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路虎,路虎
2、路虎,路虎
我就沏了茶。杨雪雁坐在我的对面。那天阳光很好,窗前放了几盆三角梅。正值三角梅开花,紫色花朵繁密茂盛。她就坐在那里,在我眼里,她比那些花朵更美,更有神韵。我就问她生意咋样?今年的业务都有了吧?因为在油田上做项目,一般都是提前定计划招标。杨雪雁说她年前招标时,还被被人招去了。我有点惊诧,问她怎么弄的,能滑标了?杨雪雁轻描淡写地说道:“可能是我工作没做好吧。”
“招标这事,一定要提前准备好呢,听说你做了几年管材生意了,应该懂的。”
杨雪雁说:“四月还有个招标的机会,这次想法招到手。不过,上次虽然滑标了,就是招到手,我也拿不下来。我一般招的都是几十万的小标,倒这,有时候资金就周转不过来了。”
接下来,我们的话题又聊到了赵志涛,问赵志涛过了年这段时间在干啥?我给他打了几次电话,都在忙。
杨雪雁说:“这段时间,还有啥可忙的?除了喝酒,就是打麻将。前天,赵志涛从中午打到晚上两点多,听说输了260万。”
“我的天,谁赢去了?”
“我赢了5万多,中途有事走了,前前后后七个人上去玩,估计都赢着呢,光那个郑三民赢了90多万。”
我哦了一声,想到这个只念了三年书的郑三民,靠倒腾国民党票子赚点小钱,靠倒腾古旧家具占了点便宜,靠嘴皮拉了关系,办起了一个投资公司,虽然他现在就靠吃利息、利滚利赚钱,但毕竟是有限度的,况且,听说他也不是大股东。倒能赚多少钱?还玩了资金流量过百万的麻将。打麻将,有输就有赢。他这次赢了90多万,谁能保证之前,或者以后他就不输90多万?想到这里,我哼的冷笑一声:“你和郑三民都有胆量,能玩那么大的牌。”
“我平时也不玩那么大的,那天本来邓总他们几个玩,开场前邓总有个应酬,暂时来不了 ,让我玩,我嫌大,不敢上,邓总让我跟她绑住玩, 输赢平分,我这才上去玩,我俩总共赢了11万。”
“怪不得赵志涛说郑三民请客呢,是赢了钱。”
杨雪雁说:“郑三民今年运气好得很,听说他正月初三跟人去了澳门,正月20回来的,赢了1700万。回来时,顺便开了一辆价值160多万的路虎揽胜。听说是别人预定的车,他多掏了十几万,开了回来。最近打麻将,又赢了90多万,我感觉比赵志涛都有钱了。”
“啊,赢了这么多,澳门赢的?”
“是啊,听说跟西峰几个人去的。当初叫赵志涛,赵志涛说他正月陪老人,没去。幸亏没去,去了肯定也输大了。我看赵志涛小赌还可以,大赌没有这个命。”
说起麻将赌博的话题,杨雪雁好像很有兴致,说得不停。最后话题一转,说道:“我发现你比较自律,不打麻将,没有赌瘾。”
我说:“人要认清自己是个干啥的,我就发现我是个劳碌命,赌上没有我。当年我在采油饭店当经理时,去西安办事时遇到几个朋友,晚上打麻将,我输了一千三百元。那时感觉一千三百元好像是我身上的一块肉,我心痛的晚上都没睡着觉。第二天去商场批发了一些呢子大衣,想拿回去卖了,把那点损失捞回来,结果卖不出去,都送人了。从那起,谁叫我打麻将,我都悠着。我感觉往出捐赠几万几十万都不心痛,输上几千元,就受不了了。所以,我觉得自己不是赌博的料,没有这个脏腑。即使偶尔打个麻将,都是出于应酬。我不喜欢赌博。我觉得人的来钱有定数,我现在生意项目这么好,我不想在赌博上耗费自己的福报。”
杨雪雁微笑道:“我如果像你这么理性,就好了,尽管我玩的小,但也输了不少钱。以后我要多跟你交流, 吸收吸收你的正能量,看我把赌能戒了嘛。”
“最好戒掉。即使出于应酬,上去玩,也要当商务活动去玩,别玩大的了。你别跟邓梅和赵志涛比,邓梅人家身家上亿吧?人家掉在地上的饭渣,都是金子豆豆。赵志涛虽然输的多,但人家会来事,人脉比较好,随便倒腾个项目,都是上百万的收入。你呢?连个大一点的标都招不来,还敢跟这些人玩?一夜输赢几百万的赌,我都不敢上。”
按理说,人家初次来我这里,我不应该说这么多。但是,自从见到杨雪雁后,我心里总是莫名其妙的有杨雪雁的影子。感觉她身上有种说不出的东西在吸引我,不知是她的手,还是她的长相或气质。总之,我心里比较喜欢她。
我发现人喜欢一个人,是无理由的。结婚后这些年,我忙于创业,虽然遇到过不少女的,但除了我媳妇,我没有对那个女人动过情。当然,一夜情的事情有过。一次我和赵志涛出差到宝鸡,住宾馆时,有人打进来电话,问要不要陪睡的?那几年,不知为什么,走到那里,都会有这种现象。平时我比较理性,遇到喝点酒了,就拿不住自己了。只要有人上门,我就接受。只要干了那事,就后悔。有一次,我们完事穿衣服时,我看着那个女的背影,心里发誓:以后再不弄这事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但是,由于你是个老板,总有女人找上门来,搞业务的、跑保险的、推销保健品的等等,干啥的都有。有的女人就事谈事,一本正经的;有的,一到你跟前,就是个见面熟,三言两句就眉来眼去的,我发现有的女人天生身上带着钩子,勾得你不得不照人家的意思来。
一次,一个在兰州军区工作的军官朋友给我介绍一个女的,说推销冬虫夏草,说是从甘南那面过来的,让我买一点。
甘南那个地方我去过,一次和朋友开车,从兰州到青海湖 ,再到甘南,沿路遇到过几片草原。有时车绕到山头上,远远看去,那星星点点地散布草地上的羊和牛,成片成片的,一眼望不到边。在一个镇子上,也遇到过卖虫草的人。那虫草刚从山上挖下来的,不够我们几个人买,我只买了30只,好像大小平均下来,一只价值在30元左右。后来我在兰州市场买了一些,准备送人,可能是心理缘故吧, 总感觉没有我们在甘南买的东西正宗。
这个女的介绍说是甘南那面她有采集点,都是牧民在3800米以上的山上挖的,东西很正宗,给她专供。女的一边介绍,一边打开,那虫草摆在长卷形的卫生纸上,间隙有点距离,一行一百只,卷了五层,也就是500只。大小比较匀称,看来是经过精挑细捋的,比我在甘南买的虫草整体质量比较好一点。我问多少钱?她要了50元一只,最少也不能超过45元。我看在军区朋友的份上,全部买了下来。
这个事儿过去没多久,这个女的又来找我,这次她装虫草的是个圆形的红色木盒,从那个盒子外观看,工艺非常好,有少数民族的文化图腾。里面散装了一盒虫草,大约有一斤多,说本来是牧民给女儿的陪嫁品,现在想出售了,意思要卖给我。我问多少钱?她说按个头卖,下来总共值25万,给我少5万,20万。
我翻看着虫草,心里想到我曾经在甘南牧民手里买虫草时,人家说山上的虫草越来越少了,他们早上出门,日落前下山,一天最多也就挖了四五个。有时候运气不好,一天翻几座山都挖不下一个。你怎么就有这么多的虫草呢?是不是在那里人工种植着这个东西?这么一想,我就盖住了盒子,说这东西你先拿着,等以后我需要时,再告诉你。之前买的那些东西,还没送人呢。话没说完,这个女的一下拦腰抱住了我,说:“谢谢你李总,那我等你的消息。”
她不仅抱紧了我,还把嘴帖在我的胸口上,说话加出气,热乎乎的,让人身上不由得发痒。很明显,她这个举动是套近乎,意思让我买了这20多万的虫草。她想通过肉体的付出,来达到她的目的。想到这个女人身后还站着一个军官,她靠近我的身体,只能说明她与那个军官的关系是一种利用关系罢了。自然,我推开了她,沉着脸让她马上走。
我赶她走,主要是因为对她没感觉。
现在,在杨雪雁跟前,我却一种难以抗拒的感觉,有一种希望她抱住我的渴望。听到她跟赵志涛人打麻将,而且玩的比较大,心里自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担心。因此,就提醒她以后尽量不要打麻将了。
我劝她戒赌的另一层意思,是怕她像那个卖虫草的女孩一样,身后再站个男人,因为爱情是排他的。
不知不觉的,到了下班时间。我和杨雪雁正准备走,郑三民电话来了,说他在楼下,让我下楼。我一出楼,心里正犹豫自己开车还是不开车时,一辆崭新的灰色路虎揽胜轻轻地停在了我面前,郑三民伸出头说道:“不开车了,就坐我的车,今晚要靠你喝酒呢。”
我心里想:你买了好车,心里高兴,倒让我往死里喝,想得倒美!这么一想,我就说道:“我今晚家里有事,还得回去早一点,车必须得开。”为了别让他看出我心里是有意跟他做对,就装作高兴地说道:“你终于换车了?我看这是44l306马力,6档手自一体好呀,不错。”
郑三民说:“咳,把你们一看,我不改造自己,不行了,开个烂车,也让你们没面,就捏住鼻子救气,咬住牙,买了这辆。”
我故意拿他的话题开涮道:“你做的是钱生钱的生意,听说还在澳门捞了一笔钱,我要是你,晚上睡觉都偷着笑呢,这辆车连二百万都没有,不如你赢的一个零头,咋是捏住鼻子救气呢?”
郑三民哈哈一笑说道:“是捞了一点,我听你搞慈善呢,到处捐钱,我也学你样子,给我的弟兄和穷亲戚一家五万,给了几家。还想给我们村里修庙捐一些钱,剩下也没有几个了。我不像你,有大爱,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在帮。我也曾给赵志涛说过,我如果捐钱,不会捐给生人,要捐给朋友、熟人和亲戚。这样既帮了亲戚朋友,咱在人家心里还能落个人情,树个威信。把钱砸给别人,就像扔给过路的狗,多数都是过眼云烟。”
杨雪雁立即附和道:“说得有道理,话丑理端。”
不知为什么,我发现我往往和郑三民说不了几句,就感到心里不舒服。但是,这样的人你好像还没法摆脱,让你欲罢不能。我站在车前听他显摆了几句,就去找我的车。郑三民的路虎在前,我的路虎在后,杨雪雁的小轿车紧跟在后面,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往酒店赶。
途中,我盯着郑三民的车,心里想道:我开起公司后,靠十多台设备和上千人的努力,才给自己买了一辆路虎。而郑三民开起公司还不到一年,就买了与我同款的车。论学历,他是小学三年级程度,比我少读了好多年书,但看目前这个状态,我俩貌似在一个起点上。
这是时代造就的。在时代的红利面前,谁都有机会越过学历和自身的社会阶层,成为某种社会层面上的座上宾,豪中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