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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冰雪琉璃万烛万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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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珺涵扶额,“高少主,您的稳重呢?”

    高珞渊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直接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随后道,“被某人气没了。”

    如此无赖的回答,倒显得张珺涵无理取闹了,也就不搭理他,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直接撵人,“高少主,你的房间在对面,酒菜已经送到,请。”

    不为所动,高珞渊笑着看他,“就我一个人吃吗?”

    褪去外袍,张珺涵冷冷的说道,“我没有吃东西的习惯。”

    “那喝酒呢?”

    张珺涵有些不耐烦道,“高珞渊,你到底想干什么?”

    高珞渊也切入正题,“陛下那日留你,为何?”

    略微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明知故问。”

    高珞渊忽略掉他的阴阳怪气,问道,“你会养蛊吗?”

    愣了一下,也明白他的心思,“若那蛊真的有用,师父这么些年,也不至于沦为主神末流,别说母亲和义父,就算在父亲手下,师父也走不过十招。这样的修为,有何意思?”

    “你不在意,难保天下不会在意。就算是末流,也是主神。”

    忽略掉他言语中的担忧,张珺涵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嘬一口,笑的轻快,“天下若得其法,我自然阻止不了。”

    这句话,让高珞渊大为震惊,灿若星辰的眼中染上了薄怒,盯着他问道,“张珺涵,你是想以死明志吗?”

    对峙之下,他的眼神过于炽热,逼的他只能躲开,盯着手中的茶杯说道,“办法虽蠢,但却好用。”

    高珞渊手中的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你。。。不可以。”

    眼神扫过那碎瓷片与上面沾染的血迹,张珺涵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说,“有何不可?”

    看着他的无关紧要,高珞渊更为愤怒,“你倒真是什么也敢算计啊。”

    “我算计什么了?”

    这样的回答之下,高珞渊咬牙说道,“张珺涵,你还真是这三方势力的好少主。”

    张珺涵心中略微慌乱,可突然想起云先生的话语,决意不能理会他的愤怒,坦然说道,“过奖了。”

    他的姿态,让高珞渊知道他主意已定,也无法劝阻他,晃了晃自己的手说道,委屈道,“珺涵,受伤了。”

    “疼吗?”

    “疼。”

    “疼就对了。”

    “这就不管我了?”

    “你需要我管吗?”说罢,张珺涵起身去找药箱,他空间之中虽有很多药粉,可能剔除碎瓷片的小刀和镊子等工具却是没有,待他再回来之时,茶桌旁早就没有高珞渊的身影。

    躺在床上高珞渊看着手捧药箱的张珺涵,笑着说道,“我就说,我的少主怎么会不管我。”

    叹了一口气,说道,“伸手。”

    替他处理了手上的伤口,又用光系灵力助他恢复伤口,刚起身准备收回药箱,就被高珞渊拉住袖口,“换个办法吧,生死令可保你的安危,无需在此浪费。”

    张珺涵重新坐了下来,郑重说道,“高珞渊,从我打算屠城开始,生死令就保不住,你已经尽力了。”

    “还不够,一定有别的办法。”

    看着他失了神采,张珺涵喊道,“高珞渊,”待他恢复理智,接着说道,“生死令乃是四位主神所下,只有如此,才能让陛下真的相信,‘骨诱’与曲径通幽无关,奈落城,张家更是不知其为何物。只有陛下相信,那坼浮才不会因‘骨诱’再起事端,才能彻底解决这三方困境。”

    “历来张家只忠于帝王,所以历届帝王都十分信赖张家,可如今的陛下对张家如此忌惮,看来,当今陛下,似乎有些隐情啊。”

    高珞渊恢复的洒脱让张珺涵也染了随性,“那又如何?如今,他才是云霄的帝王。”

    “珺涵,张家与皇族究竟有何关系?有何交易?”

    “不知,我看到的家族日志上面只写了张家家规,不涉党争,忠于帝王。但究竟为何,我也曾打探过,却还是不知真正的缘由,只是大概知道,这是先祖与云霄开国帝王的约定。”

    “那你家先祖就没给你们留后路?”

    “高珞渊,知道太多,会早死的。”

    张珺涵的威胁,在高珞渊眼中,更像是负气之举,“祸害遗千年,我这祸害八万。。。还怕什么?”高珞渊突然转口,戏谑道,“何况,我的少主,你舍得我死吗?”

    “你死了,我这第一世家公子的位置,才坐的稳。”

    “口是心非。”

    “花言巧语。”

    高珞渊又转回话题,“张家先祖留了,只是这条后路,是李代桃僵,对吗?”

    张珺涵盯着他,半晌才回了一句,“是。”

    “这条后路,不是张家先祖所留,而是开国帝王留的,张家先祖并不希望你们踏上这条路,对吗?”

    若非家族日志只在父亲手里有一本,张珺涵真的怀疑他看过,靠在椅子上,看着他,道,“高珞渊,你到底是谁?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吗?”

    “珺涵,话还未说完。不然,你告诉我,陛下为何忌惮张家?”

    “不知,但我总觉得,张家先祖与开国帝王不至于只留下这一条鱼死网破之路。”

    “你是觉得开国帝王也给历代陛下留了规矩,只是陛下登基,并不知道这条规矩。”

    “是。”

    “你怀疑什么?”

    张珺涵直勾勾的盯着他,“若真是约定,定然是两方都不敢触碰,可陛下如今对张家如此忌惮,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看着他的眼神,信誓旦旦的说道,“张家上一任家主与先帝因一场历练而陨落,陛下当年乃是靠杀戮上位,没有经历誓言约定,你父亲而后晋升主神,陛下随后登基,若张家无人提及,那陛下定然不会知晓此事。”

    “只怕,不止陛下,连同我父亲,也未必知晓誓言约定究竟是什么。”

    “看来,你这张家少主,还真是如履薄冰啊。”

    张珺涵不怀好意的看了他一眼,说,“高珞渊,说了这么多,你就是为了嘲讽我?”

    “我的少主,在下岂敢?”

    “惑已解,你还不走?”

    “这就走,明天见。”

    高珞渊离开后,张珺涵只穿中衣,也就睡了。

    次日朝堂,因姬家少主姬衡质问张珺涵“骨诱”一事,直接将张珺涵逼的自尽,若非最后一刻他体内生死令爆发与高珞渊及时出手制止,只怕此刻,这位张家少主,奈落城的少城主,与曲径通幽的少谷主,便是一具尸体了。

    张翊涵为首的张家朝臣自是不满,而朝堂之上,姬衡掷地有声,张珺涵一直故意示弱,委曲求全,便也惹得一些中立的朝臣要求陛下还张珺涵一个清白。

    更何况,生死令被毁,必然震惊四位主神,张珺涵的身份,更为重要的是,他乃是四位主神最在意的孩子,如此一来,姬衡自然被罢了官,只是却没有免爵。张珺涵重伤昏迷,云帝为显恩宠,则是用了以太子仪仗将张珺涵送回张家。

    张家,武陵饮露内,只留下张翊涵一人。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张珺涵直接转醒,“兄长,可是有何不解?”

    “珺涵,世人虽疑心,尚且没有证据,你又何须如此?”

    “兄长,一木支危楼,如此方能最快化解张家,奈落城,曲径通幽的处境。”

    “可你想过没有,若今日没有生死令,今日高珞渊没有出手,那你今日的结局?”

    “可偏偏有,不是吗?”

    张翊涵瞬间明白了,今日种种,不过是这二位给天下的一场戏,一局棋罢了,冷静下来说道,“就算演戏,你这代价也太大了些,万一。。。若是失了分寸。。。。”

    张珺涵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是我不好,让兄长担心了。”抬头对张翊涵笑的乖巧,“不过兄长放心,我如此惜命,又怎舍得?”

    “那你也不该拿命去赌。”

    “不到生死攸关的境地,如何让陛下相信,让天下相信?”

    “可没了生死令,若真到了绝境,你该如何?珺涵,你是张珺涵,而后才是这三方的少主。”

    张翊涵的话,让张珺涵似乎有了一丝暖意,笑的真切,“兄长放心,日后行事我必会更加谨慎,我亦会将兄长的话,牢牢记住。”

    “那便好。”

    “生死令被毁,父亲他们自然会有感应,兄长可联系上他们了?”

    “你不必忧心,我已告知父亲母亲,你无碍。”

    “那他们可平安?”

    “嗯。自然。”

    “兄长,那母亲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明日。”

    张珺涵心中有了期盼,也有了如释重负之感,而后又问,“高珞渊呢?”

    “他回了幽冥山。”张翊涵想到他最近和高珞渊的关系,又回忆起一月前珞渊脸上的淤青,便也猜到和自己的这位弟弟逃不了干系,“你和珞渊怎么了?”

    “我们能怎么,只是他今日在朝堂上救了我,救命之恩,我如今不便出现于人前,兄长自该以张家之名答谢。”

    “仅此而已吗?”

    “自然。”

    张珺涵不想多言,张翊涵虽然猜到什么,但也不会多问,起身离去。看着兄长的背影,又回忆起最近的事情,感叹道:清风明月应如是,浊尘扰尔心自宽,这样的张家大公子,才能配得上第一世家公子的名号,可这样的兄长,世俗不配沾染,自己也或许如此。

    第二日,在外游历近三百年的四位主神归来,可偏偏在张家门口,只看到了张翊涵一人。

    黎墨凛直接堵在门口,细细询问之后,连张家的门也没有进去,便直接去了姬家,砸了姬府的匾额,还嚷嚷道“老子身为他义父,尚且不敢让他磕着碰着,你们姬家少主,叫什么来着,算什么东西,敢逼他自尽。”

    后来,若非上官端和传音给他,只怕黎墨凛今日能拆了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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