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九十五回 易兰宴请说竞选 玉兰病重备后事
话说尹建平无可奈何,被推进隔壁屋子里。他这个时候才感到事情不好,严重到了极点。拘留七天,这七天可是关键的七天,等过了这七天,村长都选完了。我出去的时候,黄瓜菜都凉了。还要罚款两万元,这两万元够我干一年的余头。一年白干了,媳妇非得闹起来。村长当不成了不算,家里还得闹得翻天覆地。他拍着脑袋后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坐立不安、唉声叹气,把眼睛投向外面盼着救星。
午饭了,送来了两个馒头一碗汤。咽喉肿痛咽不进去馒头,一眼都没有瞅那两个馒头,只把汤喝个干干净净。
下午上班,又被带进了那个办公室,办公桌对面坐着的还是那个关科长。不过气氛有了变化。上午,关科长冷冷冰冰,阴森森的,寒气逼人,像是对待罪大恶极的人;下午,关科长有了笑意,乐滋滋的样子,挺慈祥的,如那春风吹满了办公室,有欢迎朋友的热情。尹建平并不知底细,心中纳闷,一个午休就变了,判若两人。不过,还没有孙悟空快,那孙悟空的脸说变就变,不会等一个午间。他还有闲心想这样的事哪。关科长与尹建平又开始对话了,问答式。“你县里组织部有个亲戚?”“你怎么知道的?”他有些莫名其妙,还反问了一句。关科长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还是问他:“他姓啥?”“姓马。”“是什么亲戚?”“是我媳妇的表叔。”关科长站起来递过来一张纸说:“这是处罚通知单,给举报人和上级一个交代。你签字吧,签完字就没事了,可以回去了。”突如其来,他大惑不解。他站起来,走到桌子前面一看,通知单上写着拘留五天,罚款一千元。他着急了,说:“我兜里没有这么多钱。”“你那个亲戚替你先交了。以后你再还他。”他最关心的是照片,问:“照片哪?”“没收了。”“那我白照了,竹篮子打水?”关科长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催促他快签字,签完字回家。他拿过笔签上了姓名。他说:“谢谢您了,宽宏大量。去我们那边时到家里坐坐,我敬你两杯。我有两个叔叔在镇上工作,一位是经委主任,一位是秘书。”关科长笑着说:“我都知道了。”关科长送他出来办公室,走到门外向他摆摆手,说:“慢走,走好,再可别干这样的事了。”他露出一丝苦笑,回过头摆了摆手,加快了脚步,走出公安局大院。
尹建平很快就来到了春风洗相馆门前,他看见万中强正在门旁边的台阶上站着,焦急地等着他。大街上人也多,车辆也多,正是高峰期,人声鼎沸,车辆轰鸣,喇叭声连成一片。他走上台阶拉住万中强的手,话到嘴边愣没有说出来,两颗泪珠在眼眶里转,那泪珠在太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泪珠里含着喜悦,更多的是失望。他走下台阶,骑上摩托车在前,万中强在后,向农贸大厅驶去。
两个人在农贸大厅买点下酒菜,飞一般奔驰在回家的公路上。公路宽阔,上下道分明,来往车辆畅通无阻。风声在耳边响,树木在往后倒,路边的村落一闪而过。离伊岭镇渐渐地近了,两个人才把车速减了下来。尹建平说:“二叔,走,去我家。咱俩得喝点酒,吃点饭,有惊无险,也值得庆贺。感谢你全力相助,不然的话,后果我都不敢想。我午间就喝一碗汤,一口馒头都没有吃,嗓子疼能咽下去吗?”万中强在县城春风洗相馆前只顾给他看着摩托车,只在近处买了两个面包塞进了肚子里,真有点饿了。
两个人来到了尹建平家,建平媳妇赵瑞笑脸相迎。放个炕桌,两个人坐在炕里边喝边唠嗑。万中强就把去县城的前后经过,打电话给尹成钢,详细地说了一遍。他后悔不已,叹息不止。这个时候尹成骏来了,想骂尹建平一顿,但是有万中强在场,也就罢了。尹成骏告诫他:“这一回要不是你万二叔及时发现,随后跟上,又给你成钢叔打电话,你成君叔出头露面找你媳妇的表叔说话,就完了,罚你两万,咋的?这回好吧,鸡飞蛋打一场空,连狗毛都没摸着,还得拿钱抽人。这是个教训。有啥事,你今后多请教成君叔。出马一条枪,左右不安宁。”尹建平知道这件事办得真不光彩,只得听着父亲的数落。
吃喝完毕,万中强走了。赵瑞告诉他:“你回来时,我刚从三婶家回来不一会儿。三婶说,有人议论,建平倒腾淫秽照片,被公安局拘捕了,弄不好得判刑,这几年挣的钱,攒的家底都是贩卖淫秽照片赚的。这样的人怎么能当村长?”他听了这样的流言,火冒三丈。他骂道:“是谁娘的造谣,让他不得好死!”赵瑞见他生气了,停了停又说:“三婶还说,村中也在传许国军、赵玉婷的事。很多村民对许国军贪婪女色很气愤,对他失去信心。有的人碰见我,对我说,他们选你不选他。选上了他,那小狐狸精就更神儿起来了。还让我转告你,什么事都多留神,多长几个心眼,从长计议。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听了这样的话,心里有些高兴,这还是几句暖人心的话,还有点群众基础。许国军、许国军,对不起了,爷们儿就要与你较量较量,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今日思项羽,明天过江东。
尹建平拍的照片虽然没有成功,但这件事已经是满村风雨、街谈巷议,许国军的威信大减。在竞选大会上,两个候选人分别演讲后就开始投票。在计票的时候,许国军看着画票员的手,脸上的汗珠有豆粒那样大,时不时地滚落下来一个。包村干部项春凤也显出焦灼不安的样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计票结果四百四十六票对四百零一票。许国军以微弱多数险胜尹建平。这时按程序,许国军以村长身份讲话。他站在讲台前,威风凛凛、精神振奋,讲形势、讲任务、讲发展,还讲wto,一条一条地,思路很清晰。村民们给以热烈的掌声。许国军最后说:“尹建平是我们村的好青年,有文化、有思想、有钻劲、有干劲,吃苦耐劳、勤俭持家,是我们村的致富能手。他当组长的那个组是我们树立的先进组,当社主任带出个先进社。我提议尹建平做我的助手,当村副主任兼社主任。同意的举手!”他的提议得到了大多数村民的拥护,把手高高举起,表示赞同。许国军大声说:“下面请副村长尹建平讲话!”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尹建平事先不知道这个,弄得他心忙脚乱、措手不及。他脸红红的,被万中强推到了前面。他稳了稳神儿,才说:“谢谢许大叔的提名,谢谢全体父老乡亲的信任。我一定配合许大叔,在全体村民的支持下,在镇党委镇政府的领导下,把我们村的生产、人民的生活水平提高一个台阶!”全场又一次热烈地掌声。尹建平站在主席台上,往下瞅了一眼,看见赵玉婷也在人群里给他鼓掌。当她看见尹建平的眼光注意她时,特意把手高举起来,鼓得更来劲了。他的脸更红了,面带愧色,心跳得非常厉害。他把眼光移过她的身躯,向远方看去,朵朵白色的雪球在绿草丛中滚动。风平气爽、山花烂漫、旷野无垠,一位美丽的女子身着套裙,闪烁着青春靓丽,亭亭玉立在羊群前面。
晨光熹微,霍林河温柔而平静地流着,平静的水面被微风一掠,泛起层层涟漪奔向远方。霍林河像一位温情而慈祥的母亲,日日夜夜用她那甜美的乳汁哺育两岸的儿女。儿女们在她的怀中健康成长。多好的霍林河,她不仅仅为两岸人民的福祉提供水源,同时也在向两岸人民展示自己的品格,与世无争、默默地奉献。这种品格值得尊敬和崇拜。
伊岭村经过竞选村长的洗礼,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步伐明显地加快了。
尹成君看到伊岭村竞选村长结束,就紧锣密鼓伊岭镇食品厂竞选厂长的工作。候选人经过筛选,最后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邱禄,一个是张才。在竞选演讲中,张才的关键词是投资。他本人可以投资十万元,还可以吸引社会各界闲置资金二十万元,把食品厂办成股份制企业。通过扩大固定资产投资规模发展企业。邱禄的关键词是科技。通过科技扩大产品科技含量,使资金升值发展企业。科技一本万利,价值连城。两个人的演讲各有千秋、势均力敌。在投票选举的时候,六十七票对六十三票,邱禄以微弱多数战胜了张才。
邱禄当上了伊岭镇食品厂厂长,张才十个不服,一百个不忿。他一连几天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到了后半夜,眼睛都闭不上,他失眠了。他无心去各村走动招揽生意,也无心与苏娟约会共度缠绵。有一天,他愁眉苦脸地对赵玉婷说:“我想找两个人在一起说说这件事。我的心太憋屈,都快憋死了。”她看他茶不思、饭不想、睡不眠,非常心疼。心想找两个人说说话,发泄发泄也是去掉心病的一种方法,要不然这样下去还不得憋死呀!她问:“那你想找谁呀?”他眉头一皱,苦苦思索了一会儿,才说:“我想,找成君哥,另一个吗,想找许村长,你看如何?”她沉思半晌才说:“找成君哥能好找吗?他是经委主任,是主管企业这一摊的,他躲你还躲不过来哪!”他不以为然,说:“我不去找,让我妈去找。”她一听是让李易兰挂帅出征,这招够高的,真要是去了,不费吹灰之力,马到成功。婆婆是尹成君的救命恩人,真还没有听说求他办过什么事。她笑了,脸上放着光彩,说:“妈去找,准行。那一个人哪?”他看看她,微笑着,慢声慢气地说:“想找许村长,那就得你亲自上阵了。”她听了这样的话,有些不自在,说:“你自己去吧,我才不去哪!”
有一天下午,快到六点了,李易兰来到了镇上经委办公室。尹成君正要下班,收拾桌面上的东西,听见门响,一看是李易兰,忙站起来笑脸相迎,说:“姨妈,你怎么来啦?有什么事,让兄弟来捎个信儿就行,劳您大驾。”她说:“今天,找你去我家说事,我不亲自来,你能去吗?”“您放心,有信儿必到。您不亲自来,也能去。”他收拾完东西,随着她向她家走去。
正是夏季,午间的热浪还没有完全散去,街上穿着套裙和短裤的人还真不少。尹成君把半截袖上衣的扣又松开一个,让身上的热气随着胸前的开口处向外散发。
来到了李易兰的家,地中间摆放着地桌,桌上有碗筷、水杯、酒杯。尹成君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是请他吃饭,一下子就想到了食品厂竞选厂长的事。他想找个话题,表示对李易兰家庭的关心。他问:“张大哥领着姚茹去哪啦,还一点信息都没有哪?”
尹成君说的张大哥就是张富,姚茹是武向合的媳妇。武向合的姐姐武媚娘是张富的媳妇。前文说过张富与姚茹情投意合、明铺暗盖,但也不能随心所欲。两个人一商量,离家出走寻找快活。一个是弃妇扔子,一个是抛夫舍子,至今杳无音讯,谁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尹成君问的就是这件事。
李易兰脸上抹去笑容,说:“不知道啊,啥信儿也没有。自打姚茹一走,武向合像着了魔一样,东奔西走。他跑到蛤蟆屯岳母家去找,也没有。那一天他没有回来,住在那儿。正赶上半夜时邻居有老人病重,找姚起富去帮忙,炕上就是他和丈母娘。他起了邪念,突然间爬起来脱光衣服,就往他丈母娘身上使劲,把他丈母娘气得扬起巴掌打了他两个大嘴巴,打歪了一个牙齿,满口流血,但他还是往他丈母娘身上使劲。在这紧要关头,外面响起姚起富的脚步声。他害怕了,鞋也没有穿上,衣服也没有穿上,就从蛤蟆屯跑了回来。正赶上武国发上厕所,以为碰上了鬼。武国发问他,他支支吾吾地不说。后来姚起富来找武国发才真相大白。武向合这个小子憋不住,又要强奸他妈。把武大娘气得跑到镇上派出所去告他,据说县法院要定他的罪,要判几年徒刑。都说祸不单行,真是这样啊。昨晚上,姚茹的大小子和几个小混混去酒店喝酒,回来的时候与出租车司机吵架,坐完车要少给人家钱,司机不答应,他拿出刀一捅。司机一躲,这一躲,坏了,捅死了。这下子害怕了,家都没有回,连夜就跑了。你说,成君,姚茹与张富干的好事,多少人跟着遭殃。不知道我哪辈子没干好事,生出了这么个孽障!”李易兰越说越生气。尹成君看她气成这样,才觉得这个话题不对,赶紧岔开话题。又问道:“张义给大学读书,很好吧。”“就这个老儿子让我省心。现在读大四哪,给家里来信尽是孝敬话。”提起张义,李易兰的眼神里洋溢着自豪的光芒。这时,院子里闪出张才、赵玉婷、许国军的身影。李易兰扬起笑脸,说:“今天,找你吃饭喝酒,请我儿子、儿媳、许村长作陪。怎么样?”他笑了,没有答话,点了点头。
三个人相继走进屋子里,他们互相打着招呼,客气让座。不一会的功夫,桌子上摆上了猪头肉、口条、猪耳朵、猪蹄子,还有两个热炒。尹成君、许国军、张才倒的是白酒。李易兰、赵玉婷倒的是啤酒参合红葡萄酒。李易兰既然坐东,当然是先起杯了。她举起酒杯说:“我也不会说啥。今天,请成君、国军来就是喝点酒,唠点嗑,沟通沟通感情。来,干一杯!”李易兰和赵玉婷都干了,尹成君他们三位都喝了一大口,有三分之一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才的话开始多了起来,他说:“这次竞选食品厂厂长,我张才才疏学浅没选上,心里有点憋屈。他邱禄凭什么,依我看是凭他姐姐的漂亮脸蛋。谁不知道邱凤与柴守义关系密切。”说到这的时候,赵玉婷把目光投向尹成君,他也把目光抛过去,两个人的眼神相对。她脸红了,像红透了的红苹果,羞涩的样子。他端详起她来,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身材苗条,有几分姿色,是挺招人喜欢的。怪不得许国军与她好上了,是个尤物。他把眼光转向许国军,许国军只顾吃菜,眼睛也不抬。张才只顾说话,唠唠叨叨个不停,把许国军和尹成君当成忠实听众。尹成君过了三两酒就头昏脑胀眼睛发花,谁说什么也听不清楚。最后几句,张才的声调很高,还用胳膊碰了成君几下,说:“今天,不称呼你尹主任,称呼成君哥。成君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早晚得给他个眼罩戴!”张才这几句话,尹成君听清了,他以为是借点酒劲,发泄发泄,说说而已,图个嘴上痛快。张才有些多,赵玉婷扶着他走了。许国军也有些摇晃,趔趔趄趄地拐进了小巷里。尹成君走出房门,一见风,就觉得辨不清东南西北。正好有一辆摩托车在门前过,他打声招呼,就坐上了摩托车回到家。至今尹成君想起那天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坐的是谁的摩托车,说声谢谢,都不知道找谁去。你说这酒喝的,喝到了这个程度,要不是年轻些能挺得住吗?就是挺住了,也得减寿,深刻教训!
十月一日是国庆节,各行各业都放假,学校也不例外。尹秀莉从霍林一中回来了,欢天喜地的样子。十月一日也是秋收的日子。庄稼成熟了,黄色主宰一望无际的田野。高粱挺直脖子,高傲的仰着红红的脸膛;谷子把腰弯下来,害羞地耷拉着脑袋,满脸灰尘随风摇摆;土豆藏在土层里,正在默默地等待。借国庆节放假的机会,职工户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尹成君的家也不例外。今年干活的人多,尹秀萍中师毕业了,尹秀莉高中读书回来了,尹秀新与尹秀莲都读初一了,一家六口人都能干活啦,他高兴极了。白天忙了一天,累了,晚间睡觉特舒服,特香。怪不得有人总结说,神经衰弱者、失眠者的灵丹妙药,不在药匣子里而在劳动中。
正在一家人熟睡的时候,积蓄着明天的精神和力气,听见有人敲窗户。原来是苏玉山。尹成君穿好衣服走出门外,才知道是母亲在他家突然病倒,到镇医院看了,治不了,得去县医院。尹成君与苏玉山走远了,齐东华也跑了出来。来到了镇医院门前,只见母亲人事不省,在二五胶轮拖拉机的后车斗里躺着,身下是刚割下来的玉米秆,没有给铺褥子,身上也没有给盖被。看到这种情况,尹成君内心很不是滋味。大姐、大姐夫的心够狠的啦,离这近二十里地,天气都有点凉了,就把母亲这个样子拉来了。齐东华看了,于心不忍,急忙跑回了家,把尹秀莉叫醒,让她钻进尹秀萍的被窝里,拿来尹秀莉的被褥给婆母铺上盖上。
这时,尹成钢已经把经委的吉普车叫来了。尹成君、尹成铁把被褥放进了吉普车里,把母亲抱进车里,躺在尹成铁的腿上。尹成君坐在了前面右侧的座位上。车里再也装不下人,其他的人就别去了。车来到了县医院,抬到了急诊室一看,医生说,住院治疗。两个人把母亲抬到了病房。值班医生听到来了患者,来到了病房看病。这时,高玉兰从嘴里、鼻孔里喷出黄色的很浓的液体。医生检查了一会,说,回去准备后事吧,没有什么希望了。尹成君听了目瞪口呆,好一会才醒悟过来。两个人只好抬着母亲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无精打采地坐上了吉普车又返了回来。
既然医生诊断病情严重,让准备后事,那就张罗寿衣和棺材吧。当时有人说,县城里没有松木料,前几天,东街的李家老人老了,就没有买到,是用杨木打的棺材。尹成君听了有些着急,心想,咋也不能让母亲躺在杨木棺材里走呀。他对屋内的亲戚朋友说:“哪家有松木檩子,柁啦、板啦,什么的,凑一凑也许还能够哪。”有人献计,说:“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有两家有,一家有一根,就怕你弄不出来。”“你说出来,是谁家。我去了,也许还能行哪。”在他的追问下,那个人才说出来。他按照那个人的指点,真就去了。那两家见是尹成君来了要用,怎么好意思不拿出来。他一看那松木每根有三分多。当场以每立方米八百元的价格,每家给了二百六十元钱,一次结清。
把两根松木拉到家后,哥几个一商量,近七分的木料薄了点,寒酸母亲了。尹成铁说:“我看黄助理家的院子里有一根粗杨木,给他一百元钱,他还不乐呵的。一边帮一块,厚一点,瞅着也好看。”尹成君觉得弟弟说得对,就从兜里掏出二百元钱交给了他,说:“你去吧,把这两根松木也拉着,到锯木厂加工成料板再拉回来,找几个人在家加工。”尹成铁应了一声,喊上司机,爬上了二八胶轮拖拉机后斗,后车斗里装着两根松木。司机坐进驾驶楼,二八车冒了几缕黑烟,启动了,开出了大门。一个小时多些,二八车回来了。车刚停下,尹成铁从车斗里蹦下来,掏出九十元钱给了尹成君,说:“锯木厂的张师傅只收了油钱,不要加工费,说谁家有事都急等着用钱,省点是点。”“过后再感谢人家吧!”尹成君把钱揣进兜里很激动地说。过来几个人把木板抬了下来。尹成钢找来的两个木匠和三个打杂的就开始忙活起来。锯木的声音,刨子刨木板的声音,斧头、锤子、加楔子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天多的时间,足一、三、五的棺材就做好了。
亲戚朋友、街坊邻居、镇上干部、各单位、各站所的领导,听说尹成君的母亲病重,都过来看望。成钢、成君、成铁和客人打着招呼,沏茶、倒水,陪着说话。尹春红是哥们、姐们中最小的一个,趴在母亲胸前一个劲地哭,还一个劲地喊,谁劝都不听。成君也不去劝,哭吧、喊吧,发泄发泄也许还能轻松一些。真别说,这一哭一喊还真灵验。高玉兰病后的第三天早晨,尹春红还是连喊带叫的,喉咙都已沙哑,声音还算响亮,高玉兰居然答应一声。尹春红听到母亲的答应声,就去招呼成君:“二哥,妈醒了。妈让我喊醒了!”他一听,急忙从东屋来到了西屋,近到母亲身边一看,母亲睁开了眼睛正在左顾右盼,嘴里说话,但不清晰,不知道是说什么。他见此情景叫人去请医生。医生来了,给挂上了吊瓶。成君坐着吉普车又去了一趟南岭村,把村里的医生李中景请来。李中景是祖传中医世家,连续几天,天天来,给高玉兰针灸,口服熬好的中药。中西医结合,高玉兰的病奇迹般地好了起来。半个月后说话的声音开始清楚,还能扶着炕沿下地走动了。过了几天又能走到屋子外面。就是身体右侧有些不好使,走路的时候有点瘸,身体不平衡,速度也相当慢。儿女们欢欣鼓舞,街坊邻居也都来庆贺。最高兴的当然是尹春红了,因为她年龄小,最需要母亲的疼爱。
高玉兰的病好了,尹成铁就把棺木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仓库的南面,用草盖严实,用泥抹好收藏起来,怕日晒雨淋扭曲变形,日后不好用。
高玉兰能说话了,说出得病的缘由。她那天感觉身体不舒服,到后山屯去找张桂芝看病。张桂芝巫巫叨叨的,传说有点神通。她是慕名而来。正巧张桂芝到外屯,装神驱鬼,下午才回来。看完了病,太阳也不高了,回家是不可能了,又坐了一会,太阳落山了,她到了大女儿尹春芳的家。苏玉山、尹春芳都在家。她开门进到了里屋,两个人谁也没有跟她说话,她当时就有些气恼。坐在炕里,说说话,她说啥,啥都不对,那两个人一齐大声与她吵。她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啦,就想去里屋睡觉,刚好移到炕沿跟前,不知为什么就跌倒在炕沿下,昏迷了过去。
后来,尹成君鼓起勇气问过姐姐。姐姐说:“妈太好管事,不好管事能得病?”理由充分吗?不知尹成君与姐姐还有什么说的,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