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幻梦

    往事涌心头，远去荡莲舟。

    忽惊梦中事，凝窗无限忧。

    在毛芋头夜游的时候，卫杏子仍然处于昏昏沉沉，欲睡没睡，半迷半醒的状态。她恍惚觉得自己走到了毛芋头的跟前，轻声说：

    “芋头哥，能陪我去寄封信吗？如果你有事，那就算了。”

    那是大二的时候，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卫杏子急着要给家里寄封信，手头上没有邮票，要到邮局去才行，而学校离邮局还有一段路程，那时没有计程车，很不方便。于是，她就想约他去做个伴，好打发路上的寂寞。

    毛芋头急忙说：“可以可以，没有什么事，现在就去吗？”

    卫杏子笑着说：“嗯，就现在，真是不好意思。”

    “你怎么这样客气？小事一桩，再说，我也想出去遛遛。”

    “要是这样，我就心安了。”

    “杏子，你真不要这样客气！你一客气，我反倒更不好意思了。我们是老乡，是老同学，比其他同学更亲近些，今后有什么事，你就直接找我；我有什么事也会叫你帮忙的。”

    卫杏子立即说：“好，说定了。”

    她们一路上有说有笑，真高兴！

    很快她们就办完了事，顺便也还买了急需的牙膏牙刷之类的小东西。

    这件小事，在旁人看来，真是不值一提，但对于此刻卫杏子来说，却是弥足珍贵的。多数女生出门在外要比男生胆小，她们常常具有很强的依赖性。此刻的卫杏子有毛芋头相伴，她真开心。

    她轻轻翻了一下身，又梦见了一件事：

    那是她读高二的事。那时上晚自习，经常没电，只好点煤油灯。

    一次，她在上第三节晚自习（晚自习之后的自觉自习）时，灯没油了，作业还有一点没做完，非常着急，毛芋头发现了，就主动把灯挪过去，照着她，并且一直陪他做完。

    文言文学习，是卫杏子最害怕的功课，尤其是里头的词类活用、一词多义，卫杏子一听到就头疼。

    而毛芋头有个堂叔是高中语文老师，他有了这类问题就经常向堂叔请教，因此，有关文言文的一些基本学习技巧，还是能掌握一些：什么小语境确定词的用法，大语境确定词的意思；什么词的位置确定词的用法，词的用法确定词的意思，等等。

    毛芋头就这样时常帮助卫杏子学习文言基础知识……

    这时刻的卫杏子思绪连连，她又想起了一桩趣事，其实，在他人看来是场闹剧：

    那时农村的高中，每个周末都放假，让学生回去带柴米到学校换进餐票。

    一个周末她们回家，在过一座小木桥时，毛芋头几个男生把卫杏子她们几个女生拦在桥中间不让过去，还齐力用脚摇晃小桥，吓得她们乱喊乱叫。

    她们用挑柴米的小扁担打他们，他们就东躲西藏，有的一慌就往水里跳，于是就成了落汤鸡。毛芋头就是落汤鸡里头的一个。

    她的梦还在做，又回到了学院里：

    一天晚餐时，有很多同学没有在食堂里坐着吃，而是把饭端出来站在一墙报处看东西。

    她也好奇，靠近前去，才知道是毛芋头的小创作，题目是《梦》：

    午休时分，我打了一下小盹，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我梦见自己变成了十年后的自己。

    那时我而立有余，已经成家，还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

    妻子是我的同行，我们在工作中互相鼓励，在生活中互相帮助。久而久之，她就喜欢我了，我也就自然地成了她的夫君。

    回到家中，她煮饭，我看孩子。她煮的饭十分可口，我带的孩子却越来越调皮。

    晚上睡觉时，妻子总是挤兑我，说我什么都不行，只有那点事还满意。

    我乘兴把她搂在怀里，吻她，抚摸她。

    妻子急了，用眼斜瞪我：“每次指出你的毛病，你总是这样，真讨厌！”接着就是妩媚地一笑，靠在我的肩上，还用手刮刮我的鼻子。

    我哪儿还禁受得住！

    成家过日子，再好的两个人偶尔也会有一点小别扭。但女人总是软心肠，只要哄哄她，立马就好了。

    有一次，妻子真生气了，与我分头而睡，我好劝歹劝都不行。这时，老天助我，我正好要排“五谷气”，于是一声炮响，熏得她晕头转向，哭笑不得。再加上我厚颜相扰，她也就破涕为笑了。于是我就趁热打铁，好好奉承一番。

    她喜欢采莲荡舟，正好这时是夏天，明天也是我俩的休息天，我决定带她去荡一次。

    妻子早早起来打扮了一番，把我惊呆了。平日妻子素颜就美丽，今番一收拾，更是美若天仙了，在我眼里天仙还不如她。我想反悔了，不想带她出去让人垂涎了。

    但答应了人家的事，又怎能反悔呢？我们还是荡舟去了，采莲去了。

    “那个莲蓬大，小心！”

    “啊！”扑通一声……

    不知是谁掉到水里了，我和妻东张西望。

    正在这时，上课的铃声响起，我从梦中惊醒，回到了课堂里。我想：我要好好学习，我要憧憬美好的未来！

    毛芋头的《梦》让她一发不可收：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今晚若有采莲人，那将会是怎样？她将自己幻化成了《梦》中的妻子。她继续做着雅梦：

    池塘绿绿，荷叶田田；莲花艳艳，莲子青青。舟行其间，红裙纤手；棹击波里，粉面桃腮。

    嬉戏归来，偎依芋头；慢步小径，遥望蓝天；白云悠悠，风儿轻轻。

    入门归坐，斜倚沙发；打开电视，观看《渴望》。

    两杯清茶，我酌你端；一盘佳果，你喂我尝。

    相拥而立，十指紧扣；互吻相嬉，四目传情。

    知热知冷，关怀备至；问饥问渴，细致入微。

    夜幕降临，清水沐浴；朝霞映帘，柔声唤起。

    双宿双飞，相亲相爱；男欢女笑，月接日出。

    在梦幻中，卫杏子躺在毛芋头的怀里，任他抚摸着，任他亲吻着。她深情地望着他，眼睛里流露出幸福的泪光。

    “喂！杏子，你怎么流泪了？那儿不舒服？”对床的二姐突然醒来，看到卫杏子在流泪，于是就轻声地问道。

    卫杏子被惊醒，立即擦干眼泪，辩解道：

    “做了个噩梦，被吓哭了。”

    “那有像你这样的？太脆弱了吧？”

    “梦见在山林中被鬼抓住了，那鬼青面獠牙，太可怕了！”卫杏子胡骗道。

    哪怕二姐再细心，她也不会知道此刻卫杏子的真正心事，因此，卫杏子很容易就骗过了她。

    由于二姐的问声很小，其他姐妹趁周日还在贪睡中，没有被惊动，于是那几乎日日上演的群攻战，此时就有幸地避免了。

    卫杏子翻过身去，凝视窗外的小山，太阳早已升过了树梢。

    别的室友都没起床，她自己就更没心思起来了。她又回想起梦中的情景，不禁泪眼朦胧……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