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以命赌命
褚念夕丝毫不慌，迎着他的目光问，“敢问圣上，溟西王的命，值不值一个条件？”
勤明帝眸色乍寒，“朕倒要听听，你想提什么样的条件！”
“以臣女之命，赌王爷的命。”褚念夕屈膝下跪，俯首行了一礼，“臣女恭请陛下降一道圣旨，若臣女能救活溟西王便请陛下饶了臣女以下犯上之罪，如若臣女技不如阎王，溟西王身死，臣女愿为王爷偿命，一命还一命，此事就此了结，陛下不可以此事迁怒太医署，祝家和褚家。”
“你这丫头凭什么觉得你的命能跟御儿的命相提并论？”
“臣女自然不及王爷金贵，可陛下，如果您还有其他办法，臣女有什么机会站在这跟您谈条件呢？”
勤明帝眯了眯眼睛，他算是看着褚念夕长大，说起来，也算是这丫头的姑父，平日只觉这丫头顽劣的紧，是个胆大的，但在他面前，也懂收放有度，亦算得心有城府。
今日再瞧，竟还瞧出几分胆色来！
敢与他对视，又不见丝毫胆怯，就这份气魄就甩了这些在太医署混了一辈子的老东西好几条街。
勤明帝暗忖，这褚念夕若非是个女子，这心气，胆色，加上褚家兵权，大抵也是个祸患，不能留！
好在是女儿身，终是要嫁到他们皇家来，为南宫氏开枝散叶，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罢了！
无声对峙下，勤明帝终是叹了一口气，“你这丫头虽是大胆，也算是宅心仁厚为保他人性命……朕准你所求！别耽搁了，救人吧。”
褚念夕叩首后缓缓举起双手，沉道：“臣女，静候皇上的圣旨！”
“呵？”勤明帝眸色一变，气笑了，“你这是怕朕出尔反尔？怎么？朕若是执意不写这道圣旨，你还敢不救人了？”
褚念夕头都没抬，兀自沉道：“溟西王病情紧急，不宜拖沓。”
摆明了，不拿到圣旨，她就不起来，更不会去管那病床上的人是死是活！
勤明帝也是没办法，当即喊道：“来人，笔墨伺候！”
到底是给褚念夕写了这一道圣旨，她还特意检查了一下，确保没有问题，才将圣旨交给一旁吓得直哆嗦的祝老太医，还将其扶起来，柔声道：“外翁带着各位叔伯回去吧，留两个药童就是了，其他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念夕啊……”祝老太医都要哭了，“你……你有把握吗？”
褚念夕有哪门子把握，她只不过是想跟南宫御同归于尽罢了！
反正她想杀南宫御的目的也是为了保护褚家，虽然是搭上自己的命，可这也算是最小的损失了。
正如勤明帝所说那般，她的命可不及南宫御的命值钱，这一换，是她赚了！
但是对着祝老太医，褚念夕还是一如既往的顽劣，笑道：“当然了！活着多好，难不成我会找死吗？放心吧外翁，这下，褚家与祝家都安全了。”
祝老太医神情紧张，没发现她目光闪烁，显然是心虚的。
褚家的马车就等在宫门外，一见有人出来，赶紧迎了上去，祝老太医将圣旨递给褚守江，“守江啊，念夕一个人在宫里，她跟皇上立下了军令状，以自己的命赌溟西王的命，保全了褚家和祝家。”
祝老太医绷不住，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念夕，她长大了！”
褚守江眉心微动，紧紧攥着圣旨，眼圈儿就红了，他咬着牙关，沉重的呼吸拳头似得一股接着一股扑出来。
以命赌命！
听着就挺悲壮，这要是别人家的事儿，离北王府的人大概是能当个乐子听的。
但是如果关系到自己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南宫霈当即就踹折了桌子腿，八仙桌瞬间分崩离析，飞了一屋子的碎屑。
石堰和影卫垂着头立在一边儿，大气儿都不敢出！
战场上的经验，很少有人比南宫霈丰富，那日南宫御被抬进皇宫的时候，他瞧了他的伤势，这样的伤，流血也流死了，能撑到流光城才摔下马来，已经很奇怪了。
南宫霈那时还对这个弟弟肃然起敬，私底下是想好了的，即便他死了，也不笑话他。
可是，这才几天？
这事儿怎么就牵扯到他媳妇身上去了？
“以命赌命？呵？”
南宫霈咬牙切齿，冷声骂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殉情呢！褚念夕这是嫌自己命长呢？管管闲事也就罢了，怎么什么破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凭什么她的生死要跟老九绑在一起？要殉也该殉老子，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谁的人？”
石堰怕他丧失理智，忍不住替褚念夕解释：
“听咱们的人说，是皇上下了死令，将溟西王的生死栓在祝家老太医身上，说是溟西王有个三长两短就要祝家满门陪葬。褚小姐也是为了外公一家才被推上去顶缸的。褚小姐跟皇上立了军令状，一命换一命，皇上写了圣旨，即便溟西王身故，也不得因此事迁怒祝褚两家。”
“就算为了祝家，她怎么不想想自己的处境？”
南宫霈黑着一张脸，握着拳头道：“她就不知道来找我吗？想这个想那个，她怎么就不想想本王？”
石堰轻叹一口气，“爷，平心而论，站在褚小姐的角度上，这已经是当下的万全之策了。即便是来找王爷，又有什么区别呢？”
南宫霈骤然眦目，刀子似的眼神直飞石堰，他根本坐不住了，蹭的一下起身道：“不行！备马，老子要进宫！褚念夕是我离北王府的人，凭什么跟他南宫御同生共死的，荒唐！”
石堰瞠目伸手一拦，“王爷，不可！”
南宫霈目光一凛射出无数寒芒，“你敢拦本王？”
石堰面色铁青，挡在南宫霈身前的手依旧没收，坚持道：“王爷，溟西王病危，皇宫内危机四伏，如今夺嫡之战风起云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啊王爷。若非召贸然进宫，难免招人构陷，万不可意气用事！”
“呵？”南宫霈冷笑，寒着眸子斜勾眉梢，“石堰，即便我不入宫，若是南宫御真的死了，这把火就烧不到本王身上吗？”
石堰大惊，面色惨白。
南宫霈指尖遥指着他，点了点，“天真！你当流光城是什么地方？此乃处处危墙！褚念夕是与本王有婚约在身，她是保全了褚家跟祝家，却唯独将本王推到了风口浪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