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回 尹祥送公粮卖猪 成君节约钱苦读
暑假结束了。秋季开学,尹成钢在霍林三中高中部读高二,尹成君在初中部读初二。
到校后,成君去班主任那里问考试成绩。他的数学成绩仍遥遥居在首位,总成绩第十二。对这个成绩他比较满足,由第二十五名,跃到第十二,过了十三个同学,半年的勤奋和汗水得到了验证。他又想起了阎苹老师,因为他的成绩有她的无微不至的关怀。
他坐在桌前,盘算着下一个奋斗目标,仍以一半为标准。一半是他的算法,那就是十二除以二,商是六。这半年的期末考试总成绩的名次在第六。
成君姥爷的公债兑换回来的钱只够用了半年,秋季开学时,是高玉兰东家借,西家凑的。去了给学校的各项费用,他的兜里只剩下十元钱。他要省吃俭用。他算计着,父亲赶车送公粮时得十一月份,到那时,才能把白猪卖了,离现在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他一日三餐,每顿饭四两,不吃菜,也不吃细粮。这样的话,一个月有三元六角钱就够了,三个月才十元八角钱。这样一算,他的心里亮堂很多。不吃菜,身体会缺盐的,他就用一个星期天回家背回来一坛酱。每顿饭就舀一匙拌在饭里,拌酱的饭吃起来非常香甜,他说给同学听,并把酱分给没有定菜的同学。同学们都笑着说,拌酱的饭就是咱们的美味佳肴,好吃极了。
一个星期天,成君去卫星营亲戚家借来一把尖锹,去甸子上挖甜草,一天下来,去供销社一称,棒子一斤八两,每斤四角三分,须子五斤,每斤一角二分,共卖了一元三角七分钱。他心里很高兴。如果每个星期天挖一会甜草,就可以有吃细粮吃菜的钱了。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充满了笑容。
阳历十一月的天气,可谓是天高云淡、秋风送爽、大雁南飞的季节。一个中午,太阳高照,天气很暖和。尹成君和丁月、赵志刚、刘协去了粮库。临近粮库的时候,可以见到路上站满了排号入库卸粮的大车,车队排出去很远,都望不到边际。
成君很远就看见父亲了,他加快了脚步。尹祥正在拐弯处站着,旁边是装着一车粮食的马车,马套没有卸下来,四匹马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在一个槽子里吃草料。他向父亲身边跑去,跑到跟前问父亲:“送公粮的车这么多呀,一上午都没有卖出去,回家还不得贪黑呀?”父亲说:“上级指示,送公粮就是这几天,在规定的时间内必须完成。各队都在一个时间,那车还不多。贪黑也没事,在车上躺着不用赶,马都一路小跑到家,你睡觉都没事。”父亲说到这,停了停,显出关心的样子,接着说:“吃饭钱都没有了吧,白猪随车都拉来了。卖完了公粮就把它送到收购站,卖完了,钱都给你哥俩送去。”
成君听了父亲的话,就把眼光在车上来回地扫。尹祥知道儿子是在找猪放在了什么地方,就指了指马路另一边的沟,说:“白猪让我放到路那边的沟里了。”成君走过去,看见那口白猪斜躺在沟中,四个蹄子用麻绳不松不紧地捆着。沟边有几棵小树,遮住了阳光,落下来片片阴影,猪在阴影里凉爽而舒适。
那口猪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把头努力地向上抬,把眼睛睁得圆圆的,向四处搜寻。当他看清是成君向它走来,眼睛里放出欣喜的光芒,从嘴里哼出几声,像是在说,等你好久了,你可来了,把我松开,都绑我大半天了,我的手脚已经都麻木了,我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了。
它认识成君,看来还有着深厚的感情。他在家的时候,常常喂它,有时还偷偷地给它抓一把玉米粒吃。天长日久,它也有了记性,一看见他从屋里出来,就用嘴拱他,嘴里哼几声,眼里放出乞求的光芒。这时的他,心领神会,就向仓子那边走,它随着,摇晃着尾巴兴高采烈地跟在后面来到仓子门前,站在那等候。他抓出一把玉米粒,来到仓子的东墙外,把玉米粒放到地下。它随后跟来,捡起几粒在嘴里,嘎巴、嘎巴地香甜地咀嚼着。它用眼睛瞅了他几眼,摇着尾巴,晃着肚子,点着头,高兴极了。
成君走进沟里,蹲在白猪面前,看着它企求的目光,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他伸出手,用巴掌拍了拍它的肚皮,它只哼了几声,一动也没有动,在那静静地躺着,它以为是给它挠痒。他明白了它的意思,就把手弯曲,用手指头去抓挠,它躺在那舒舒服服的享受着。他耐心地把它露着的这一面全部地抓挠一遍,胳肢窝又多抓挠了几下,才站了起来。这时,它哼哼起来,用眼睛一个劲瞅着他。他又明白了它的意思,他给它翻了一个身,把压着的那一面露出来,又细细地抓挠一遍。它在那慢慢地舒展着身体。他站起来,它又瞅他,一个劲地蹬蹄子,一个劲地哼哼,比先头的声音大多了,似乎在生气地说,你挠了几下痒痒站起来要走咋的,我的蹄子上有绳子绑着你没有看见咋的,看见了都给我松开呀!他看见它的样子,会心地笑了。他蹲了下来,用拳头往它的肚皮上敲了两下,就站立起来跳上沟边。它看见他,跳上了沟,并没有给它松绑,气坏了,大声嚎叫起来,四条腿使劲挣着。不管它怎样地叫,怎样地挣,绑在猪蹄上的那绳子仍然老老实实地捆着,就是不开。他站在沟边,看了它几眼,扬起手,似乎在向它说,再见了,老朋友,真是有点对不起,用卖你的钱去读书,别无他法了。他长出了一口气。
他向父亲身边走去,来到父亲跟前,他说:“爹,不用您给我送钱,那太耽误时间了。第三节课我请假和您一块去卖猪。”尹祥问道:“第三节课是几点哪?”“是三点钟吧。”“那行,差不多那个时候能排到咱们。”
成君招呼丁月、刘协、赵志刚,一起向学校走去。他走了几步,回过头向沟里的猪望去,看了几眼,真有点舍不得。丁月说:“我看你对那口白猪挺有感情的哪。”他说:“我在家的时候,常常喂它,有时还背着父母给它点儿玉米粒吃。”刘协说:“猪都能这样。你给它好吃的,它都知道对你好。”赵志刚接过话说:“何况人乎!”他们都乐了起来。
第二节下课,成君去找严老师请假,严老师也没有细问,就答应了他的请求。他走出了校门,一路小跑来到父亲午间停车的地方。父亲赶的车不见了,那个位置已经是别人的马车了。他走向路边的沟里看看,那猪啥事都没有,还在那躺着。它发现他又来了,瞪起眼睛,放射出企求的目光,嘴里哼哼着,像在说什么。他没有时间搭理它,而是向粮库大门方向跑去。他一边跑一边用眼睛搜寻,惟恐父亲的影子晃过去。
成君跑到拐弯的地方,他看到父亲紧摇着大鞭,赶着马急急忙忙从对面跑来,他让出车行的路。等马车过去了。他才从后面跳上后耳板坐在那。他问父亲:“怎么这么快呀?”“你走不一会儿,过来一些干部检查。就有去我们那开现场会的那位,县委书记白才。他指示让农民兄弟赶车在午间、在路上受风不行,粮库要安排好,午间不许停收,要有个计划,在几天内分别安排几个大队,别齐堆。说话真好使,粮库今天提前开门,大秤小秤一齐上,这速度当然就快了。”父亲说话时很高兴。
尹成君感到父亲表现出少有的兴致,也不知道是白才替农民说话他高兴,还是去卖猪给儿子解决学习生活费用而高兴,还是兼而有之。
尹祥把车赶到放猪的沟边停了下来,父子俩跳到沟里把猪抬起来,走到沟上,又慢慢地放到车厢内。猪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小声哼哼两声,有气无力的。猪在车上放好了,用绳子拦上。当绳子路过它的肚皮时,可能是绳子紧了些,肚皮被刮疼了,它大声哼了两声,接着就只喘气。
尹祥提起大鞭,鞭声飘起清脆在空中盘旋。粮库和收购站隔着铁路,要从北道口过去。马车来到道口时,正赶上从南面来的火车喷着烟雾奔腾着呼啸而来,声音震耳欲聋。他喊住马,停下车,让火车先过去。火车挥舞着臂膀,摇着大轮子,渐渐地远去了。尹祥才提醒马慢慢地向铁道上靠近。两根铁轨在太阳光下亮着白光,一闪、一闪地伸向远方,消失在天地合一的地方。“小心火车”的提示牌渐渐地向后靠去。马车过了铁道,加快了速度。
乡路凸凹不平,车在上面行走,上坑下坑,一颠多高。尹祥爷俩坐在车上摇摇晃晃,白猪也一个劲地哼哼,可能颠疼了。
路边地里的庄稼都已经放倒,果实都收到家里了,剩下的秸棵都规规矩矩地躺在那里,等着人们把它们拉回去作为燃料,烧火做饭、热炕取暖。秸棵给人类贡献最后的一丝热之后,变成灰烬再回到土里,作为肥料让庄稼吸收,开始了它又一个征程,进入了又一个新的生活领域。
路边的洼坑里长着细细的芦苇,顶端散着白花。微风吹来,白花飘了起来,铺天盖地,晃晃悠悠地铺满了车厢。
成君摘下夹帽,扑打着苇花,让苇花离开车厢,离开他的身上。苇花顿时在车上纷纷扬扬,上上下下翻腾起来。
马车来到了收购站门前,停了下来。成君跑到父亲跟前,用夹帽去拍打落在父亲身上的苇花,苇花不情愿地飘起来,去寻找新的归宿。
收购站的工作人员发现有卖猪的车,就从屋里出来。尹祥和他们认识,互相打着招呼。尹祥把车赶到院内,又与成君把白猪从车上抬了下来。隔壁兽医站的兽医拿着一把铁钳子,走了过来,别开猪的嘴,把舌头拽出来查看是否有绦虫卵,又给猪检疫。没有绦虫卵,没有疫病。检斤用泵秤,收购站检斤员当着尹祥的面,动了两下秤,秤显示为零,才把一百五十斤的秤砣放了上去。他动了几下可以自由滑动砣,说:“一百五十八斤半。小猪胖有膘压秤。”尹祥说:“真差一点没有够秤。”“多少斤算够秤哪?”成君不懂这个问。“最低是一百五十斤。”
检斤以后,把猪从秤上拽了下来,把蹄子上的绳子解开,踢猪一脚,猪哼哼几声,伸了几下腿没有动弹。收购站负责人董士发说:“拴的时间长了,把腿都拴麻了。”
等了一会,猪才站立起来,他赶着它,只见它趔趄地、慢慢腾腾地、不甘情愿地向猪圈门走去,去和那些陌生的猪见面合群。
成君来到猪圈前,见里面有二十多口猪,那口白猪进到里面站在旮旯里,低着头。
成君问道:“是就地宰杀,还是运走宰杀?”董士发说:“今年有进京任务,给咱收购站二百口的指标。够四十口就运到县里,由县里整车运发。”
那口白猪听见了成君的说话声才把头抬了起来,把那哀伤的眼光投给了他。他也看着它,心里也有些恋恋不舍。白猪哼哼几声,抬着头看着,站在旮旯里仍然一动不动。
董士发把猪圈门关上,招呼尹祥、成君到办公室算账。尹成君又瞅了那白猪几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没有办法,只得听董的招呼走进了办公室。
董士发把算盘拿过来,一边叨咕着一边拨拉算盘珠子。毛猪四角三分钱一斤,一百五十八斤半,共计六十八元一角六分。
张二胜开票,一式三张,用复写纸写的。把票开好了,给了尹祥一张票据,又把现金点了过来。尹祥接过钱,点了一遍,递给了成君。他也点了一遍,没有误差,又给了父亲。父亲把钱接了过来,两个人往外走。走到了外面,尹祥说:“你妈说,卖猪的钱都给你哥俩,你哥俩掂量着花。”说着把钱递了过来。他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就放假了,给我哥十元,我要那个零就够了,我的兜里还有卖甜草钱哪。剩下的拿回去吧,搁在家里多好啊!”尹祥可以说是对儿子疼爱有加,儿子说啥是啥。他把十八元一角六分钱递给了尹成君,那余下的揣进了兜里。
成君接过钱,把那一角六分钱分离出来,递给父亲,说:“爹,这个给您吧,您还没有吃午饭哪。去饭店买三个馒头一碗空汤。到家再吃饭,那该多饿呀!”尹祥摸了摸自己里兜,用手在里面数了数硬币,才接过那一角六分钱。
父子俩满怀喜悦赶着车来到一家饭店。这个饭店门前有两个幌子迎着秋风来回摆动着。门前有几挂马车在那停着,马儿们低着头,用嘴拱着槽子里的草,把草拱到一边,挑拣着精料吃。
尹祥停下马车,把槽子从车上搬下来,把料和草搅和在一起,拿起水桶去饭店里拎出半桶水倒在槽子里又搅和了一会。四匹马听见搅拌草料声,都馋得一个劲地打响鼻。当尹祥把槽子放到那四匹马前,四匹马一齐把头伸到槽子里,大口、大口地吞嚼着。
尹成君看着四匹马吃草料你争我夺的样子,感觉很好玩的,站在那里仔细地观察起来。当尹祥招呼他进饭店时,他才醒过神儿来。他微笑着,迈着大步走进饭店。饭店不太大,很干净,有四张桌子放在地中间。每张桌子前都有几个人在那里用餐。
爷俩走到服务台前,尹祥掏出那一角六分钱,递给卖票的,说给买三个馒头一碗空汤。成君从兜里摸出五分硬币,说再给加一个馒头。
爷俩坐在人比较少的一个桌前,等着跑堂的给端来馒头和汤。不一会工夫,热气腾腾的馒头和汤端了上来。成君拿过来一个馒头掰了一半,说:“我吃半个馒头,剩下的三个半您都吃了吧。学校那边还有晚饭,我定了四两。老师说,定量吃饭,不要吃零食,要养成好习惯。再说了,我们学校食堂每个星期都吃两次馒头。馒头对我来说不稀罕。”
尹祥把尹成君掰的另一半馒头拿在手里,用眼睛仔细地端详着,好像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馒头。他端详了一会儿又用手掂量几下,又去拿过来一个整个馒头,又掂量几下,说:“小君,你说这个馒头有二两吗?”成君看了看馒头,说:“能有。比我们学校食堂的都大。我们学校食堂也是二两一个的。”尹祥点了点头,就开始吃那半个馒头。
尹祥把那碗放在桌边的汤推过来,又拿过来一个汤匙给成君,让他喝点儿。他把汤匙接在手中,看了看空汤。汤上面滚动着几个油珠,散落着切成丝的白菜叶和几段蒜苗,透着酱油的颜色。他把汤匙放进碗里,舀了一汤匙放到嘴里,品尝了几下,感觉味道不错。他说:“爹,您喝点儿,很香哪。”
尹祥拿起汤匙也在汤碗里舀了一汤匙,放到了嘴里,吧嗒两下嘴,点了点头。尹祥把半个馒头吃进后就说:“我不饿,那三个拿回去给你妈、你弟、你妹吃吧。”成君一阵心酸,说:“您再吃两个,我再去买三个,他们一人一个呗。”说着,他站了起来,走到服务台前,递过去一角五分钱,让增加三个馒头。不一会工夫,服务员把三个馒头端了过来。
尹祥的脸上露出笑容,小口、小口地吃着馒头。吃了两个馒头,把那一碗汤喝得一干二净。他看了看成君,用手抹了几下嘴巴。
尹祥站了起来,服务员给送来一张包装纸,他把馒头包好。爷俩来到了外面,一看那槽子,草料被那四匹马吃得连一根草都没有剩,就像用笤帚扫过一样。
尹祥拿过水桶提水给马喝。马可真有水量,一匹马差不多喝净一桶的水。他只让父亲拎了一桶水,另外的三桶水是他拎过来的。马吃饱了,喝足了,打着响鼻,四只蹄子一个劲地踢土刨地。
尹祥笑了笑,说:“这马看天要黑了,着急了,回家心切。”他说:“爹,那您赶车走吧,我抄近路回学校。尹祥操起大鞭,赶着车上路了。
成君站在那,看着马车向北跑去。车后甩起尘土,尘土飞扬。车渐渐地远去了,只见尘土在空中打着卷,忽高忽低,不见马车,更不见父亲。
成君直奔火车站而来,没有走大街,抄近路回到了学校。这时正在放晚学,他没有进教室,径直向饭厅走去。在去饭厅的路上碰到了丁月和刘协。他俩很关心地问那猪卖了多少钱。他如实地说了出来。他俩都替他高兴,都说,来年上学的钱不用愁了。他点了点头。
再说那尹祥,他赶着马车向北铁道口而来。马吃饱了,喝足了,力气有都是。只见它们甩着尾巴,四蹄蹬开,套杆挣得绷直,摇晃着脑袋互相鼓励向前奔跑。又是空车,车速很快,时速能有十二公里。
尹祥惦念着儿子,回过头往后看了看。只看见车后尘土滚滚,挡住了视线,根本看不见儿子的身影。过了北道口,马车直奔东边大道而来。不远就是村庄,车速不能太快,他用长鞭搂着里套马,让其减速缓行。里套马是驯练出来的,明白主人的意思,放慢了脚步。过了屯子,他把鞭子向上一扬就放在了车厢里,里套马明白,打了几个响鼻,点了几下头,加速向前。他也有些累,躺在了车厢里。到了屯落,他就坐起来,扬着鞭子让马减速,过了村屯就放下鞭子,马就开始加速,他还躺在车厢里。
等尹祥赶着车行到段家屯时,把王节约那辆也是送公粮的车给追上了。王节约看尹祥的车飞一般从后面赶了上来,回头大声问道:“那口猪卖了多少钱哪?”尹祥怕他听不见,喊着告诉他:“卖了六十八元多哪!”“看来,供孩子读书不容易呀。父母这片心,不知他们长大了,能不能领这份情啊!”“那是他们的事情了,咱就管不着了!”王节约点了点头,回过头来催促马快走。
马车跨上了霍林河大桥,夜幕徐徐拉了过来,各家各户的灯火从窗户闪烁出来,照耀着平静而安宁的乡村。屯中间的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只见那灯光中的树影摇来摆去。
尹祥把车赶到生产队院内,把马和车交给了饲养员,他就提着装有四个馒头的纸包,扛着大鞭高高兴兴的向家走去。他来到了家门口,把大鞭放在门旁边,走进了家门。一迈进里屋门槛,儿女们就都跑过来,嘴里喊着:“爹回来了,爹回来了!”
尹祥把馒头拿了出来,儿女们各分一个,另一个给了高玉兰。高玉兰接过了馒头,问卖了多少钱,当知道两个儿子只留下了一十八元一角六分钱时,心里一个劲地翻腾。她坐在炕沿上看着三个儿女大口、大口地吃着馒头,心里更不是个滋味。她长出了一口气,才说:“咱这两个儿子可真知道省钱哪。”
尹春红、尹春侠、尹成铁一边吃着馒头,一边看着父母,一边说:“这馒头可真好吃,明天,爹你再去的话,还买回来四个馒头,一人一个。”欲知明天尹祥是否出车,回来时能不能去饭店买回来四个馒头,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