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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千疮百孔(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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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尉初见黄柏渊时怀疑他偷偷吸食鸦片,于是他从街上雇了一个乞讨为生的小孩儿,让他在黄家门口守着,只要黄柏渊出门,就一路跟着,看看他平时都做些什么,与哪些人有交集。

    黄柏渊是闲不住的性子,少有安生待在府里的时候。他在黄府门口蹲了不过一日,就看见黄柏渊穿着丝绸大褂,戴着一顶黑色宽檐帽子,拦了一辆黄包车往出镇子的方向走去。

    小童连走带跑跟在黄包车后面,一路躲躲藏藏跟到镇子外一处偏僻的宅院。

    黄柏渊悠然下车,随手丢给车夫两块银元。

    宅子里走出一位黑衣男子,他侧着身子,小童看不清他的样子,那人与黄柏渊说了几句,两人并肩进到院中,继而大门紧闭。

    小童年龄不大,生在乖觉,既不能从正门入内,他绕着院子走了一圈,竟让他寻到一处狗洞。

    他身量小,堪堪能够钻进去。

    小童捡起草地上的石头,从狗洞处丢了进去,自己跑到一边躲起来等了一会了。

    院子里没有动静,看来应该无人看守。

    他匍匐在地,谨慎地朝洞里钻去。

    内院空空荡荡,入眼除了平整的石砖,院子里连棵树也没种,看着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看着无处可躲的院子,小童心中惴惴不安,他停留在狗洞旁边迟迟不敢动弹,乌黑清亮的眼睛死死盯着对面发出声音的屋子,随时准备原地撤退。

    可是他离的太远,压根听不清里面的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想到邓尉承诺他的报酬,小童鼓了鼓气,蹑手蹑脚的穿过院子,走到廊下。

    “这次怎么这么贵,你莫不是蒙我?”

    听声音,是黄柏渊在说话。

    “哈哈~黄少爷,我怎么会蒙你呢!最近这玩意儿可不好找,我为了寻到这些费了不少功夫,上下打点都需要钱,再说您总不能让我白忙活吧?”另一个男人带笑的声音跟着传出来。

    紧接着屋子里面静默片刻,小童听见仿若木头敲击桌面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黄少爷,您品品这次的货,绝对值这价儿。”

    窗户的缝隙里传出似有若无的烟味,直冲小童鼻腔,他连忙捂住口鼻,生怕一个喷嚏惊到里面的人。

    黄柏渊满意的问道:“这次有多少?”

    “足够您抽上十天半月了。”

    话音刚落,重物落在桌上的声音响起,“喏,连着下次的钱我一并给你,记着,货我只要好的。”

    “哎!我明白。”男人奉承道:“您家大业大,黄老爷和夫人将你视作明珠一般,您要什么好的没有啊!”

    “别提我那老爹了,心烦!”

    拿人钱财为人消灾,男人很懂这个道理,黄柏渊不愿提起的话题他立马住口,转而说起其他:“听程老板说,他的场子最近来了位厉害角色,把把赢钱,没人斗得过他。”

    “哦?还有这等人物?”黄柏渊显然来了兴趣,语调略微上扬,“打听到是谁了吗?”

    “那是自然。南边过来的古董商人,有些身家,最近日日泡在赌场里。黄少爷,你可好久没出山了,要不要去看看?”

    程老板开的诚源赌坊在金城,黄柏渊去年涉足这一块,技艺尚不娴熟,倒进去不少银钱。

    黄老爷因此大为震怒,将他关在家中月余。

    如今黄老爷去世,再无人能管束他,黄柏渊自是逍遥自在。

    他欣然答应:“好久没摸色子了,是该去露露脸了。”

    小童将他们的对话听了真切,大喇喇地翻了个白眼,心道:“果然是五毒少爷。”

    里面人又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小童听意思男人好似要先行离开,他前后张望一番,麻溜地绕到墙角处躲藏。

    不多时,黑衣男子带着一顶黑色帽子走出屋子,手中握着一条红纸包裹的银元。

    小童躲在角落里看到男人的侧脸,瘦削的面容带着点点胡茬,眉毛浓厚,目光森然地看着关上的木门,停留了一会儿方离开。

    小童歪着脑袋苦想:“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呢?”

    他每日在街头乞讨,见过的人无数,但总觉得刚刚的男人莫名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屋子里的烟味越来越浓,小童也无心探究黄柏渊要抽多久,他觉得得赶紧将今天听到的事儿告诉邓尉,好换取一些银钱。

    津桥镇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

    大人们白天劳作,小孩子便跑出家门在街道上奔跑玩耍。

    江牧和邓尉从镇长办公室离开后,没有去黄家,也没有去吴家,而是来了小镇最繁华热闹的街市。

    邓尉看似没有目的地在街上闲逛,江牧一言不发的陪在他身边,两人从街头逛到街尾,又自街尾走到街头,如是往返两次。

    江牧见邓尉又打算折返,和声问道:“小尉,你是要买什么吗?”

    以邓尉挑剔的性子,如果他这时有什么需要,在小镇上估计很难购得满意的物件。

    邓尉竖起右手食指灵活的摇了摇,“我在找人。”

    “找人?”江牧惊道:“谁啊?”

    邓尉神秘兮兮地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路过之前买杨梅的摊贩,邓尉驻足,转身朝江牧说:“我想吃杨梅了。”

    江牧目光落在圆润多汁的杨梅上,问摊贩:“多少钱一篮?”

    “五个铜板一篮。”

    “给,来一篮。”

    江牧取出五个铜板递给摊贩,从她手上接过杨梅。

    紫红色的杨梅鲜嫩香甜,还未入口便能闻到沁人心鼻的果香。

    邓尉不客气的从篮子里拿了一颗杨梅丢进嘴巴里,“嗯,好甜。”

    他又拿起一颗递到江牧嘴边:“你也尝尝。”

    江牧往后仰了仰脖子,拍开他的手,“没洗怎么就吃了?”

    邓尉晃晃脑袋,不在意地说:“没事的,我之前吃过,没拉肚子。”

    江牧可不像老乔那般好说话,杨梅在他手中,给不给邓尉吃他说了算。

    他将篮子背到身后,轻声说:“等回去洗干净了再吃。”

    说完连同邓尉手上那颗也没收了。

    邓尉没办法,只能顺从,谁让他武力值为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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