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骗子的谎言心事(9)
季梅离开的第二日,季月照常在空荡荡的二楼练习着芭蕾舞。
太安静了,于是季月打开了留音机,白色的舞鞋在光滑油棕的木板上滑动,她白色的影子在落地镜前含混着黑色的光线,舒展开来的腰肢,高贵仰起的头颅。
只要这舞一跳起,她便不应该是懦弱无为的远季月,她是振翅而飞的白天鹅,是属于浩瀚广阔天际的银星。
可落到地面来,只看见了一个人——朴宴辞,音乐声吸引了同样骨子里狂妄又内敛的他。
朴宴辞松松垮垮的倚靠着墙,对视上,季月霎时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低下头来。
朴宴辞的脚步声响起,再抬头时,他就这么定定的站在季月面前,而那扇门已经悄然关上。
季月柔软的腰肢第一次,被除了舞蹈老师以外的人揽上,朴宴辞没穿舞服,骨子里也仍然游刃有余的贴合季月。
在朴宴辞一次次的配合中,季月在跳动中犹如回到了童年罗森老头每一次对她倾注爱意的拥抱当中。
乃至那条舞裙汗湿了一遍又一遍,季月疲惫不堪的推开了朴宴辞。
季月坐到角落里面,退去舞鞋捶打自己酸麻的腿,朴宴辞仍然居高临下的这么看着她,一言不发。
季月注意到他目光的目的地,看过去,是季月还没脱去那抹蓝色指甲油的脚趾。
季月犹如被衣着不凡的上流人士抓到袜子里破洞的小人物,骤然收回脚,在朴宴辞面前无端低下头。
朴宴辞移开那让季月感觉到不自在的目光,坐在月华倾斜的飘窗前。
“原来二楼还有间舞蹈室,早知道便不在中厅里练习了。”
朴宴辞只是需要倾诉,并不在意季月的回应“你们家中厅的那些瓷砖,磨的让人脚底生疮流脓。”
“三天两头一对舞鞋,可我没办法。”
朴宴辞幽幽转回原本对着窗外的脸“因为我找不到更宽敞的地方。”
“你可真幸运,二楼里面什么都有,藏纳百书的书房,独属于你一人的舞蹈室,画室,乐器室。”
“听说这些安排都是你父亲提前给我准备的?”
朴宴辞又勾起唇来笑了笑,有点自嘲的意味“你们这些高贵的人种,可真的是让人讨厌。”
朴宴辞并不认为季月同他是一类人。
这晚朴宴辞身上有一种与世界无法融合的落寞感。
以至于让季月脱口而出,恨不得将真心剖出来给他扔着玩。
“你可以过来,我把它分享给你。”
他会需要吗?季月不确定,可朴宴辞又笑了笑,离别前弯腰在季月额前亲吻,脖颈处清冷的松柏在她鼻尖缠绵徘徊很久。
而这只是季梅到外面去的第二天,朴宴辞还会有好几天过来,季月许可了他这个机会。
为此,第三天季月并没有出现舞蹈室,她将那间房留给了朴宴辞,留给季梅爱的人,一个她并不能过多接触的人。
在乐器室里翻看着旧谱,莫名其妙的想起来昨夜里朴宴辞说起那话时的羡慕。
季月举目打量着这些困住她的乐器,这间用巨大又厚重的窗帘严严实实遮起来的暗室。
它们困住了季月,却没有困住季梅。
季梅仍然自由,喜欢爱谁就爱谁,不喜欢谁就能抛弃谁。
而季月只不过是一个被亲生父母抛弃了的人,终日囫囵的躲在这些光鲜亮丽的艺术背后,居然能让朴宴辞羡慕起来。
这样想着的时候,乐器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朴宴辞没去舞蹈室,他穿着那身他常穿着的舞服,宽大的荷叶领,紧身裤下包裹着一双长腿,即优雅又低俗。
朴宴辞身上没有汗味,他没有去舞蹈室,季月低垂着脖颈,对那些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置之不理。
季月十八岁了,男男女女之间的暧昧,并不仍然是一知半解。
季月能感知到朴宴辞在开门却没有见到自己那刻,他身上或许散发着某一种失去同类的悲哀起来。
悲天悯人的一张脸,在光影里面只有一般露出来,也不知道是在可怜自己还是可怜着谁。
朴宴辞或许是不介意和季月这样一个继女暧昧的,可如果有一方开口,他必定不承认这些是暧昧。
他们相差并不大,其实不应该总是单独相处,季月以为朴宴辞知道并深诣此理的。
因为从季月十六岁朴宴辞来到这里那日开始,他们的距离一直保持的很好。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的,在长达两年的季梅对朴宴辞以爱的名义的禁锢的生活里,他仿佛失去了控制,迫切的需要点新鲜来填充自己。
“为什么今日不来?”
季月手上翻过一页旧乐谱,仍然专心致志的挑选着自己喜欢的。
“为什么要去?”
朴宴辞靠前来,弯下腰凑前来,几乎就贴着季月的脸,鼻息之间完全露在她的耳屏边。
“为什么不能来?”
朴宴辞是年轻的,且俊美的犹如一朵锋芒毕露浸有毒液的罂粟花。
季月不止一次见过上门作客的安阿姨目光缠绵悱恻的流连在朴宴辞身上,连同她那些按时上门执教辅导的兴趣老师。
季月有意拉开这种距离,便狠心的叫老他,把朴宴辞的辈份往上抬。
“小爸,我今天不想练芭蕾。”
朴宴辞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气味幽幽灼热季月的半张脸,好似捉弄够了,他终于舍得抽身离开。
颓废的滑落,坐在季月脚边,脑袋后仰,枕着她的腿,朴宴辞没有睁开眼睛,也不见喜悦之情。
“你不是不想练,你是不想看见我。”
季月定了定神,当作没听见,朴宴辞继续说道“我是洪水猛兽不成?让你避我避的这么紧?”
不是也胜似了,季月撇过头,意欲离开朴宴辞远一些,他拉着季月的手蹲下来。
“你很爱她。”
指尖犹如被尖锐的针头刺过,季月瞬间收拢回手来,放在胸口,朴宴辞继续开口道“可她没有那么需要你。”
她们的关系不对,不需要他来提醒,季月霎时有点烦燥朴宴辞多管闲事起来。
“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