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拜师报仇
雷御森同样有种强烈的预感,怕是要出事。他的脑子里已经大概勾勒出了一个故事蓝本了,结合刚才在那小子的出租屋捡到的药水瓶,他体内的预警雷达正在紧急嗡鸣,所以这会儿师明觉拉着他用一种超乎常人的速度穿行在密密麻麻的街巷中,周围的一切都化作了线性残影,他也没心思分心。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理工大的某栋男寝外面,正好看到戴着那顶黑色鸭舌帽的钱丰把手中的外卖放在楼下的花坛上,骑车离开。
雷御森抬头看了眼这男寝楼号,正是在这里读书的那个钱丰住的那栋楼。结合刚才他们发现的线索,再一想到那小子偏偏是往这里送外卖,容不得多想,他跑过去将花坛上摆了一排的外卖袋子一个个拎起来,快速做了遍检查,将里头印着‘田园木桶饭’的外卖给挑了出来。
一共有两份送到这里的‘田园木桶饭’,其中一份上面的盖子上赫然写着这里的地址以及钱丰的名字。
“快追,他车上还有一份没有送。”刚才惊鸿一瞥,师明觉已经眼尖地看见了。他不由分说再度拉了雷御森的胳膊,带着他快速疾行。
这次很快他们就追上了骑着自行车的那小子。那小子发狠似的连蹬几十下脚踏板,整个人从车座上站起,高高地扬起下巴,迎风舒展着身体,嘴角挂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
师明觉和雷御森都看到了那抹笑,两人的心态截然不同。师明觉更多的是了然,而雷御森则是后怕。
那小子一反昨晚在李芬面前老实软弱,乖顺可欺的模样,现在的他浑身充满着恣意邪气,那抹志在必得的笑充斥着对这个世界的嘲讽和恶意。
这特么不是一个任人捏圆搓扁的软柿子!是个狠人。
不出意外,这次那小子送外卖的地点是师范学院,也正是李芬就读的学校。他提着手里最后那份外卖来到李芬宿舍外固定放外卖的地方时,师明觉和雷御森一左一右地突然蹿出,将他整个人架住。
钱丰吃了一惊迅速冷静下来,左右看了看,认出了是昨晚在楼道口拦住他的那两个人。再一看其中一人手里还提着他刚送出去的两份餐,这小子的表情飞快地变了,扭动着四肢拼命地挣扎。
他误以为师明觉和雷御森是被雇来的帮手,而他们似乎发现了自己的秘密筹谋:“放开我!我要叫人了——!!”
“叫人?叫他们过来看你做这种没脑子的蠢货行为?”师明觉的口气不怎么好。
钱丰意识到公开求救对自己并没有好处,立刻偃旗息鼓,肢体放松不再挣扎。他既然敢做就不怕被发现,他本就身无一物,无惧生死,就算被仇家抓住了把柄又能怎样?他打赌他们也不敢送自己去警局。
“钱德利那老货找你们来对付我的吧。好啊,你们把我送去警局啊!”小子压着沙哑的嗓子阴阳怪气,“送去了正好让他们好好调查调查我。”
师明觉使了个眼色:“先把他带走。”这个地方不适合说话。
这小子大声喊叫起来,谁知他刚出声就被雷御森在他喉结戳了一指,就跟被截了一段喉管似的火辣辣的疼痛也及时阻止了他大声呼救。
雷御森这边打了个电话出去,单手把捂着喉咙的这小子给控制住拎着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在那边等了二十几分钟,手下雷啸开了辆车过来接上了他们。
车子从师范学院停车场一路开去了雷御森在附近的一栋公寓。
本来还以为自己要被带去无人的地方悄无声息地解决的钱丰直到被人推进了公寓里,才觉察到有哪里不对。谁会把人带这种高档公寓干掉的?
这时候他的嗓子也缓过来了,可以再度发生,他僵着身体缓缓扭头看向身后这两个男人:“你,你们……想干嘛?”
“现在怕了?刚才不还挺硬气?”师明觉一开口就是讽刺的口吻。
钱丰也不知道怎么地一肚子委屈,失控地朝他发脾气,“你知道什么?要你管?”
“我要不管,你就是被钉在耻辱柱,遭千人指、万人骂的死人。”师明觉冷冰冰地回应他。
“都说了关你屁事!不需要你们教训我!我也不听什么大道理。那些人该死,他们就是该死!他们欠我的,我就该讨回来,这有什么不对?没人帮我我自己帮自己都不可以?!”闹不清楚自己要面对什么的大小子这会儿情绪全面失控,面对这些拿‘不认同’眼神看着自己的成年人,嘶吼着哭喊了出来。
“你这个蠢货!”师明觉蹙起眉头,‘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他一句。
雷御森听得心惊,不是这样的。面对正在叛逆期又遭遇挫折的少年人这个时候不能这么骂,会把人骂崩溃的。师兄真是不懂怎么做父亲呢。
“是!我是蠢货!”小年轻果然崩溃了,眼泪鼻涕控制不住地往外涌,“可我不这么做又怎么甘心?你们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又怎么明白我经历了什么?我就是要报复!就要犯蠢!”
“你蠢,是蠢在你这个计划漏洞诸多,且变数也多,成功率没有十成十上,不是蠢在你要这么做上。”师明觉牢牢地用自己的眼神盯住了钱丰的眼睛,逼他和自己正面对视。
雷御森和钱丰全都一副‘我听到了什么?’的懵逼表情。这……怎么跟他们猜测的不一样?尤其钱丰,前一秒还气血翻涌,激动得快背过气儿去,突然间就傻了,脸上还糊满了眼泪和鼻涕,使得他那原本就肿胀着的左半边脸更不好看了。
“你犯了几个错误,第一你小瞧了官家人;第二你把无关的人给牵扯了进来,尤其是你工作的那家店铺的老板;第三你这计划中间随意某个节点有意外发生,你害得就是无辜人;第四,你的花毒不够纯,不够多,死不了人……”
钱丰的脑子这会儿基本没法转动了,脑海里不断回荡着被指出来的错误……持续懵逼进行时。
雷御森低头笑了笑,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同意师明觉说的错误。
“你既然已经忍下了他们俩,尤其是那个女人,说明你知道他们背着你在算计你。那你为什么不再多忍一段时间?把你的计划完备好再行动?”师明觉问。
钱丰好半天都没能有反应,对面师明觉也没有再问一遍的意思,耐着性子等他做答。
过了一会儿钱丰才垂下了上眼睑,使劲儿挣扎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思路和声音:“没时间了。他们,找,找了人……我的脸,就是这样被毁掉的。那天要不是那一下我躲得快,早没了……”
又缓了一口气,这小子脑子这会儿搭上线,他开始为自己做辩解:“我不会连累老板和老板娘的。这两份外卖根本不是店里做的,店里的流水也没有下单记录,就算查到盒子也没直接证据,我只是借用了他们的外卖盒子。”
雷御森想到了在这小子出租屋看到的那几个被洗干净了的盒子,还有那些一次性餐具——都是他准备的。
“我有估算了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才动的手。他们俩一个喜欢占便宜,另一个会以为是对方给定的餐,我都暗中观察他们一段时间了,确定他们之间有这样互相给对方惊喜的小习惯了……不会出错。”
“真不会吗?”师明觉笑,“万一谁拿错了,或跟着吃上一口呢?”
“那能怎么办?我为什么要为他们考虑那么多?这世上谁又为我考虑过?我都快要被他们害死了……”
“就算没被他们害死,就凭你身上的东西你也活不了多久。”师明觉看着这崽子饱受痛苦的模样,内心反而没最初时那么难过了。最开始的时候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他别的还不清楚,却知道有人要杀死他的崽子,知道了敌人的目的,那……只要解决了就好。
转移痛苦最有效的一种方式就是将其转化成复仇的意志。
钱丰茫然抬头,不懂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他忙去撩自己的衣服,在看清自己身上没有了那些东西后,他急了:“不见了?我要死了。怎么这么快……我还没有完成复仇,我不要死,不要!”
“死不了。”师明觉冷冷一哼,“你怎么会以为那东西消失了你会死?它们越来越多你才会死好吗?你学了那种术法,却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也没有想办法将它的功效发挥到淋漓尽致,真是……白费功夫。”
钱丰委屈巴巴地撇嘴:“你到底是谁呀?”怎么这么……‘讨厌’。
“还想报仇吗?”师明觉听这小子尾音飘起来有点点无可奈何的意味,收起了一直打击他的态度,换了副面孔。
钱丰呆呆地仰起脑袋再次凝望着眼前这个打扮古怪的男人,他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的不是调侃、戏谑,而是冷静、认真。他的眼神一凛,大力地点了个头,像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紧跟着不停地点起头来。
想、想报仇!太想太想了!!
“那就听我的。”师明觉冲着他冷然一笑,“你跪下,磕头拜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