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命悬一线
才大半个月不见，傅明月瘦了很多，颧骨高突，脸颊凹陷，与记忆中的模样判若两人。
“好久不见啊。”傅明月阴恻恻笑起来，缓缓从后面拿出一把西瓜刀。
陆知意眼皮跳了跳，肾上腺素飚升，用力抓紧木匣：“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傅明月歪着头看她，嘴角不自然上扬，笑的十分病态：“知知，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她说着刻意划拉了一下刀，刀尖划过地面，发出令人头皮发麻声音。
陆知意咽了咽口水，试图用手机联系司机，就听傅明月轻飘飘道：“别白费心思了，我屏蔽了信号。”
傅明月笑了一下，“我还想着怎么对付你，知知就巴巴凑上来。”
“你该知道濉远的性子，伤害我的人，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傅明月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态度：“爸爸坐牢了，妈妈不要我。贺学长也嫌弃我，那些人都说我脏。我现在也觉得自己脏……”
她说到这里又神经质笑了起来，侧着头，恶狠狠盯着陆知意，咬牙切齿：“如果不是你，我是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女，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冷血无情，见死不救，落井下石，我才会落到人人唾弃的地步。”
想到最近几个月的遭遇，傅明月浑身颤抖，她的人生明明才刚开始，可谁想到已经要黯然收场了。
她不想过苦日子有错吗？
她用身体换钱怎么了？
这个世界上用身体换钱的人多了去，为什么她偏偏就中招了呢？
艾滋病。
一想到她以后生活要面临什么，傅明月就忍不住打哆嗦。
她恨程薇，恨傅朗川，但更恨陆知意。
谁能想到，一直被她踩到脚底下的人，有一天能逆风翻盘，过上整个帝国女人都要羡慕的生活。
她过得越不如意，心里的恨就越浓。
当初酒店事情发生后，陆知意只要动动嘴皮子，他们一家就能避免网暴。
可她无动于衷。
追根究底她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陆知意见死不救造成的。
她要报复。
既然她活的人不人鬼不鬼，那陆知意也别想好过。
“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傅明月把玩手里的刀，笑眯眯望着陆知意：“我会很温柔，你不会痛苦。”
这种时候慌张只会自乱阵脚，陆知意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极尽可能拖延时间。
“傅明月你的怨和恨好没有理由。你说我见死不救，落井下石的依据是什么？”陆知意抬起下巴，一瞬不瞬看着刀，“你和程薇想要我身败名裂，我不反抗，难道躺平给你们算计吗？你们扪心自问，这些年吃穿，哪一样不是仗着陆氏国际？”
“你当然不应该反抗。”傅明月理所当然道，“要不是妈妈当初妇人之仁，你坟头上的草不知道多高了。你能健康长到这么大，就该对我妈感恩戴德。”
陆知意被她奇葩言论给恶心到，她知道傅明月三观不正，可没想到不正到这个地步。
简直令人发指。
经过短暂的接触，她隐约猜到，傅明月精神不正常。
陆知意按兵不动，等待合适的时机。
“小时候我和我妈东躲西藏，住在一个狭小逼仄的出租屋。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穿的光鲜亮丽，出行都用保镖阿姨随行。我想爸爸的时候，只能躲起来，远远的看一眼。那时候我就想，把属于你的东西，全部都抢过来。后来，我真的做到了，爸爸是我的，你的房间是我的，漂亮衣服……”傅明月喋喋不休，眼睛闪着亮光。
陆知意趁着她有神，抓着木匣，缓步往门方向挪。
眼看就要从阁楼跑出去，一阵刀光闪过，她下意识用木匣挡，刀锋擦着她肩膀过去，堪堪削去了她的外套。
陆知意踉跄几步，又被逼了回来。
“想跑？”傅明月冷笑，胡乱舞着刀，陆知意闪躲不及时，好几次被划伤。
期间陆知意发出声音，试图引起司机的注意。可她忘记了，陆宅在建造之初，特别注重隔音，尤其司机听她的吩咐，在铁门外面等着。
傅明月似乎也料定这点，在阁楼里变得肆无忌惮。
“知知不要乱跑，你乖一点，真的一点儿都不疼。”傅明月猩红着眼睛，咯咯笑起来，低声诱哄道：“就像小时候玩游戏一样，我做医生，你做病人。我在你动脉那里，轻轻划一刀，所有恐惧和痛苦，通通都会消失。”
望着傅明月病态的笑，陆知意意识到，今日凶多吉少。
身上多出被划出血，陆知意已经顾不得疼，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要活下去，好好陪着贺濉远。
傅明月是铁了心要她命，砍起人来，根本就是不管不顾。
陆知意东躲西藏，拿起什么扔什么。傅明月像是着了魔一般，不闪不躲，硬生生挨了好几下。
陆知意的反击彻底惹怒傅明月，她冷笑一声，阴郁的脸上多了几分渗人。
傅明月挺直脊背，用冷冰冰目光打量她，而后，不疾不徐抬起西瓜刀，一字一顿：“猫捉老鼠的游戏到此结束。”
陆知意还没懂她话里的意思，傅明月诡异一笑，身影三两步消失在阁楼，紧接着门外响起落锁的声音。
阁楼四周封闭，除了这扇门，就没有其余出口。
陆知意深知傅明月用心险恶，绝对不是把自己关起来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闻到空气中弥漫很浓汽油味。
意识到傅明月想做什么，陆知意脸色煞白，伸手用力去拉门，一股火蛇卷了进来，
她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向后躲去。
本能拿起手机想报警，这才响起信号被屏蔽了。
浓烟熏的她不住咳嗽，眼睛也是火辣辣的疼。
“这才是我精心给你准备的礼物，好好享受，我亲爱的妹妹。”傅明月得意看着燃烧的火焰，眼底闪过快意，她不好过，那陆知意也别想过的好。
既然她已经没有未来，那么陆知意也别想有。
……
帝都医院。
金助理和贺濉远一前一后走出来，保镖恭敬拉开车门，贺濉远弯腰坐进车里。
和煦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男人冷峻面庞，不知道是冬日的暖阳太温柔，还是心情好的缘故，那张倾略性十足的五官，眉目间透着别样的温柔。
贺濉远看着亲子鉴定书，嘴角轻勾，低低笑出了声音。
没有血缘关系。
她家小姑娘和傅朗川没有血缘关系。
他家知知似乎很排斥傅朗川，这样她就不会因为血缘难过。
他打算把这消息告诉她。
贺濉远一连打了三个，都提示不在服务区。
“总裁出什么事了？”坐在副驾驶的金助理探出头，示意开车的司机放缓车速。
贺濉远没说话，打电话给管家，很快就得到回复。
“太太坐小卢的车出去，说是去一趟陆家老宅。”
小卢是新调到老宅的司机，何玫宇出车祸后，他暂时替代他的岗位。
贺濉远按了按眉心：“知知带保镖了吗？”
朱管家愣了几秒，声音有些虚：“太太走的有些急，并没有带保镖。”
“朱管家你怎么办事的？”贺濉远厉声呵斥，声音冷了好几个度：“立刻联系小卢，问太太情况。”
“我这就去。”
朱管家冷汗涔涔，自知理亏，连忙用座机打电话。
无法打通。
贺濉远根本不给管家说话机会，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去陆家老宅。”男人冷漠的声线中，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音。
根本就不用金助理特意交代，司机车开的几乎飞起来。
三十多分钟的路程，硬是十几分钟就到。
小卢在车里等得无聊，蹲在路边抽烟，看着漂移到跟前的车，整个人都愣住。
“太太呢？”贺濉远率先跳下车，一把拎起司机的衣领。
小卢一个刚入职的新人，哪里见过这阵仗，结结巴巴：“太太进去拿东西，叫我在外面等着。”
贺濉远眯了眯眼，疾步往里面走。
“总裁，那边。”眼尖的金助理发现屋顶翻涌的黑烟，他二话不说，拿起手机拨打了消防电话。
循着金助理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位于中间位置的屋顶上，一股又一股的黑烟冒了上来。
贺濉远心脏一紧，把腿就往那个方向跑，保镖和金助理紧随其后。
金助理一边跑，一边打电话：“消防吗？桥湘区，区平昌东路……”
与此同时，陆家老宅西南角偏远，傅明月拿着望远镜，冷漠站着。
她平静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你现在送我出国治疗。”
贺靳燃收到这条信息时，正在包厢和张琦见面，冷峻的面容上，露出一抹阴狠。
他冷漠打了个好字，手机倒扣在桌上。
阁楼周围被泼了汽油，火烧起来的速度很快。陆知意深知没有外力的情况，她根本无法从阁楼出去。
刚开始还害怕的哭，真的到绝境时，反而冷静下来想办法。
她把能想到的自救方法过了一遍，捂住口鼻，缩在一个稍微安全的角落。
四周是噼里啪啦爆破声，高温，缺氧，没一会，她的脑袋就变得昏昏沉沉。
就在陆知意觉得要命丧于此的时候，外面响起熟悉的声音，她眼眶一热，差点没哭出声：“老公，我在这，阁楼，五楼的阁楼。”
烟熏的嗓子疼，发不出完整声音。
她不知道他是否能听到，既盼着他来，又怕他途中遇到危险。
这种纠结的心情没维持多久，重物坍塌的声音中，她听到男人暗哑的轻哄：“知知别怕，我很快就上来。”
“我我……我没事，你自己小……咳咳咳……”陆知意捂着鼻子，断断续续提醒：“老公，你自己小心。”
“总裁，里面的火太大了，你不能进去，太危险了。”
“别拦着我。”贺濉远推开保镖，三两步就冲进火海，保镖不敢怠慢，也跟着跑了进去。
只是还没跑一段距离，一根横梁砸了下来，保镖眼疾手快，这才堪堪躲了过去。
等他再去看贺濉远，已经不见他身影。
火势越烧越大，周围黑黢黢一片，保镖好几次想冲进去，却被熊熊火势给逼退。
贺濉远一口气冲到五楼，浓烟滚滚中，他看到那扇紧闭的房门。
顾不得火焰灼烧身体，他不管不顾冲过去，一脚又一脚，终于在他快要力竭的时候，房门应声倒下。
陆知意已经熬到极限，脑袋昏昏沉沉，凭着意志力咬牙坚持。
灼热的空气吸入肺里，身体也跟着燃烧一般。
听着门口传来的动静，她费劲睁开眼睛，逆光里，看见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知知。”贺濉远浑身上下好几处烧伤，可他顾不得疼，一把将地上的人护在怀里，声音抖的厉害：“知知醒醒，我带你出去。”
陆知意把头埋进他怀里，缓了好几秒，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老公。”
映入眼帘是四处乱窜的火蛇，时不时有木板或横梁掉落，发出震耳发聩的声响。
单单贺濉远一个人，还有脱离的可能，偏偏怀里抱了一个。
两人被堵在三楼。
贺濉远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就连头发，也已经烧的卷翘起来。
陆知意这会后悔的要死，她宁愿自己出事，也想他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偏偏他每次受伤，都与她有关。
傅明月的主角光环真的那么强吗？前世，她死在她手里，今生也避无可避吗？
世界意识真的那么强大，能够强行修改剧情？
她以为能够逃的开，最终还是这样结果。
“对不起。”陆知意揽住贺濉远的腰，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该让你为我涉险。我不值得你这样。”
“说什么傻话。”贺濉远剧烈咳嗽，极尽所能将人护在怀里，喘着粗气：“为你赴汤蹈火，我甘之如饴，我说你值得，知知就是值得。”
陆知意眼眶发红，难受的说不出话。她对他示弱，讨巧卖乖，都是有目的。
她想活着，处心积虑攻略他。
可是他呢？
从始至终赤诚以对。
他疼她宠她，小心翼翼护着，感情隐而不发，保持着安静距离。
直到后来她表露心意，他才不在克制自己。
他爱的卑微又谨慎，把她揣在心尖尖疼。可很长一段时间，她却对他弃之敝履，连多余的眼神也不给。
正当陆知意悔恨交加的时候，久违的机械音响起：「夭寿了，夭寿了。哪个黑心肝的要放火烧宿主？」
「我去！我去？为什么大反派也在这里，你们两个这是要嗝屁了？是哪个丧良心的看我业绩蒸蒸日上，就给我背后里耍阴招，想要整死我的宿主哦。」
系统鬼哭狼嚎，陆知意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吼道：「闭嘴。」
系统噎了一下，委委屈屈：「我刚进修回来，你就凶人家嘤嘤。」
陆知意心累：「我现在要死了。你唠唠叨叨个没完，我能给你好脸色？」
系统消音了两秒，突然弱弱回道：「也不一定会死？你忘记你有道具？」
陆知意愣了两秒，想到那张传送符箓。
「就是你之前很嫌弃的传送符箓。」系统说到这，心虚：「但是只能传送一个人。」
陆知意听到这眼神暗了暗，倏然又笑了起来，他用手指摸了摸贺濉远的脸，轻声唤他名字。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低头看他，眼神一如既往温柔。
“难受吗？”
陆知意没说话，只是紧紧抱住他，隔了两秒，娇声娇气开口：“亲我一下。”
贺濉远摸了摸她的头，俯身，用力亲吻着她的唇。
陆知意闭了闭眼，从系统商城拿出传送符箓，在贺濉远惊讶的目光中，他身影消失在火海。
脑海里响起系统报数，爱意值100，黑化值30。
陆知意身体摔在地上，剧烈撞击，让她有一瞬间清醒。
「你不是最怕死吗？」系统暴躁声音响起，不是陆知意的错觉，而是真的带有情绪：「宿主你傻逼啊？你让反派走了，想过自己怎么办吗？」
陆知意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睛落了灰，想睁开又睁不开：“又不是没死过。就这样吧！多活了这么久，也不算吃亏。”
系统气的跳脚，想出来揍人，可条件不允许。
「你不是还有一次抽奖机会。」系统高冷道。
这茬事系统不提，陆知意早忘了，这会倒是有点期待。
「我要抽奖。」没准天无绝人之路。
在陆知意抽奖的瞬间，摇摇欲坠的大楼，轰隆一声倒塌。
赶来的朱管家看到这一幕，眼皮一翻，人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金助理面如死灰，许久都不动一下。
保镖更是沉默不语，脸上寒霜密布。
战场中除了消防员在忙碌，其余人仿佛按了暂停键。
一直到大火熄灭，金助理仍旧没从巨大打击中回神，他无法接受，总裁和太太就这样葬身火海了。
他咬紧牙关，眼眶湿润。
望着烧焦的房屋，金助理失声痛哭。
他忍着悲痛把这消息告知贺老爷子，那边收到消息，沉默了十几秒，淡淡说了句知道。
一刹那间，老人挺直的脊背突然弯了，颤颤巍巍走了几步路，直挺挺朝着地上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