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人一走,浓浓就从屋子里飞扑出来,一把抱住沈青的腿。
“娘真厉害!”
小奶音甜甜糯糯的,浓浓抱着沈青,仰着小脸蛋,一双星星眼崇拜地将沈青望着。
以前姨婆老来欺负她们家,还总拧她脸,骂她是个赔钱货,养着就是浪费粮食。
浓浓不敢反抗长辈,被拧的眼泪汪汪的也只能忍着。
现在好了,娘这么厉害,娘可以帮浓浓出气了!
沈青疼爱地摸摸浓浓柔嫩嫩的小脸蛋。
婆婆刘容花叹口气,说:“我知道刘柏草给你说媒,你心里不痛快,但你出气就出气,咋真动手打人啊,今年生产队收成不好,我们能拿到手的粮食少,到时候还要靠你姨婆家接济接济。”
沈青不以为然,挽住刘容花的胳膊:“娘,姨婆家往年给我们的都是馊掉生霉的米面,打发叫花子的,算哪门子的接济?我们不要她接济,我们靠自己!”
说的容易。
她们家没男人,比别家少拿很多工分,冬天天寒,人饿的快,她们大人少吃几顿没什么,浓浓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能成天饿肚子,饿坏了咋办。
“你呀,老大不小人了,咋做事这么冲动?”
刘容花觉得沈青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忍不住抱怨几句。
可人已经打了,她也没辙,刘容花想着,大不了到时候她自己去刘柏草家登门道歉,就抽回胳膊,回屋烧灶膛做饭去了。
沈青搂着小浓浓。
浓浓虽然才五岁,但已经懂事了,仰着小脑袋发愁:“娘,咱们今年是不是真的没东西过年了?”
她们家没男人,娘跟奶每天起早贪黑上工,身子都累坏了,挣的工分还是不够养活一家子的,每天的饭就是稀粥和窝窝头。
家里倒是养了鸡,但鸡也瘦,不肯下蛋,家里极偶尔可以打个鸡蛋,平时是看不见荤腥的。
以往过年时,她奶都会去姨奶家要点从城里面粉厂换来的白面,给她们做包子吃。
可这回娘把姨婆给打了,过年姨婆肯定是不愿意分点面给她们家了。
浓浓觉得娘打得对,打得好,但忍不住替娘跟奶担心。
沈青抱起浓浓,哄她:“不分就不分,咱不怕,娘有办法弄到好吃的,以后咱们家天天吃四个菜!”
“真的?”浓浓眼睛一亮。
“真的!”
沈青“吧唧”在浓浓脸上香了一大口。
她刚才打人的时候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劲,现在松懈下来,才感觉到自己正生着病,浑身骨头都酸。
沈青赶紧抱起浓浓,回屋避避风。
再说刘柏草回到家里,脱下衣服一看,身上被沈青的扫把抽出好几个红印!
刘柏草边疼的吸着气,边骂沈青:“我当她是个娇滴滴的知青,咋下手那么狠呢!”
刘柏草一共俩儿子,大的叫顾德强,也就是沈青重生前的前夫,现在在外边帮人做工,常往家里寄粮票和钱,小的叫顾德胜,一直带在身边。
顾德胜年纪不大,才十九,已经娶了媳妇,媳妇名叫薛珠,低头帮刘柏草上药,不敢插嘴。
倒是外边的小儿子顾德胜笑道:“谁叫你平时在外面说她坏话?她上回忍你,不代表她这回就不敢打你!”
刘柏草没好气骂道:“混小子,怎么说你老娘的?当心我抽你!”
刘柏草才舍不得抽他。
当年刘柏草一下生下两个儿子,在顾家可神气的不得了,两个儿子都被她当眼珠子疼。
尤其是在外有工作的大儿子,刘柏草那是放手心里都怕化了。
顾德胜没他哥那么受宠,但也不差,听见他老娘的威胁,根本没当回事,笑笑,继续做自己的活。
刘柏草却说:“阿胜,你说那小蹄子这么得意,就不怕咱家再也不接济她家?”
顾德胜回道:“哪能啊,她家没男人,两个娘儿们身体还都不好,挣不了多少工分,哪能有余粮。”
刘柏草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身上猝不及防的一疼,刘柏草气得回头一掌:“干什么吃的,下手没个轻重的!”
小儿媳薛珠被她打到了脸,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硬是忍着疼没敢还嘴。
外边的顾德胜听见动静,也没吭声。
刘柏草骂骂咧咧道:“那小蹄子敢打我,我倒要看看她们哪来的粮食过冬!今年冬天非得饿着她们几顿,到时候叫沈青那个小蹄子亲自过来跪下求我!”
骂舒坦了,刘柏草扣上衣服,对小儿媳薛珠说:“今天晚饭做面汤,往里边多打个鸡蛋,咱家离沈青近,我非得让她们闻见鸡蛋香味,馋不死她们!”
薛珠“哎”了声。
家里,沈青趁浓浓没注意,从空间里掏出点退烧药。
她虽空间里装满物资,不必像以前那般拼命,但工分还是要挣的。
在这大环境里,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必须得不那么特立独行。
沈青就着水吞下退烧药,又挨着床躺了会,觉得身上松快许多,这才走出房门。
婆婆刘容花已经上工去了,家里就剩她跟浓浓两个。
刘容花给她们留了饭,依旧是稀粥跟窝窝头。浓浓已经吃过了,沈青不想自己吃独食,就把剩下的饭吃完。
吃饱喝足,沈青这才有闲工夫打量记忆中的家。
她家算是村里最穷的一批了。
祝建国家往上三代都是贫农,他自己又死的早,死的突然,什么都没留下,就她们娘儿仨相依为命。
沈青当年下乡的时候身上就没带什么东西,现在更不可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家里统共两只小母鸡,瘦的可怜,生不了几个蛋。
晾衣绳上挂着几件旧衣裳,上边打着好几个补丁。
沈青走到厨房里,揭开盖看米缸,米缸里还剩下一小半的米,吃不了多久。旁边还有一些土豆跟苞米。
就算有生产队分的粮食,她家的粮也真的不算多,更不要提拿多余的小麦去换白面了。
沈青叹口气。
家里这个时间是真的穷啊!
好在她带着空间重生回来了!
有她在,婆婆跟浓浓就不会再挨饿受冻,她自己也不会因为家里太困难,被迫改嫁给顾德强那个烂人了。
沈青看完家里,忍不住踱出家门,看看自己熟悉的村子。
刚出门,迎面撞见一个女人匆匆路过。
“你……”
沈青瞧她眼熟,想了会,想起是刘柏草家的表弟媳,薛珠。
她瞧见薛珠的脸上有个红红的巴掌印,半边脸都肿了,想起来刘柏草的确是个不待见儿媳妇的恶婆婆。
她当年嫁过去的时候也吃了刘柏草不少苦头。
沈青想问问她要不要上点药,没想到薛珠抬头瞧见是她,吓一跳,瞪了她一眼,跟看见瘟神一样,低头匆匆走了。
沈青好心没好报,把话咽回肚子里。
也是,她跟刘柏草关系都恶化成这样了,薛珠哪敢还搭理她?
没跟着骂上她几句,已经算是人不错了。
沈青撇撇嘴,出去了一趟,回来后不敢再吹风,便回屋继续睡。
到了晚上,她总算不再烧了。
刘容花也下工回来了,到家第一句话就是:“谁家烧面汤,我闻着像有鸡蛋味儿。”
刘容花这一说,沈青才察觉到从隔壁飘来的烧饭的味道。
她仔细闻了闻,确实挺香。
沈青随口回道:“应当是姨婆家吧。”
刘柏草家离她们家近,她家又常有好吃的,飘来饭香味不稀奇。
没想到浓浓从外边小跑回来,一头冲进沈青怀里,说:“娘,奶,姨奶端着面汤站在咱家门口吃呢!我瞧见她碗里还有颗鸡蛋!”
说着,浓浓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这年头鸡蛋可是好东西,不到年节舍不得吃。
刘柏草这是端她家门口炫耀来了!
刘容花也馋,听到有鸡蛋,忍不住咽了好几口口水,猛地一下站起来,咬咬牙:“我去做饭,今晚咱也喝面汤!”
沈青知道她婆婆这是被馋坏了,不然平时哪舍得喝面汤,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拉住刘容花的手:“娘,咱今晚不喝面汤。”
刘容花冷静下来,细想一番,觉得确实不能因为自己一时馋嘴就把面给吃了。
现在把粮食都吃完了,等过年她们吃什么呀?
她见沈青信心满满,像是半点都不馋鸡蛋跟面汤,心里莫名有种期待,忍不住问:“那咱今晚吃啥?”
沈青神秘兮兮地说:“咱今晚,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