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求生
次日早朝，云霄朝堂的算计，并不会像高珞渊点到为止。
“陛下，冯逸城疫情突起，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诸位爱卿，此事朕亦是略有耳闻，只是如今，宫中药师束手无策，祝谷主又外出历练，了无音信，如今该是派谁前往？”
底下众说纷纭，最终还是如今任正二品户部侍郎的姬家家主姬硕出言，“陛下，臣以为，张氏少主可担此大任。”
云帝的眼眸深沉隐晦，“姬爱卿怕是糊涂，张氏少主未满千岁，自然还未入仕，又如何担此大任。”
“陛下，张氏少主乃是曲径通幽祝谷主的亲传弟子，又是主神之子，全系修灵师，自幼得祝谷主亲自教导，想来他的医术定是出类拔萃。况且臣听闻，如今他已经步入乾元境，如此少年才俊，既然宫中的药师束手无策，那这坼浮之上，想来除了张少主，也就无人能担此大任。”
姬硕言毕，凌铄贤与凌钧贤也为张珺涵请命，凌铄贤道，“父皇，儿臣以为侍郎大人所言不无道理，珺涵的医术承于谷主，定是非同寻常，他虽未入仕，可珺涵自幼得四位□□导，如此人才，父王何不不拘礼数，提前任职于他。”
“回父王，儿臣亦认可皇兄所言。”
众人皆为张珺涵请命，云帝看着凌铄贤问道，“你长往于奈落城，张氏少主如今步入乾元境了？”
“回父皇，儿臣不知，珺涵被师父养在幽冥山，平日甚少与外界接触，但儿臣的确看不出珺涵的修为。”
云帝看了看高珞渊，“珞渊，张氏少主是何修为？”
“回陛下，与臣一样，乾元境。”
一句话，让云帝也有了自己的打算，他六万余岁，还是靠药物的堆积这才步入乾元境，自然能看出低于他的修为。
高珞渊近年来步入中神境界，但为了低调行事，故而一直藏匿自己的修为，并非所有人都像张珺涵一样，可以看出高于自身的修为。
入夜，曲径通幽内。
张珺涵自从知晓冯逸城的事情后，便搬去了曲径通幽，高珞渊也因此来了曲径通幽。祝方知的药室内，随意翻看祝方知的笔记与手札，妄图找到可以克制“骨诱”的办法，高珞渊随意拿本书草草翻阅之后，又换一本。
“高少主，这是药草典籍，一目十行，容易用错药，害人匪浅啊。”
高珞渊干脆将书扔到一旁，说道，“陛下今日并未同意姬硕之言。”
张珺涵头也不抬，回道，“陛下也没有反对，不是吗？”
“珺涵，未入朝堂，已知天下三分。我的少主如此聪慧，不好骗呀。”
听着他的话语，张珺涵白了他一眼，笑着说，“高珞渊，你早就猜到了？”
“你怎么知道我猜到了？”
“你若没猜到此事，昨日在奈落城，便也不会问太子殿下了。高珞渊，你觉得，陛下的旨意，几天会下来？”
“最晚后日，陛下等得起，梁家等不起，梁家等得起，冯逸城等不起。”
张珺涵看向他，彼此之间自然读懂的对方的心思，略微庆幸。
第二日，高珞渊去上朝，张珺涵便回了张家，简单交代过后，直接去了书院。云先生似乎早已知晓今日张珺涵要归来，便索性给张家其余的子弟放了一天假，张珺涵回到书院时，自是除了云先生外，空无一人。
“学生见过先生。”
“哟，来了？”
张珺涵轻笑，“先生也猜到了我会来？”
云先生回以同样温润的笑，“看来，少主也猜到了，不止如此，高少主也猜到了。”
“先生果然洞察世事。”
“‘骨诱’一事，你可有办法？”
“没有。”
“那少主打算如何处置？”
“暂未可知。”
短暂沉寂之后，云先生突然问了一句，“少主，你想要什么？”
“先生这是何意？”
“向来这种事出力不讨好，少主可清楚自己的职责？”
张珺涵明白，自己的职责一直以来都是张家，故而这一下子，便被云先生说的更加不明所以，“学生不解，还请先生明示。”
云先生故作高深，来了一句“慢慢悟吧”便将张珺涵打发了。
恰逢此时，宣旨的通事舍人也来了，命张珺涵即刻进宫，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带着自己的疑惑离开张家书院。
见过陛下之后，一切皆如猜测，只是去往冯逸城的，不止有张珺涵，还有高珞渊，但主帅之职，却是在张珺涵身上。三日后，二人启程。
而这三日，张珺涵将自己一人关在祝方知房内，一直没有出来，直到出发前夜，曲径通幽祝方知的药房内。
高珞渊吐槽道，“陛下如今的手段，怎的越发幼稚。”
张珺涵眉宇间尽是愁容，但还是故作轻松，“挑拨离间虽是幼稚，但制衡之道陛下用的很好。”
“珺涵，你不会不满？”
“你会不满吗？”
“不会。”
“我也不会。”
简单的对话之后，又陷入沉寂之中，自从知道“骨诱”之后，高珞渊越发觉得，张珺涵最近似乎更为忧虑，尤其是这几日，忧虑之中还平添了一丝恐惧，起初以为是朝堂之事，如今看来，更像是与别的有关，但他不明说，自己也不能问，只能变着法的让他开心。
大约子时，在高珞渊的提醒之下，张珺涵这才发觉天色已晚，将祝方知的手札与笔记皆放入空间之中，而后又拿出自己研制出的药物递给高珞渊，“高珞渊，这是预防‘骨诱’的药物，从今日起，每日一颗，瓶中的药物，最多维持七日。”
高珞渊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张珺涵，便也明白，“骨诱”比他想象的，让张珺涵更加棘手，但还是试探问道，“珺涵，这么看来，‘骨诱’你也不是毫无办法。”
张珺涵看了他一眼，无奈说道，“我确实无能为力，瓶中的药物乃是师父收集多年的药材炼制而成，防疫一事，仅这些药材，便是难题，且‘骨诱’修为越高，越是容易沾染。你如今已到中神境界，若沾上‘骨诱’，后果不堪设想。”
高珞渊也明白有何不妥，神色凝重盯着他问，“‘骨诱’究竟是什么？”
“疫情。”
“是蛊对吗？”
他的肯定与急切，致使张珺涵陷入沉默，又一次问出，“珺涵，‘骨诱’的作用，究竟是什么？”
略微迟疑，却也没有回答，反而说道，“对修灵师而言，失去修为是何等绝望，有多少人又能坦然接受，就算活下来，蛊毒也不会消失，不仅如此，还会祸及他人。”
张珺涵眼中透出绝望，可绝望之中的担忧与恐慌，才是高珞渊真的想要知道的，但一个人不说，一个人也不能问，只能看向他说道，“珺涵，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他双眼中的坚定，倒是让张珺涵心中有了一丝轻松，问他，“高珞渊，你觉得疫情最好的处理办法是什么？”
话一出口，张珺涵便觉得好笑，可谁想到，这个可笑的答案，高珞渊也会说呢，“自然是治愈了。”
“可若是疫情短时间内研制不出解药，你会如何？”
高珞渊似乎读懂了他的担忧，“你是担心会走到绝境吗？”
“对，我虽非什么良善之辈，但八万条人命，如何心安。”
“少主，可信我？”
“信。”
“若真到那一步，珺涵，我陪你。”
张珺涵突然有些释然，“高珞渊，谢谢你。”
“少主，你我之间，无需言谢。”
随后，二人皆回了自己寝室，这一夜，坼浮之上，谁的筹谋又能换谁的安心？
一夜未眠，二人的精神都有些不大好，但还是不得不去冯逸城，因着此事不仅涉及疫情，更涉及外交，云帝也在皇宫的宣武门送别二人及一行百人小队。
宣武门下，张珺涵叩首以求，“陛下，此去冯逸城，臣尚有一事以求陛下。”
“爱卿有事请讲。”
“臣资历尚浅，恐难以应付□□，这该如何处置？”
“爱卿可有打算？”
“臣求陛下赐臣生杀予夺之权。”
云帝本有不满，可又想着，张珺涵如今手中并未有兵权，他不会也不敢动用张家的兵权，那此事，给与不给，有何区别？便也就同意了。
这个条件一到手，这支队伍便向冯逸城进发。冯逸城内所有的空间传送皆被封死，云霄的军营驻扎在城外十里之处，以防患病之人逃离冯逸城，这一行人便也就直接来了军营。
主帅营帐内，张珺涵坐首位，对着梁城主梁翎说道：“今日我累了，有事明日再议。”
梁翎虽是不满，但是忌惮他的身份，也不敢直接发难，“张少主的修为，果真厉害。”
“我乃主神之子，师从主神，修为强点又如何？城主不也是乾元境吗？”
“我如今已经五万余岁，张少主不过千岁，怎能与之相提并论？”
“那我们比一比如何？”说罢，一道蕴含天地灵力的冰箭向梁翎飞去。桃花扇乃是上古主神器，自是不便出手，张珺涵擅长远攻，他的绝技，除了暗系摄魂，便是以水系灵力拉弓射箭。
梁城主飞身躲闪，以火系克制，如此杀招，张珺涵竟然躲避不开，向后飞了出去，若非他最后收手，此刻张珺涵只怕不死也得身负重伤。
高珞渊的营帐本就在主帅旁，感到灵力波动异常立刻赶来此，一进营帐，便看到张珺涵被打翻在地，质问道，“少主，你是不是又动手了？”
“与你何干？你又打不过我，还不兴别人与我练练？”
张珺涵的傲慢无礼，让高珞渊很是无奈，拱手给梁城主赔罪，“珺涵年幼，还请城主莫要怪罪。”
看着二人之间客套，翻了个白眼，开口道，“无聊，梁城主，这附近可有什么安静的地方走动？”
“城外一里处有片桂林，如今正值花开，因着冯逸城封城，现在应该无人。”
“如此说来，倒还是块雅地。”
“正是。”
“只是赏桂须得月色好，现在日头还高，约为亥时再去，那最好了。”
说完这话，张珺涵借口喊累，便让二人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