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世界的真相
话接上回,秋风唰唰吹响常青的树叶,乌云翻滚怒号。
天色立马暗了下来,操场边灌木从后的长椅上,严元嘉坐着仰望天空思考人生。地上的树叶被踩得发出一声脆响。他侧头,看向来人。
“班长”孟欣欣双手像麻花一样搅合在一起,巴掌脸上五官皱着欲言又止。
严元嘉盯着她,奇怪道:“有事?”
“照片的事我很抱歉,对你造成困扰真的对不起。”孟欣欣鞠躬,和之前一样看着地面。不同的是,这次她的鞋子是更精致的小皮鞋。
严元嘉上下打量眼前焕然一新的女同学,嘴角不自觉扯了扯。这样的人从小不知见过多少,总有人往他面前凑,天知道有多讨厌。
“有事?”
孟欣欣在严元嘉再次询问中听出了不耐烦,原本想再次道歉的话噎了下去,冲动下打了个直球。
“为什么班长对待我和启明棠的态度如此悬殊?”
没头没脑的话让严元嘉一头雾水,心里有些厌恶,这是把自己当成所有物了。“吃错药了吧你,我和你不熟。”
孟欣欣自嘲一笑,“我们小时候也认识的,家里没破产前我住在你家隔壁小区,甚至幼儿园还是同班同学。”
“”严元嘉真给整无语了,别说幼儿园同学,就是现在的同班同学他也没真记住几个。
“没关系,我们会重新熟悉起来的。”孟欣欣自说自话地伸出纤柔白皙的手,露出笑容。
不受控制提线木偶般的惊悚感又从背后升起,严元嘉诡异地通过第三视角,眼睁睁看到自己和这个奇怪的女同学握手,嘴里还吐出一句:“拭目以待。”
两人久久对视,少女脸颊如海棠春水娇艳欲滴,瞳孔清浅却像漩涡摄人魂魄。
“我会做到最好。”孟欣欣灿然一笑,甩着马尾辫离开。
灵魂出窍,这个月的第四次。严元嘉端详自己的手,风一吹才发现背后汗湿了,粘在身上非常不适。
“小元子,该去银月轩了。”启棠三人从操场那边绕过来,刚看了场青春少男少女宣誓般的大戏。
想到晚上几家人要一起参加个聚会,家长交代下了课就结伴直接去饭店。总不能在长辈面前独独落下严元嘉一个吧。周子安做事一向妥帖,就拉着俩闺蜜上前叫他。
严元嘉回神,站起身道:“走啊。”
“好嘞,司机都到门口了,”周子安甩开启棠和杨倩然,边走边和严元嘉勾肩搭背,“元哥,刚才什么情况。”
启棠翻了白眼,刚说只站她们这边,什么姐妹大同盟,转眼为了八卦开始称兄道弟了。
严元嘉笑了,摸着下巴做思考状:“嗯不可抗力。”
“不可抗力?”周子安有点蒙,“又唬我,没劲!”
没得到满足好奇便甩开严元嘉,挤在两个女孩之间让她们挽住他,周子安昂首阔步走在校园间,活像只斗鸡。
启棠还在想那句“不可抗力”,心里着实有些忐忑,不会又出幺蛾子吧?一时大脑放空跟着三人往前走。
“看路。”严元嘉虚扶一下启棠,让她小心前面的台阶。
启棠回神,中断和2438的沟通,她有些尴尬地嗯嗯两句。
等到了银月轩,在宾客都身穿华服的环境下,穿着校服的四人显得越发稚嫩。
和各自家长打过招呼,和寿星祝了寿,四人被爸妈们赶到偏远的一桌等着吃饭。
“我爸说只是来吃个饭,给寿星祝个寿。”周子安落座启棠右手边说道。
“希望能早点回去,今天作业不少。”左手边的杨倩然轻声道,端起茶抿了抿。
启棠周子安豆豆眼:“”别提作业了姑奶奶,专心吃饭不香吗!
“两篇作文、五张试卷、三十页练习题。”杨倩然偏偏要说。
“我不明白,学校不是说快乐学习吗,作业太多了吧。”启棠发出灵魂疑问,他们就读的是小说里的贵族学校啊,怎么比她前世的初中作业更多。
“听说下届减负。”严元嘉补充道。
周子安戚戚然:“合着咱姐妹四人,一趟好事没赶上。”
“谁和你是姐妹。”严元嘉捶了一记旁边的周子安。
“哎呦,”周子安龇牙咧嘴的,兰花指拎着片餐巾挥舞道:“咱不是迎着两朵金花走嘛。”
“别了,欲成姐妹,挥刀自宫。”启棠摆手。
杨倩然:“现在技术很好的,科技改变性别。”
严元嘉和周子安异口同声:“不了不了。”
一时间四人发出快活的笑声。吃过饭大家四下散了不提。
这天放学,启棠独自来到校外觅食。后门有条正规的美食街,多是些早餐店和学生爱吃的零食奶茶,还有正餐店。
角落新开了家奶茶店,不知是不是风水问题,这个店面一年换几次商家。上家是炸鸡店,上上家是蛋糕店,这回倒是不声不响开了家奶茶店。
启棠正好喝腻原先的店铺们,想着自己来试试雷,里边没有顾客,正好能让她和2438专心聊天。
进门一看只有一个人,看着是老板,青年男人。
大概三十岁,面容周正但眼睛有种疲惫感。别问怎么看出来的——眼袋耷拉到鼻子了。反正不是扇形图,启棠自认没那看眼色的本事。
“第一位客人,喝点什么?”老板打起精神招待客人。
“来杯厚乳拿铁加珍珠红豆芋圆寒天,全糖少冰。”
“?”老板表示很疑惑,但也懒得多问一句,只点了点头,打出金额收了钱,转身戴起手套开始忙活。
启棠见桌椅都挺干净的,就随便找了个位置趴着玩手机。
老板端着托盘,将奶茶和赠送的甜点放在启棠的桌上。
“谢谢你。”启棠习惯性说道,老板站着迟迟不走,不由奇怪:难道是粉丝?
“您还有什么事吗?”
“你是启明棠吧。”老板说他杜水,指了指启棠对面的椅子,“我可以坐吗?”
“可以。”启棠拿起插好管的奶茶开始吨吨吨,等着老板说他的用意。
“偶然看过你的节目。”老板自己也拿了杯奶茶喝着,启棠觉得里面应该是酒,不然老板怎么像在喝忧愁。
“谢谢,好看吗?”
“没怎么注意。”老板摇摇头,在启棠无语的眼神中再次开口,“我是个生意人。”
“找我出道?”启棠感到非常难受,叫他有话赶紧说,最好一次性说完。
杜水摇头,“我看到你,就知道你不一样。”
“好老套,大叔,我害怕。”启棠抖了抖鸡皮疙瘩,不太习惯非粉丝和她说这些。
“我是说,你觉得世界是什么?”杜水犹豫着开口,他知道询问一个初中生这个问题很疯狂,可是他太想知道答案了。
“”启棠也疯狂了,‘2438快查一下这个老板。’
“好的,小棠接话,查询需要时间,别让他看出你的不对劲。”2438开始紧急搜索,没见异样就开始问它的上级。
“你觉得世界是什么?”启棠垂下眼睛,反问道。
“一个泡泡,肥皂泡一样的泡泡。”杜水吃了块甜点,眉眼舒展了些,“转瞬即逝的世界,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这是世界意识选定的天选之子!原因是他身为剧情外的任务,却发现了世界是虚假的真相。”2348沟通回来了,快速将起因和事情的重要性告诉启棠。
启棠内心彻底疯狂:‘意思是我现在要隐晦地和他说明世界的真相?’
我不会说啊!
“没错,你把握好度就好,别暴露了自己。”2438激动地探出身子,跳到杜水面前想看清他的模样,结果被杜水无意间拍到墙上下不来。
“不愧是世界之子!虽然感觉不到本统的存在,但借助世界之力能触摸到本统呢!”统第一次被碳基生物抚摸!截图截图录屏录屏!!!
启棠觉得系统好傻,完全是兴奋状态。
“说不定这个泡泡已经变成水晶球了呢。”启棠憋出一句话,努力让自己看上去真诚些。“我是说,你懂的。”
杜水凝视对面女孩的眼睛和涨红的脸,颤抖的手摸出一包烟,“我很抱歉,但是这个时刻我需要一支烟。”
启棠不介意。
杜水吸了口烟,有些无力地瘫坐在柔软的椅子上,“谢谢你,说实话,我没想过第一天的第一个客人就是你。”
‘我也没想到’启棠和2438吐槽,为什么这么巧,难道是世界意识影响到我的口味了吗岂可修!
“就是命运的安排。”2438认为命运非常浪漫,统生第一个任务如此跌宕起伏,太酷了。
“寻找意义这种东西,本身是没有意义的。可是我从小就想知道答案,这些年我太失落了。”杜水灭了烟,“虽然很冲动地来找你,但是非常感谢这个冲动。”
“啊没事,说实话,这样的烦恼大家都会有,不过我也有些困惑。”启棠皱着眉毛,“用什么态度来面对生活中的冲突呢,那种思想和现实的冲突。”
“跟着你的心走,”杜水把手放在自己的左胸,“面对自我。”
启棠犹豫着点头,她好像明白了。
杜水看着她犹有疑问的脸笑了起来,还是个孩子。
两人加了联系方式,启棠表示他的奶茶很好吃——料很足。
杜水站在门口送启棠离开,把店里的伞借给她。
如珠帘散落的雨滴混杂尘土和青草气息,看着纤细矮小的启棠撑着伞的背影,杜水深深吸了一口,“桂花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