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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九十六回 张才酒楼燃爆竹 国民牵连归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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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禄如愿以偿地当上了伊岭镇食品厂厂长以后,用他的智商、技术把企业管理得蒸蒸日上,如旭日东升,生产与销售两旺。但他的脑海里经常出现张才在竞选大会上的身影与言辞。他琢磨着应该把张才这个人和所说的资金吸引过来,让人才和资金都有用武之地。浪费人才,搁浅资金叫他夜不能寐。他想好了以后就到经委办公室,找尹成君汇报、请示。

    尹成君自从在李易兰家喝酒以后,也在反复想,张才这个人和张才手里的资金怎样使用合适。正在他想,还没有想出结果的时候,邱禄来了。两个人不谋而合。聘用张才当食品厂的副厂长,主管两个到三个车间,用他的资金购置先进设备,让产品更新换代,扩大生产规模。由邱禄出头露面去请张才。尹成君拟稿向许国民报告。邱禄雷厉风行,找了张才两次,可张才以这个的那个的为借口婉言谢绝,拒不合作。邱禄请不动张才,也觉得脸面无光,迫不得已,只得又去找尹成君,请他出马。一开始的时候,尹成君就有亲自去的意思,但一想应该让张才感到请他是邱禄的意思,而且是诚心诚意的。让张才有这种心理体验,就能为以后的日子,他们两个人的合作奠定基础,终究在竞选时发生的是不愉快的事情。他当即答应邱禄,找张才试一试。邱禄这次来又向他提了一个建议,可以把食品厂改名为公司,把张才聘为公司副经理兼分厂厂长。分厂可以独立核算,自负盈亏。他想了一下,认为这个建议很好,可以充分发挥张才的聪明才智。他去请示许国民,得到点头后又在党委会会议上提出,获得通过后,他才准备去找张才谈谈这件事。

    尹成君坐在办公室想着怎么去找张才,第一句话怎么说。想了想,觉得应该先找李易兰,让她帮一下忙。已经是冬天了,他穿好了上衣,走出经委办公室,向李易兰的家走去。大街上没有一丝风,天上也没有云彩,阳光强烈。虽然是冬天,胜似春天,春意盎然。他享受着冬日里的阳光,品尝着春天般的温暖。天公作美,好事必成。他来到了李易兰家向她说明来意。她很高兴,答应了尹成君。等到他走了,她就向张才家走去。张才没有在家,赵玉婷正忙着给羊饮水。李易兰就把尹成君找她,让她说服张才出山的事说了一遍。赵玉婷一听,既然是经委主任亲自露面来请,要是不答应,那不是不识抬举了吗,今后有个啥的,还怎么有脸去说啦?等到晚上,张才回来了,娘几个一商量,还是答应了有体面。当天晚上,张才就来到了尹成君的家,两个人一直谈到深夜。

    第二天,张才来到了经委办公室,尹成君派人把邱禄请来,共同商议聘用张才的具体方案。经商量决定以公司的名义任命张才为公司副经理,一分厂厂长,管理白酒车间和高点车间。张才在九一年投资三十万,扩大白酒生产规模。十年内还清投资,每年三万元,利息四厘,略高于银行存款,略低于贷款。张才月薪九十七元,按照中级知识分子待遇。奖金按纯盈利数额二比八分给领导层和工人,细则另定。分厂独立经营,独立核算,自负盈亏。车间负责人和工人由分厂自行聘用,名单报公司备案。张才为法人代表,独立承担分厂的民事与刑事责任。张才正式上班时间为九一年一月一日,任期十年。三个人把商议的结果,书写成文字,上报党委备案。

    九一年元旦中午,邱禄特意安排在秋凤酒楼举行伊岭镇丰茂公司挂牌和欢迎张才的仪式。安排三个雅间,分别坐着党委政府、丰茂公司和各单位各站所的领导。党委政府这一间有许国民、柴守义、尹成君、常顺理、吴镇生、项春凤、黄根才、何万年。张才坐在食品公司这一伙人里面。他竞选食品厂厂长没有成功就恨一个人,就是镇长柴守义。张才始终认为邱凤与柴守义关系密切。邱凤来伊岭镇投资兴店就是他谋划的,因为他是镇长,有权力,可以做她的靠山。邱禄是邱凤的弟弟,竞选食品厂厂长,他就会鼎力相助,没有他的力量,邱禄的竞选不会成功。张才早有打算,寻机报复。前几天,邱禄就告诉他,元旦那天举行欢迎与就职仪式,在秋凤酒楼为他庆贺。他就开始少穿衣服让感冒,不出两天,果然发烧感冒了,他很高兴。他去医院诊治,口服药不见效,挂上了吊瓶。这个时候,他买了一件市面上常见的军用黄大衣穿上。感冒了加衣服,谁也不能往别处想。元旦那天,他把三十个二踢脚五个一捆,都系在一千响地挂鞭上,围在了腰间,外面穿上了黄大衣,大衣系上扣。张才说话鼻音很重,又流泪又淌鼻涕。大家看他病得不轻,也都知道他去医院挂了好几个吊瓶。他穿黄大衣吃饭谁也没有劝他脱,他不多喝酒,谁也没有在乎。他在报复柴守义的一霎那,忽然间想起尹成君、许国民也在那个雅间。怎么也不能把他俩算在里面,他有些着急,额上淌下了汗珠。

    柴守义与何万年是喝酒的对手,在酒桌上互不相让、互不服气,多次较量都没有分出高低。真可谓酒逢对手、将遇良才。今天柴守义特意把何万年招呼到党委政府这伙人坐的雅间,还想较量一番。常顺理、吴镇生、黄根才三个人不怕乱子大,猜拳行令助威当裁判。何万年早就得到了信儿,有好几天白酒没有进肚,胸有成竹,就等着今天一搏。山中难容二虎,酒桌决出一雄。他知道常顺理、吴镇生、黄根才是围着柴守义转的人。他藏着心眼,可别让这三个人给算计喽。喝酒不能放过他们,劝吧,都得喝。他巧施辞令,这三位也没有少喝。三杯酒进去了,每个人都有八两多。何万年精神抖擞,柴守义不败下风。倒酒,再满一杯。这一杯进去了,常顺理、吴镇生到量了,脖颈挺直有点困难,脑袋低到桌面上开始磕头。黄根才强支着,拿过酒瓶一个人又倒满了一杯。这样的喝法,许国民、尹成君两个人也不如一个人。邱凤知道尹成君酒量不行,就招呼,说有事。尹成君随着邱凤来到了卧室,邱凤问他有关尹成钢的事。项春凤一看,邱凤把尹成君叫走了,也认为这个场面不能久留,这样喝下去,非得喝出事来不可,就拉着许国民的手向外走。

    张才侧耳细听寻找机会,他听到有脚步声,装作去卫生间。一看党委政府那个雅间里,许国民、尹成君都不在。屋内是五个人已有三个趴在桌子上了,只有柴守义、何万年还在比划,嘴里叨咕着,也听不清说什么。他来到了卫生间,解开钮扣,把鞭炮拿下来,把打火机从兜里掏出来,点着了鞭炮,一闪身就抛到了柴守义吃饭的桌面上。一瞬间鞭炮轰响,惊天动地、震耳欲聋,哭喊声一片。

    张才躲进了卫生间开个小缝,他看到邱凤张牙舞爪、声泪俱下地跑过来,尹成君匆匆忙忙地跟在后面。这个时候,硝烟弥漫,什么也看不清。张才从卫生间里钻出来幸灾乐祸,跟着大伙声嘶力竭地贼喊捉贼:“是谁干的,抓住他!”尹成君声色俱厉,大呼:“把所有的窗户和门都打开,通风换气!”服务员听到了喊声,急忙开门开窗,能打开的都打开了。几分钟后,烟消雾散。尹成君看到柴守义等五个人倒在雅间的地上昏迷不醒,也不知是震的、吓的、还是醉的。五个人的衣服有烧着的地方,服务员急忙舀来水给浇灭了。五个人的脸上黑一块红一块的,焦头烂额。雅间内一片狼藉、五颜六色。红的是纸、黑的是灰、绿的是菜,水和酒在地上流淌着。

    尹成君挂电话让经委的吉普车开到秋凤酒楼,政府的车也闻讯赶来。两辆吉普车来了,连扶带抬的把五个人弄到了车里,向镇医院开去。

    尹成君一点人数,就缺许国民、项春凤,心里有些疑惑。邱凤满面泪痕,哽咽着说:“得回装修时玻璃是防震的,材料是防火的,要不然这下子我就全完了。”他安慰她:“有惊无险,福星高照。大难过后有大福,有吉祥降临。不要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他告诉她,当务之急是尽快收拾房间。窗明几净、地板放光,自己弄不了的,马上找能工巧匠。脸上要露出笑脸,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尹成君下楼,碰上了两个民警,说要勘察爆炸现场。他说:“你们回去吧,什么爆炸,小题大做。以后再说吧,我有要紧的事要办!”两个民警看他远去的背影,回身来到了楼上找邱凤。邱凤说:“也不知是谁把没有放完的鞭炮装在了兜里,一时不慎,抽烟划火就着了,叮当地响了起来。什么爆炸案,不是。不信的话,你们看看,什么都没有坏!”两个民警在楼上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一无所获,带着一脸的怀疑走了。

    吉普车来到了医院,几个人把柴守义等人抬到病房放到了床上。医生一看就知道是喝酒喝多了,醉了,是酒精中毒症状。尹成君来到了医院,向医生实事求是地叙说事情的经过。医生说:“都是成年人,能吓啥样,能震啥样,就是酒醉。就是柴镇长重些,烧掉了眉毛,烧焦了头发,眼睛里有异物也拿出来了。别的人啥事都没有。衣服烧个窟窿,肉皮划破,那是外伤,未及内里。尹主任,你就放心吧!”他说:“既然是这样,请给开个诊断书吧。”医生开了诊断书交给他。他折叠好,揣在上衣兜里。许国民听到信儿急忙来医院看望。家属听说了,哭着喊着,也都跑来医院。听医生说只是酒醉,都挂着吊瓶,才放下心来,静等苏醒。许国民、尹成君一看有家属照料,就安慰几句,向镇政府走来。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议论酒楼鞭炮响的事。

    他倆来到了镇政府院内就看见有县公安局的车。两个人都有些惊讶,消息这样快,来得这么快,是谁告诉的?

    原来,秋凤酒楼那边一响,就有群众听到,就把电话打到派出所和镇政府。尹成钢接到了电话后,恐怕误了报警时间,担当责任,就把电话打到县公安局和县政府办公室。同时,派出所这边也把电话打到了县公安局。县公安局接到报警电话后,就派副局长蔺常志带两个人开车过来了。

    在书记办公室,许国民与尹成君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给蔺常志听。听完了情况,蔺常志要去医院看看那几个人。许国民、尹成君陪着他来到了医院,这时天色渐暗,云霞满天。

    醉酒的五个人除了何万年之外都相继醒了。常顺理、吴镇生、黄根才都由家属陪着回家了。何万年确实有酒量,根本没怎么醉。爆竹一声响,他就想往出跑,没想到挨着他坐的黄根才一下子趴在了地上,他一抬腿正好拌在黄根才的身上,一个趔趄磕到了门框上,当时鼻青脸肿,晕了过去。蔺常志走进了病房,看见了柴镇长表示慰问。柴镇长有些不高兴,说:“啥事都没有,这是有人故意声张,想把事情闹大,不怀好意,心怀叵测。我们就是举行宴会,欢迎食品公司副经理张才走马上任。可能是有人在放爆竹时藏了心眼,想拿一挂鞭或几个二踢脚,回家去放。没想到走火了,把爆竹当烟点着了。其实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在外面放,是欢迎的爆竹;在屋子里放,也是欢迎的爆竹。都是爆竹,都是欢迎。它绝不是炸弹。不能按爆炸案立案处理,哪忙哪忙去得了!”柴镇长有心胸,大仁大义,头发烧焦了,眉毛都全烧光了,他没有往心里去,却来了这么一番议论,满座惊讶不已。就连许国民、尹成君都没有料到,以为他非深究不可。蔺常志听了这话感到尴尬、棘手,连晚饭都没有吃,开着车回到县城。

    蔺常志被柴镇长一顿抢白,心里愤愤不平,一夜也没有睡好觉。第二天他向局长华东升做了汇报。他在汇报时添油加醋、节外生枝,说了不少主观猜测和联想,可能是雷管,不是爆竹等等。华局长听了蔺常志的汇报觉得案情蹊跷、复杂,就跑到县委找政法委书记胡志敏汇报。胡志敏拿不定主意就去找纪委书记宛文举。宛文举听后也觉得怪,怎么挨炸致伤的人还替爆炸者强词夺理的,就去请示县委书记王士良。王书记听了汇报之后,想了想,既然认为有疑点,就派个专案组查他个水落石出得了。当即决定由宛文举带队任组长,蔺常志任副组长,再由公、检、法各派一人组成伊岭事件专案组,明天起程赴伊岭办案。

    专案组到了伊岭镇之后,通过深入调查走访,发现有如下疑点:一、许国民、尹成君、项春凤在爆炸的时候已经离开了现场,尹成君是酒楼老板娘邱凤喊走在先,许国民、项春凤是一起走的在后;二、张才在爆炸之前几分钟离开雅间去了卫生间;三、邱凤的说法与柴守义的见解基本相同。专案组几个人苦苦思索,就如一道无解的方程困扰着,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得驱车回到了县城向王书记汇报。王书记听了汇报,认为这几个疑点的中心所在是许国民。许国民不走出雅间,那一天的爆炸案就不会发生。施爆者的目标不但不是许国民,而且还怕伤着他。柴守义不追究施爆者的责任是怕把事情闹大,牵扯到许国民与尹成君。邱凤的说法与柴守义是巧合,她的目的是怕影响酒楼的生意,故意把事情说小。至于张才,非常可疑,可是欢迎他的宴会,他是施爆者,令人难以理解。擒贼先擒王。伊岭镇爆炸案的解决,必须在许国民身上开刀才能有希望。最后商议,以专案组的名义对许国民、尹成君停职反省。党委书记一职由柴守义代理,经委主任由邱禄代理。

    专案组回到了伊岭镇召开全镇党员大会,并请各界代表旁听,宣读了县委决定。许国民、尹成君因为秋凤酒楼爆炸事件的牵连而停职反省的消息,在伊岭镇掀起轩然大波,就像十二级台风飞檐走壁、家喻户晓。有一个人心理压力最大,有些承受不了,那就是张才。他三番五次张罗自首,还给许国民、尹成君的清白与无辜,都被赵玉婷拦住了。赵玉婷认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坚强地挺下去,坚决不能承认。就是掉了脑袋也不能承认。要是承认了,事情比这样更坏、更糟。张才思考再三,觉得她的话有些道理,只得翘首等待好的消息传来。

    干工作哪有不得罪人的,政治舞台上都有对立面。常务副镇长常顺理认为时机成熟,迫不及待地首先站出来把矛头指向许国民。他找到专案组叙说许国民的罪过:一、在成立食品厂之初,未经党委会讨论私自决定挪用公款五万元帮助许国军;二、许国民以村级干部与镇直单位领导竞选为由,实质是安排他的堂兄许国军回村当村长;三、以唯才是举为名请回尹成君,实质是结党营私,搞小团体;四、许国民与尹成君在重大问题上一唱一和,凌驾于党委之上,说是党委会,其实是他俩的二人转;五、许国民与项春凤关系暧昧,借酒楼喝酒之机在书记办公室偷情;六、尹成君、许国民、项春凤先后离开了酒楼雅间,给施爆者以机会。常顺理赤膊上阵、落井下石,谁也没有料到。

    宛文举找许国民核实问题。许国民不但不承认过错,还指责宛文举来到了伊岭镇不怀好意,屁股坐歪了,偏听偏信,不具备领导的胸怀和才干。他要求专案组撤离伊岭镇,恢复他的职务。伊岭镇的问题应该由伊岭镇党委来解决,请县纪委不要越俎代庖。宛文举被气得大声咆哮。许国民宁可玉碎、不为瓦全。他引古证今,据理力争,寸步不让。两个人足足吵了有两个多小时,最后宛文举口吐白沫,许国民昏厥休克。许国民被人抬到了家中,一病不起,请医问药,精心调理。

    宛文举挺着精神找尹成君谈话,问他对许国民问题的看法。他直言不讳地说:“伊岭镇食品厂姓社不姓许。许国民串动资金支持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支撑企业起死回生,功不可没,是功劳而不是罪过。用‘挪用’一词是恶意中伤、别有用心,而应该用‘支持’或‘支撑’。村级干部与单位领导竞争上岗,由群众选举产生,这是推进民主政治,人民当家做主的举措,符合中央精神,不容置疑。至于选谁,谁被选上了,那是群众的事。不能认为许国军是许国民的堂兄,许国军被选上了村长就与许国民有关,这是强奸民意、无中生有。说我本人回到伊岭镇工作,是许国民结党营私,这是无病呻吟,鸡蛋里挑骨头。可以问他举例说明,有何证据。他这是无的放矢、混淆视听,搅得伊岭镇乌烟瘴气,他好浑水摸鱼。其良心安在,用心何其毒也!说我和许国民在党委会会议上唱二人转,凌驾于党委之上,这是典型的人身攻击、恶意诽谤,是对党委会议的公开污蔑,是对党委会成员的人格侮辱。可以翻一翻党委会会议记录,形成决议都是集体表决,或举手或投票。啥时候二人转了,啥时候凌驾于党委之上了,真是可笑之极。说许国民与项春凤关系暧昧,谁出证,有录音还是有录像。空口无凭就是栽赃陷害,对信口雌黄者,应该口诛笔伐、绳之以法。说施爆者是许国民给的机会,这是天方夜谭、危言耸听。谁能相信,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尹成君的言辞明显地站在许国民一边。

    宛文举还把自己与许国民的谈话谈僵了,做一个话题给尹成君听。他听后笑了,是勉强挤出来的笑。他说:“许国民有顶撞上级的嫌疑,但也不能不说不无道理。秋凤酒楼雅间放鞭炮,也许是有人蓄意制造的,也许是有人藏起鞭炮,酒醉了,点烟、或抽烟不慎,无意中造成的。不管怎么说,从中可以看出某些人或某些干部有意见。它给我们伊岭镇党委、政府,敲了一个警钟,我们应该通过这个案件自省自律。但专案组来了之后听信谗言,空穴来风、小题大做,给我和许国民停止反省就是错误的决定。我想,宛书记你应该回县城向县委王书记汇报一下,实事求是秋凤酒楼雅间放鞭炮这件事。当事人都不追究,你弄一伙人坐在这里追究算是个什么事呀?恢复我和许国民的工作,由我们党委政府处理这件事,不要兴师动众、越俎代庖。”宛文举听了他的话,也有些恼怒。好家伙,不检讨自己的过错,指责上级的不是,伊岭怎么出了这么两个东西,都让我碰上了。宛文举对尹成君的真知灼见不但不赏识,反而恨之入骨、耿耿于怀。尹成君的直率不顾上司的脸面为日后的提拔设下了障碍。

    宛文举找柴守义谈话。柴守义认为没有必要把事情闹大,人人自危、鸡犬不宁。不就是在雅间放一挂鞭炮吗,没有啥太坏的后果。今后提高警惕,严防此类事出现就得了。

    宛文举找吴镇生,吴镇生说不出来当时是怎么一回事,说自己喝酒喝醉了,但对许国民离开后鞭炮响了起来,有些疑问。他的倾向有些支持常顺理,但言辞委婉。

    找项春凤说这件事的时候,她说,柴镇长一碰见何万年,两个人就用酒当舞台,非喝个一醉方休才高兴。还说这是人生乐趣。还说李白酒后诗百篇,他俩酒后能驾辕。那个场合她不适应,胃都往上翻。所以劝许书记离开。不仅这样一次,每次都是这样,我们走我们的,他们喝他们的。身体是自己的,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她是为自己离开酒桌寻找理由。

    找何万年谈话时,他说,和柴镇长在一起喝酒,就是快乐、高兴。柴镇长是梁山好汉,够哥们义气。那天喝酒,场面热闹,没想到喝了三杯酒以后,就恍惚看见黄根才掏出一盒红盒的人参烟,扔到饭桌上,那红盒响起来了,那里装的是鞭炮。可能是厂家放错了,把鞭炮放进烟盒里。酒多了没看清,以为是烟,一点就响了。他的话好像是在变魔术,是烟盒是鞭炮都不清楚,你还跟他说什么吧。

    找黄根才谈话时,他根本说不清是咋回事。但他否定何万年的话,他根本没有什么红盒人参烟,他抽的是桂花牌香烟,是白色的盒子包装的,与鞭炮无关。何万年酒多醉话,红白不分,为自己开脱责任。

    当时有人怀疑是张才干的。张才对宛文举说,他是被欢迎者,图个吉利也不能把鞭炮在雅间里燃放。镇上领导都同意聘他为副经理,感恩还感不过来哪,哪能坏人家哪?再说了,当时鞭炮响的时候,他在卫生间。他感冒,众所周知,医院医生也能作证。他一感冒就便秘。那天进了卫生间,还没有完事哪,就听见了鞭炮响。他穿大衣吃饭是感冒所致,别无他图。他自己所作所为,遮掩得天衣无缝。

    找来秋凤酒楼的主人邱凤。她也说不清事情的原委,只是说怕尹成君喝多,才借口让他出来躲开那个场面。鞭炮威力不大,没有造成酒楼的损失。鞭炮响了,有的人往出跑,碰倒了桌子,掀翻了几个碗、几个盘子,碎碎平安。她在谐音上说故事。

    找邮局接线员,报警电话是哪里打出来的。原来是从秋凤酒楼右侧商店里打出来的。商家听到爆炸声,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怕出了什么事,影响他的商店生意。后来才知道是鞭炮响,很后悔打了电话。要是知道在楼内燃放鞭炮,是为了迎接张才走马上任就不报警了。虚惊一场。

    宛文举经过多次多人调查、取证、谈话,觉得蔺常志的汇报和常顺理的举报,有很多是不实之词,参杂着个人恩怨。蔺常志、常顺理给案情带来复杂和解决的障碍。渐渐地,宛文举对这两个人产生厌恶。他经过反复思考,回到了县城向王书记汇报。他主张取消对许国民、尹成君的停职反省的决定。但王书记认为,言以既出,朝令夕改,会影响县委的威信。对宛文举的建议不但不采纳,反而要求加大调查力度,一定要查他个水落石出。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找准线索,尽快结案。

    有王书记的指示,宛文举只得返回伊岭镇,但采取敷衍塞责的办法,时不时回到县城躲几天,就是在伊岭,也以身体不适为理由,经常躺在床上看书看报,有时也装模作样地找些并不相干的人谈话,并认真做记录。记录真还不少,足有两大本。美其名曰,扩大范围、搜索证据。

    蔺常志也看出宛文举不仅对他产生看法,还不想查下去。领导这个态度,他还敢向前走吗?心不在焉的样子,没有宛文举牵头,什么事都不干。就这样,所谓的伊岭酒楼爆炸案,推到了九一年的三月份还没有结案。

    这个时候,许国民的病情加重,到北京诊断,说是肝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没有治愈的可能性。许国民并不甘心病情的恶化,仍然坚持治疗,把几年的积蓄花个精光,亲戚朋友处又欠了不少的债务。后来没有别的办法,到张山那儿借了两万元。债台高筑令许国民的媳妇齐玉娟愁眉不展、心力交瘁,眼看着也要病倒在床。一个幸福的家庭如日落西山一般。

    尹成君对自己的同事、同学病成这样,不久于人世,心如刀绞,仰望苍天唉声叹气。他想了好几天,终于想到了在地委工作的白才。他写了一封长信给白才,含泪叙说了秋凤酒楼雅间放鞭炮的经过,和霍林县委关于这件事的处理过程和决定。他写完了这封信,心都要碎了,眼睛里滴出来的不是泪而是血。

    这个时候,白才已经不是地委书记了,而在担任顾问委员会主任。他接到了这封信以后,把信转给了时任地委书记的辛世泰。辛世泰看后觉得事情严重不能拖延,让白才带公检法各一人立即赶赴霍林县伊岭镇直接插手此事。白才走后,辛世泰给霍林县委挂了电话,询问了有关情况,并把地委决定白才到伊岭镇作了通报。王士良放下电话,觉得事情已经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急忙驱车赶往伊岭镇,去迎接白才,抢在宛文举之前汇报工作。

    白才来到了伊岭镇,马不停蹄地调查、走访、并特意看望许国民。许国民在病床上向白才倾诉自己的冤枉和想法。白才经过深思熟虑,建议地委把王士良调出,由宛文举任霍林县委书记。地委采纳了他的建议。白才又向霍林县委建议撤销对许国民、尹成君的停职反省的决定,免去蔺常志霍林县公安局副局长的职务,免去常顺理常务副镇长的职务。霍林县委采纳了他的建议,履行相关程序。

    这个时候已经是三月下旬了,宛文举以新任县委书记的身份来到许国民的病床前,拉着他冰凉的手,告诉他县委的决定,并向他表示深深地歉意。许国民瘦俏的脸上流下来几滴干瘪的泪。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想握紧宛文举的手,可那只手慢慢地垂了下来;他想说话,只见他张了几下嘴,却听不见声音。四月二日,许国民与世长辞。宛文举、柴守义、尹成君等社会各界人士五百多人为他送行。年仅四十一岁的许国民就这样走完了辉煌的一生。

    欲知许国民的妻子齐玉娟怎样还清许国民有病欠下的债务,怎样领着儿女面对生活,有哪些好心人出面相助,又有谁图谋不轨,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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