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被利用的价值

    黑久沉默，黄福福也沉默。最后还是黄福福先开口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西提的总人口数量恐怕会在十年内就消耗殆尽……如果只是这样，如果有其他势力想要毁灭西提，只需要不停地赠送他们没有晶体的思想编码，就可以让这个城邦迅速毁灭，简直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黑久干咳两声，打断了这两个人的狂妄假想：“你在说什么呢黄福福，他们不能这样做的根本原因，难道不是因为思想编码是不能无限复制的吗？假如真能复制，我想只要有一种觉醒能力足够硬，不排除他们真的会搞这种自杀式培养计划……”

    “等等，”李察显然又感觉仿佛抓到了什么破绽，“思想编码不能复制？明明你就是从自己身上把它拷贝出来，装进u盘，准备送给西提的啊。”

    按照李察浅薄的科技理解，既然一种东西能装进u盘，那么它大概率是可以无限复制的。

    “首先，这不是u盘，思想编码是无法脱离活体存在的，这是特殊的生物质存储器，是一次性的，且必须传输到活体大脑中，传输后，这串数据也将湮灭蒸发。”

    “再者，思想编码的每次拷贝都会产生大量的信息流失，比如我这里的信息是100，通过存储器传导到他人后，信息本身就只能留存约一半体量。除非他们能无限次从我的大脑拷贝编码，否则只要经过几次传递，就几乎无信息可传了。”

    “那我可以使用一个活体人类大脑作为暂存器，把它当中转站，先用你给的编码移植进他体内，存储你的那50的编码，然后每次都用生物质存储器拷贝出活体大脑里的25思想编码，最后再将它移植到不同的人身上。”李察再次钻到一个漏洞。

    “这样也是行不通的，我之所以能导出我的100信息，是因为我完全理解并掌握的这部分就是100，而当这个编码的50被移植到另一个人体内时，那个家伙却需要漫长的时间学习和掌握这50的知识，他未能掌握的部分是无法通过他传导出来的。”黑久解释道。

    “而且，如果这个人一直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不是真正的与这份编码匹配的觉醒者类型，那么他所能掌握的知识永远只能停留在极其浅薄的层次，永远只能挖掘出皮毛。”黄福福补充道。

    李察终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你给了西提一份思想编码，他们其实短时间内，也只拥有复制一名同类型觉醒者的机会，前提是，他们还要得到晶体。”

    “是的，”黑久道，“他们首先应该就会找个和我觉醒能力非常匹配的，很有天赋的孩子，让他学习我的思想，在我所活着的漫长的年代里，他大概率只能默默等待。而在这段时间里，这个孩子的最大价值，其实是帮助他们更好地理解我，然后利用我。”

    “更好地利用你？这听起来很悲哀……”李察感叹道。

    “不必妄自菲薄，”黑久沉吟道，“人在废土，能有被利用的价值，同样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本钱。想要充分利用一个觉醒者，那就要首先理解他的觉醒能力究竟能做到什么，而那个孩子如果足够聪明，就是一份我的使用说明书。”

    此时，李察不免想起自己光屏中那个寄生者思想编码，经过数日打磨，它的功能正在持续进化，可见，学习的进程已然展开，他不禁开口问道：“作为寄生者，我可见的思想编码还极为简陋，我大脑中的编码是不是也经过了传递中大量信息的流失，才来到我的脑袋呢？”

    听见李察这么发问，黑久显而易见有些发愣：“你的思想编码，是怎么得来的，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我的思想编码，难道不是因为你服用仙丹，才得到的吗？”

    黑久沉默半晌终于道：“我其实一直以为你是在装傻，没想到你是真的有点傻。在我服用仙丹之前，我们并无半点相遇契机，一个在地表，一个在几百甚至上千米的地下，凭什么会将觉醒能力和思想编码传递到你的体内呢？”

    “我怎么知道，我以为这就是觉醒能力的奇妙之处，超自然的伟力。”

    “再如何神奇，也不至于将你一个和我毫无相干的人拉入体内。也不能隔空取物，让你的脑袋里出现我移植的晶体。”

    “哦？那是什么原因？”

    “那当然是，你原本就拥有了寄生者所需的全部硬件条件，包括编码和晶体，甚至早就已经是个成熟的寄生者，而不愿意跟我们说！”黑久终于忍不住袒露心声。

    在黑久的眼中，李察一直以来，持续地刨根问底地向黑久和黄福福索取信息，而实际上却连自己早就是寄生者，才会霸占黑久身体这么基本和重要的信息都丝毫不肯透露。

    李察这活脱脱就是，表面上利用信息对等之名，实际上利用身份之便，实现信息打压的邪恶典范。

    现在他竟然还好意思腆着脸来询问黑久，他的思想编码是怎么来的，有没有经过流失。

    这简直是地主向老农询问，今年收粮食的秤锤为什么比往年更重，而收上来的粮食斤数却比往年更少。

    “请你再说一遍你不知道你的觉醒能力从何而来。”黑久气愤道。

    “嗯？为什么要再说一遍？还是说你这句话只是因为生气，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真的要你再说一遍，我要让黄福福检查一下你的话是否为谎言。”

    “好，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觉醒能力从何而来。”

    李察没有扭捏，因为他是真的没有撒谎，也许黑久是对的，他那个身处精神科的身体，可能原本就拥有晶体和编码，但当李察从异世穿越而来之后，一切对他都是未知的。

    他当然也不可能告诉黑久，自己是个穿越者，根本不记得基地身体身上原本发生的事，而且一开始，他还以为黑久和那个身体一样，只是这个陌生世界里，两个同等重要的，可待他任意选择的宿主而已。

    黄福福在李察说完那句话后的下一秒，便蹲卧于地，鼻尖努力的嗅闻，发出急促的喘息声，那样子的确像只嗅觉灵敏的狗，就连李察也怀疑这便是黑久一直喜欢叫黄福福狗崽的原因。

    当然，黑久的测验也等于明晃晃地告诉了李察，黄福福的觉醒能力应该就是辨别谎言相关。

    李察心中也不由再次感叹，这个黑久真不是个好老板，自己的觉醒能力到现在没有透露半个字，而手下的能力轻飘飘便展示出来。

    几秒之后，黄福福停止嗅闻，眼里带着几分疑惑，再次对黑久道：“老大，李察没有撒谎，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