们带进宫的寿礼吗?他负责登记清点的时候,打开盒子往里头洒了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做得非常隐蔽。”
一旦他们被卷入风波,且无法自证清白,落在寿礼上的那点儿特殊粉末就会成为定罪的铁证。
皇上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大邺二皇子这招不算高明,可他完美的利用了皇上想除去谢空青的心。
只可惜,中途出了个褚庆双。
景稚月一直云里雾里的脑袋在此刻变得异常清醒,沉默一瞬突然说:“所以说,刺杀皇上是假,除你为真?”
谢空青很是坦然地点头。
“看样子的确是冲着我来的。”
“那为何会是你?”
她转头直直地看着谢空青,一字一顿地说:“按常理说,你活着岂不是对大邺更有利?”
一个蔑视君威且手握重权的大臣,他的存在足以让大乾从内部开始分崩离析。
谢空青活着,不用旁人费心算计,大乾的朝局就会逐渐走向不稳。
这样对皇上而言如鲠在喉的一个人,为何敌国的人也如此迫切的想除去他?
谢空青闻声微怔,失笑道:“你要在这里问我?”
当着奸细的面儿?
景稚月满不在乎地啧了一声,轻飘飘地说:“反正他们很快就是死人了,听不听到有什么关系吗?”
听到了又怎样?
死人是永远不会开口说话的。
四目相对空气秒变窒息。
景稚月自嘲似的摇摇头,转身与谢空青擦肩而过时轻到沙哑地说:“谢空青,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跟不该来往的人来往太密了。”
她不认可当今圣上的所作所为,也不觉得他是一个好的君主。
甚至可以说,她不管是对大乾还是大邺都没什么归属感,也没有什么必须忠君的执念。
可她平等的厌恶每一个因为一己私欲想挑起战火的人。
她走得大步流星,好像多在这里耽搁片刻都会染上厌恶的气息。
谢空青静静地看着唇边溢出一抹自嘲,掸了掸指尖淡淡地说:“杀了吧。”
无用的人,活着也没什么必要了。
自地牢一事,景稚月和谢空青的关系好像又冷了下去。
没有争执,没有歇斯底里,就像是一段不自觉漫过堤岸的水面,在无人察觉的时候又默默退潮回到了起点。
平静得让人心慌。
景稚月对此表现得满不在乎,可时不时还是会流露出些许掩饰不住的烦躁。
在她再一次不自觉失神的时候,叶溪闻默默把手里的册子收起来,试探道:“王妃?”
“啊?”
“王妃要是累了,不如咱们改日再说?”
景稚月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闭上眼说:“不用,你继续。”
叶溪闻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终选择了说正事儿。
他简单明了的说了个大概,把册子递到景稚月的手边,说:“裴言风手里捏着悍风镖局,跟四处来往的商船和商帮都有来往,以镖局搭出来的线初步捋出来了几条路子,最迟月底便可沿着这条线路开设出专门的消息运输渠道。”
他展开一张舆图指了几个地方,低低地说:“这几处地处交界人流来往复杂,暂时选址开了第一个点,从别处得来的消息会在这里汇聚总和,最多半年,等这些点在当地扎稳了脚跟,点覆面很快就可以向四周蔓延,假以时日手掌天下门路,通晓各种消息绝非难事。”
景稚月或许不是个经商的料子,可她的某些奇思妙想却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叶溪闻等人把她的一个想法落实成了具体,效果显然比她预想的要好。
她抓起笔在叶溪闻点过地方画出一个圈,说:“把这里设置为揽月阁的总阁,对外放出消息,只要给银子,不管是什么样的消息,只要是有用的,提供者可报价拿银子,想获得消息的人可出钱买渠道。”
叶溪闻面露迟疑,小声说:“可是搜集天下消息本就需隐蔽行事,太过张扬容易招惹祸端,如此行事的话,万一……”
“不怕。”
景稚月狭促地眨了眨眼,好笑道:“有些事情,越是想藏匿首尾躲躲藏藏,就越是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可摊在明面上就不一样了。”
“越是坦荡,就越是无人敢惹。”
聪明人往往容易多想,想得越多,顾忌越多,这一点放在任何时候都适用。
叶溪闻哑然一刹缓缓点头,盯着她落在纸面上的红圈,不由自主地说:“王妃最近的变化好像很大。”
这种变化其实是不太明显的。
可从细微处还是能感觉到,她好像一点一点的沉凝了下去,曾经让人觉得轻快的气息无声收敛,变得莫测且沉默。
有那么几乎无法捕捉的刹那,叶溪闻脑中鬼使神差的闪过了一个人。
她跟谢空青好像越来越像了……
景稚月略显诧异地挑了挑眉,说:“什么变化?”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
“王妃,福公公来了。”
外头的空心低低地叫了一声,紧接着响起的就是福子的声音。
“王妃,奴才有要事禀告!”
福子向来都是笑眯眯的老好人模样,遇上再大的事儿也很少见他有慌乱的时候。
景稚月心头莫名快了一拍,抬手做了个打住的动作,叶溪闻很识趣的退到了边上。
“进来。”
福子打帘进来,看了叶溪闻一眼就说:“王妃,奴才……”
“你先回去,回头有事儿我再叫你。”
景稚月把桌上的册子递给叶溪闻,等他走出去了才说:“怎么了?”
福子深深的弓着腰,哑声说:“王爷那边出了点儿岔子,王妃您过去瞧瞧吧。”
他像是生怕景稚月拒绝似的,苦笑着说:“您要是不去的话,当真就是谁也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