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心疼送菜上门
陆昭昭几天都在很新奇地“喂喂喂”，小伙伴简直不胜其扰。灵犀玉牌是器峰产物，现在的器峰亲传孟锦迎小姐烦不胜烦，说陆昭昭要还这样，她就跟师兄师姐说以后给玉牌加上拉黑功能。
陆昭昭真委屈，后来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几个入道早，开灵犀玉牌也早，韩继简直是她的翻版，每天有事没事就叽里呱啦，孟锦迎烦得恨不得把他打死。现在又多一个陆昭昭，她像养了两只八哥，叽叽喳喳没个完，消息还不能拒收，精神濒临崩溃。
好在陆昭昭就新奇了两天。手机嘛，她熟悉。这个玉牌还远没有手机方便，只能发短语音和文字图像，没有拉黑，没有屏蔽，没有摇一摇……咳嗯。
功能简略得很，只能说够用。这说起来不太方便，其实也是一个游玩点，陆昭昭看论坛里有加入天机阁的技术宅玩家，不但开发出了n代灵犀玉牌，还加速修仙界进入全息网络时代……
所以说这个游戏自由度真的很高。陆昭昭决定今后有机会也要推动一下科技进步，不过她没打算当器修，可能只能投资孟锦迎努努力了。
不论如何，能联系上朋友们她倒是很高兴。但灵犀玉牌最大的功能，居然不是联系小伙伴……
“歪歪歪？”陆昭昭用一点灵力启动玉牌：“师父父你在哪里？”
她用一点灵力把消息发出去，没一会儿收到回复：
“回梅峰看看。想我了？”
陆昭昭说：“没有，你慢慢看。我就是问问，我能不能跟麒麒出去玩？”
她说的麒麒就是崔玄麒。陆昭昭有那么一点叫亲近的人叫昵称的毛病，秦令雪她叫师父父，温影承她叫温温师兄，小伙伴们叫阿迎阿继敏敏，小师侄们全员叠字：北北，瑶瑶，麒麒，漫漫……一个都跑不了，拿来吧你。
之前崔玄麒就带她出去玩，秦令雪大吃醋：从前小丫头出门都是他带，现在居然被取代位置，他这小心眼真受不了。
陆昭昭好说歹说，才叫他消气。现在想跟崔玄麒出去，也不敢先斩后奏，要跟他说一声，免得秋后算账。
她消息发出去，秦令雪那边没声了。陆昭昭等了一会儿，只听一道声音：
“想去哪玩？”
她一听不是玉牌里的声音，抬头一看，秦令雪已经站门边了。他真行，一听崔玄麒要带她出去，立马施展神通赶回来，陆昭昭呆呆地看他一会儿，说了一个字：
“哇。”
秦令雪怎么就能这么小心眼。
陆昭昭百思不得其解。这人独占欲强得不同寻常，他的梅峰不叫别人进，他的徒弟也不叫别人带。
要不是事实证明他一个人带不好小孩，秦令雪大概也不会让她留在竹峰。之前煮饭还硌掉她的牙，虽然事后证明跟夹生米饭没关系，不过秦令雪还是觉得，养小孩果然是难。
其实他好几次想过带陆昭昭回梅峰，但思来想去还是作罢。到底怎样对她才比较好，他还是知道，可她留在梅峰，他就时不时要生气。
温温师兄，麒麒师侄……在小丫头看来哪个都很好，也都很好玩。有他们在，她就不太能注意他，明明他才是她师尊呢，小没良心光会“温温师兄”“温温师兄”，小嘴像抹了蜜，哪像对他，连踢带打。
秦令雪都不想想：他笑她掉牙老婆婆，陆昭昭不打他打谁？
温影承就不嘲笑她，还夸她的新牙宝宝可爱。秦令雪会什么？他就会捏她的嘴，看她的豁牙，然后幸灾乐祸，哈哈大笑，嘴贱她掉牙还不够多。
陆昭昭真想打死他算了。
言归正传，秦小心眼一回来，崔玄麒就只能靠边。秦令雪要亲自带她去玩，还振振有词：
“那小子能带你去哪？一个出窍期，阵峰小小堂主，也去不了什么好玩地方。师父带你去玩，整个宗门你要去哪去哪，禁地也去得，看谁敢拦你。”
他这么说，陆昭昭还真有点心动，就同意了。结果出去后她反而后悔——确实是哪里都去得，就是不管去哪，但凡有弟子看见那一身红底白梅的衣裳，就跟见了鬼一般，最后一传十十传百，他们去哪里，哪里就万径人踪灭。
秦师叔祖一出梅峰，就像山里老虎下山吃人，人人头上都顶个鲜红的“危”。哪怕他其实已经好几百年没怎么揍过人，大魔王之名已成天衍宗传说，天衍宗弟子一看红底白梅裳就哆嗦，脚底抹油比灵兽跑得都快。
陆昭昭：“……”
她是从师侄那里隐约听过她师尊的凶名，可她没概念的：秦令雪从不对她凶，她也没见过秦令雪出手。可这次出来，她才知道自家师尊的威名：一路上能跑的甭管管事还是弟子全跑了，有必须值差跑不了的，也是笑得比哭得难看，最后惊动丹峰长老，长老也苦着脸，强撑起笑容：
“小师叔怎么今日闲得没事……咳，有闲情逸致出来？您看我们这里着实是繁忙得很，招待不周，不如您去隔壁矿峰坐坐？”
隔壁矿峰峰主打了个喷嚏，没放心上，赶紧招呼弟子：“小师叔出山了，弟子们都进矿洞避一避，我留下看守，你们能躲多远躲多远……”
丹峰的长老一边跟秦令雪打太极，一边使眼色让弟子跑路。陆昭昭目瞪口呆，而秦令雪挑挑眉，露出一点似笑非笑的神色。
“哦？”他慢条斯理道：“你这是想赶我走咯？”
他一露出这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是这个语气，挨过揍的丹峰长老头皮就发麻：“岂敢！小师叔莅临，我等荣幸之至，只是丹峰素来繁忙，丹炉日夜不停，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看小师叔是带小师妹出来转转？这样，我做主送小师妹一些丹药做见面礼，您带小师妹去灵兽园玩玩？小师妹年纪小，想必喜欢灵兽。灵草园也很有意思，还有……还有卫道峰！演武台今天有弟子切磋，您去瞧个乐呵……不是，指导指导？”
灵兽园管事&灵草园管事&卫道峰峰主：阿嚏！
……什么叫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长老把储物袋往陆昭昭手里塞，陆昭昭就看看秦令雪。秦令雪不置可否，只说：
“想收就收。不必担心，你想在哪玩，没人能赶你出去。”
丹峰长老：“……啊对对，自然如此。”
他心里苦，可说不出，堂堂一个长老，宗门里绝对的高层人物，一见秦令雪也满头大汗。陆昭昭看着真是可怜，把储物袋收了，拉一拉秦令雪的衣袖，善解人意地决定换个地方。
……
然后一圈下来，她身上就多了七八个储物袋。
不管去哪里，哪里都是如临大敌，宁可破财消灾，也要把这尊大佛送走。陆昭昭收了好多礼物，可是不开心，小嘴撅得能挂油瓶，看得秦令雪抖抖眉毛。
“你不开心。”他说：“想玩就玩，何必在意他们。我的弟子，不必委屈自己。”
陆昭昭小大人似的叹口气：“他们都那么怕你，玩也玩不尽兴。师父父，你到底做过什么，叫大家都那么怕？”
弟子也怕，长老也怕，天衍宗大魔王名不虚传。而秦令雪想了想，自己也不太确定。
“千年前天魔之战后，到处都一片混乱，百废待兴。我不是能处理事务的料子，插手也是帮倒忙，加上断剑反噬情况不好，回梅峰闭关了几年，顺便修剑。”
他回忆着：“出关之后，所有人都知道我断剑……啧，那种眼神语气，想想都来气，我秦令雪也是他们能可怜的？烦人得很，干脆全揍一顿，给他们看看我就是断了剑，也不是什么可怜虫。”
他生来是天才，高傲得很，哪里受得了别人可怜。再说他任性惯了，天魔之战之前，第一次去玄天剑宗就跟当代剑尊大打出手，天衍宗别说打败同辈无敌手，就是长辈他也不是没打过。
自然是想动手就动手，反正只要打不死就没多大点事。现在想想这就是大魔王之名的开端：“天魔之战里损失太多，我师尊这一脉也只剩我跟两个师兄。宗门里……嗯，不太平静，我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全收拾一遍方便掌门师兄管事。兴许是下手重了一些，慢慢就变成所有人都怕我。”
秦令雪再仔细想一想，想起更多细节：“嗯……我那时候也烦得很，下手没个分寸。再后来我觉得这些后起之秀实在难当大任，也确实刻意教导过他们一段时间。不过也没干什么吧，不就是指导时打断了十七八个人的腿，又把百八十个弟子从天堑崖扔下去听响么？一个二个金丹了还不会御剑飞行，我给他们点压力，是为他们好啊。”
他得出结论说：“想想也不能怪我，是他们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和我有什么关系？”
陆昭昭：“……”
您真的没有一点ac数吗？？
秦令雪说的，还只是他记得的。他不记得的折腾天衍宗弟子的事迹更多。天魔之战后，跟他相熟的不是死了就是飞升，他剑又断了，无聊得很，酗酒度日。有时喝了酒在宗门里溜达，看谁不顺眼就折腾一下，活脱脱一个神经病，不怪大家私下偷偷说他疯了，虽然他其实是闲的……
“再后来，看他们都怕我怪没意思，我也觉得无聊，就回梅峰守着剑，也许久没出来了。”
秦令雪道：“结果师兄觉得我窝太久，整天除了喝酒就是发呆，再不然就做木雕，非要我去散心。我就跟着去凡人界主持选拔……就遇到你。”
然后呢，他有了个小徒弟。他的生活也因此发生了变化，虽然还是酗酒，还是时常发呆，可生活也开始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像死了千年的这潭水，又一点点泛起了涟漪。
秦令雪想了想，突然还挺自豪：“是我眼光好，一眼瞅中你。”
陆昭昭觉得他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他当初最多就是瞧她好玩儿，一时兴起硬抢去的，不然她现在已经在极乐宫，和美女帅哥们贴贴。
不说别的，哪怕修士没几个长得丑的，可天衍宗的俊男美女，也绝对是没有极乐宫多。
不过呢，陆昭昭其实对现在的生活也挺满意。秦小心眼和竹峰的大家，她都很喜欢。而今天虽然很波折，但她也的确更了解自己的师父了。
他说得轻巧，陆昭昭却听出，这一千年，他也不好过。本命剑断了，不知修不修得好；亲友死的死走的走，掌门师兄也忙；其他人呢，不是可怜他，就是畏惧他……秦令雪就蹲在他的梅峰，酗酒，做木雕，醉生梦死，一年又一年，一千年就这么过来，具体发生什么，也不想去记。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战后ptsd。
陆昭昭一开始心疼倒霉被她师尊揍的弟子，可后来想想，还是更心疼她师尊。好歹没听说秦令雪真把谁折腾死，但秦令雪自己，是的的确确孤独了一千年。
她好心疼，拍一拍秦令雪的肩膀。她那么小小一个，当然够不着他的肩，可现在秦令雪赶路都把她抱起来放在臂弯。他们这会儿往竹峰走，陆昭昭坐他胳膊上，一伸手就摸到他肩膀。
她拍了拍，还觉得不够，把他脖子抱住，拿小脑袋蹭蹭他，说：“以后我陪你噢。”
秦令雪：“？”
他也不晓得这小家伙在想什么，但不知为何还有一丢丢感动，遂轻轻一笑。
“以后你陪我嘛。”
陆昭昭用力点点头，表示自己的决心。她趴在他颈窝，似乎闻到淡淡的梅花冷香，似有若无，像是从皮肤上散发出来。这真新奇，秦令雪身上总是带着酒香，陆昭昭还是第一次知道，他有梅花香。
她闻了闻，没放在心上。但是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是哪里不对呢？
回到竹峰，她也没想起是哪不对。直到温影承给她做了盘山药糕端来，陆昭昭才突然回过味来。
夭寿哦！秦令雪哪是什么孤独小可怜！这不是有个温影承就守在隔壁一直想照顾他，是他自己不叫人进去，还把人家暴揍几顿，他孤独一千年是他活该啊！！！
她生气，感觉被欺骗了，遂踢秦令雪一脚，抱着山药糕跑了。
秦令雪：“？？？？？”
不是，这怎么还突然挨踢……他做错什么了这是？？
陆昭昭在看书。
她在看修仙界的话本，讲的是极乐宫女修和万佛殿大和尚的爱恨情仇，剧情还挺跌宕起伏，她看得津津有味。她看着书，在她身后，蔡阳漫正给她梳头发。少年的手灵活得很，一顺一挽，就给她编出好漂亮的发型，一头秀发像花儿一般，再簪上发钗，正配她今天的衣裳，好看得像春日里桃树上粉粉的花骨朵儿，可爱得不可思议。
蔡阳漫是温影承的四弟子，不足百岁的元婴修士。他长相秀美，和秦令雪一般都是雌雄莫辨的样貌，可秦令雪不会被人误认性别，而蔡阳漫……
嗯，听说曾有男修爱慕他，结果听闻他是男子，大受打击，修为掉落一个小境界……不知是不是真的。
“好了。”他说：“这只桃花簪很衬你，粉色的衣裳也衬你。不过你肤色白皙，穿什么都很好看。”
他的声音也有些雌雄莫辨，如果提前知道他是男子，就会觉得像是少年；可要是不知道，说是中性也行。蔡阳漫自己也头疼过很久，他已经努力让自己变得更有男子气概，穿着打扮都不女气，可还是有人觉得他女扮男装……这找谁说理去？
不过他的性子的确像女子一样文静敏感，他也不像大多直男粗鲁，蔡阳漫是能分清胭脂色号，会注意穿搭，还很会打理造型的。
同门师兄姐四人，虽说崔崧瑶才是女孩子，可她反而大大咧咧，远不如蔡阳漫会打扮。因此陆昭昭的装扮，也很自然落在他手中——秦令雪倒是有心抗议，然而他梳头都差点把徒弟梳成小尼姑，陆昭昭死都不要他帮忙。
事实也是，陆昭昭把书一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美得不行：“漫漫，你好会梳头发。”
蔡阳漫微微一笑，见她满意，也很高兴：“你喜欢就好。只要你喜欢，我天天都可以给你梳头发。我会上百种发式，还珍藏有几十种头发染剂，你不介意的话，护发也可以交给我打理，我很会这些的。”
蔡阳漫是真会，私下里会研究，也很有心得，真不知道他师尊师兄师姐几个钢铁直怎么养出他的这性子，还是说整个竹峰的审美细胞都点他身上了？温影承还好说，他品味可以的；谭冰北常年一身黑，刘海遮眼；崔崧瑶和崔玄麟也就一般人水准，把自己打理清爽完事。崔崧瑶甚至不涂胭脂口脂，在女修里格格不入，真正是标准女汉子。
师徒几个捆一块儿，都没有蔡阳漫一个会打扮。只能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蔡阳漫就是喜欢研究这些，他还有个不太被人知道的爱好……
爱美的陆昭昭轻易地答应以后发型也让他设计，蔡阳漫真高兴：他打小就很喜欢设计造型，但自己穿不觉得愉快，也不想专业做这个，只是一直很想有一个自己的娃娃，能随便打扮，妆点得漂漂亮亮……
可惜这个梦想，一直就只是想想，直到最近，竹峰来了个可爱的小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