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四人行

    人心里一旦有了人，对春天的的景色格外敏感。譬如看见一朵花，或一树青绿的柳枝，心里就会产生一种奇妙的情愫，这种情愫很容易把心中的那个人，与花和景联想到一起。

    有一天早晨去上班，我开车从小区往出走时，倏然看到有园区里的花都开放了，那金黄的风信子、粉白的郁金香、繁密紫红的小蔷薇、粉红的樱桃花和淡紫色的丁香花，在嫩绿的草坪上斗芳争艳，生机勃勃。我心里不禁一动，突然想到都四月中旬了，应该去转转，赏赏春色。为此，我给赵志涛打了电话，说想出去玩一下，问他有没有时间？我知道赵志涛的时间比较充足，闲了就打麻将，忙工作的时间比较少。赵志涛说：“可以呀，从我第一次把杨雪雁带到你面前时，我就发现你不对劲了。是不是现在还没搞到手？需要我给你俩拱个火？”

    我说：“你好好说话吧，你把你的女朋友钱玲叫上吧。”

    赵志涛故意使坏，说道：“好啊，那把邓梅也叫上吧？邓梅不是你的女神么？”

    我说：“我想咱们几个开一辆车出去玩，我给你们当司机，如果你不嫌挤，就叫上吧。”

    赵志涛哈哈一笑说道：“我知道你会找这个借口。不过也好啊，你总算有个出轨的想法。可拿住啊，别出了轨，到时回不了轨里。”

    我说：“你看那里好玩，咱们去那里。”

    赵志涛说：“行，我去的地方，你肯定喜欢，那咱们周末走。”

    我说：“周末不行，我得在家陪孩子，要去，要么今天，要么明天。”

    赵志涛说：“那就放在明天吧，我昨天已经把今天的活动安排好了。”

    我说：“那你就给杨雪雁和钱玲说一下，不用我通知了。”

    第二天中午，由于出行的地方要经过赵志涛那里，我就开车往他那赶。赵志涛他们已经在孙家羊肉馆买了票，因为这是个老字号羊肉馆，每次去了，吃碗羊肉都得排队。我进去之后，见他们坐在临窗的桌旁。赵志涛和钱玲坐在一起，对面是杨雪雁，无疑，空出来的位子就是我。

    杨雪雁穿了一身橘色运动装，白色运动鞋，平时的螺丝披肩发扎了起来，显得很精神。钱玲一头偏黄的碎发，看起来比较中性。脚穿白色登山运动鞋，黑短裙，白色低领体恤，上面有黑色和暗黄色的印花，挺有青春活力。也难怪，听说此女已经找了对象，还没办婚礼，跟赵志涛好上后，退婚了，至今还是未婚女，比赵志涛小了十几岁。

    从我见到钱玲算起，大致有两年多了。得知赵志涛与钱玲的关系不久，有一次，我和赵志涛陪去渭南办事，住在了渭南宾馆。晚上喝酒回来，赵志涛说他发现了两个女孩，对他有意思。我问在哪里发现的？怎么看出对你有意思？他说在电梯里，还在大厅碰过面，两次碰面，都给他抛媚眼。过后他留意了一下，发现这两个女孩就住在我们这个楼层。

    赵志涛的意思，既然女孩给他抛媚眼，他想叫过来，认识一下。

    我心里想：你现在有的是情人，还吃在锅里，看在碗里。就故意激他说：“你去叫，如果能叫来，叫到床上，算你赵志涛有胆量，有本事。”

    赵志涛说：“如果我叫来了咋办？”

    我说：“费用我掏。”

    结果赵志涛出去没有会儿，就带回来了两个女孩，她俩穿的很时尚，长得还可以，身材挺好。一看到这两个女孩，我脑子里也有了印象，真的好像在电梯里碰到过。由于她俩的普通话很标准，我听不来是哪里人，但她俩自称自己是刚毕业的学生。

    我平时出门住店，都住单间。我们四个聊了会儿，赵志涛就带着一个女孩去他的房子了。赵志涛一出门 ，这个姑娘就主动关住了门，转身就对我微笑，说你长得挺帅呀，个头挺高。从这些细节上看，我发现她俩是混社会的老江湖了，估计连大学生都不是，没有知识女性的矜持与自尊。她往床上一趟，看起了手机，这个举动表明，让我上床。我就凑到床边，问她陪一次客人多少钱？她说：“你随便给吧。”

    我说：“咋随便呢？给几十块，你肯定不愿意，给得多了，我没钱啊。”

    她说：“你不是没钱人，你是个大老板。”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大老板？”

    她说：“从你开的车上看，就不是普通人。”

    我心里想，我的妈呀，在赵志涛盯上人家的时候，其实人家也盯上了我俩，难怪赵志涛说人家给他抛媚眼。看来，凡是开好车的人，暗中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你。她俩和我们住在一个楼层，有可能是盯上我俩之后，特意住在这里的。无疑，这是两个专门在宾馆里勾引顾客的卖身小姐。

    这时候，我不由得多了个心眼，就以下楼去买烟为由，离开了房子。

    楼道里的灯光发着微红的光，我踏着厚厚的红色印花地毯，先是朝左边走去，走到尽头，发现是个楼梯口，有个人站在楼梯口抽着烟。我故意装作找电梯，转得看了一下，又返回来，朝右走。越过中间的电梯口时，发现又有一个人站在电梯附近。在那一瞬间，我觉得事情不妙，就直接从电梯下到大厅。

    但我没有从正门出去，而是从后门出到了停车场，上了车之后，这才给赵志涛打电话，意思让他赶紧支开那两个姑娘，可能有人盯梢。

    但他不接电话，我就给发了信息，他也不回。我在车上连抽两支烟，大约有半个多小时了，还不见他回话。我心里想：干脆上去，把那个女孩支走算了。咱不胡来，就没危险。

    结果我回到房间时，发现那个女孩不在了，去敲赵志涛的门，也没反应。打电话，还是不通。这时候我吓了，脑子胡想了起来：是不是赵志涛跟那个小姐胡来时，被人绑架了？不会发生威胁到人身安全的事吧？我就又下到一楼大厅，向值班询问。值班保安问了赵志涛的长相，说公安来查夜，把你的人带走了。

    我心里一惊，幸亏我多了个心眼，不然，也被拉去了。看来，我在某些时候的直觉还是挺灵验的。

    我上到房间没有会儿，赵志涛回来了。说他以为我也被抓了， 结果上到警车后，发现没有我。到了派出所，录口供时，警察问道：“和你一起的那个人叫了小姐，怎么撇下人家走了？”

    赵志涛说：“肯定是阳痿嘛，不是阳痿，能不嫖吗？”

    有一次，我和陈睿斯、赵志涛三人喝酒时，赵志涛说起这个经历，陈睿斯听到这里，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说起赵志涛的风流事，还挺多的。有时候看见他身边出现一个又一个女孩，我都感到不好意思，但赵志涛好像就好这一口，身边没有个女的，好像生活都没有味道。不过相对其他女孩，这个钱玲是赵志涛带在身边最频繁的人，无疑，是赵志涛最喜欢的。

    我们吃饭之中，商量去什么地方，赵志涛说道：“你好不容易交了桃花运，咱们应该去一趟桃花源。”

    赵志涛说这句话时，我以为杨雪雁会害羞，结果发现她微笑地眨了眨眼睛，给人一种心里美滋滋的感觉。钱玲顿时高兴地说道：“好啊，我超喜欢那个地方，太有诗情画意了，逛累了，还能在那里喝茶吃饭，简直美死人了！”

    钱玲毕竟年轻，没有杨雪雁稳重，动不动给赵志涛撒个娇，卖个萌，有时候，还给耍个性子。有一次在茶楼聚会，遇见钱玲气呼呼地从我身边走过，也没跟我打招呼。我问她干嘛走？她没理我。过后，赵志涛说钱玲嫌他和茶楼服务员开了玩笑 ，吃醋了。之后叹息地说道：“回去看见媳妇老兮兮的，就想有个年轻的搂在怀里。有了年轻的，日子也不好过，动不动给你耍性子，在我爹妈跟前不让的事，在人家跟前都得让着，人说老羊爱吃嫩草草，这嫩草也不好吃啊。”

    我说：“就是，吃得多了，拉肚子呢。”

    赵志涛当时嘿嘿一笑说道：“我也知道年轻的，不好领。可这个钱玲，现在闹得成了我手背上的苍蝇，想一把拍走她，我发现门都没有，她对我确实是一心一意的。再说，我发现我也舍不得。”

    赵志涛源于钱玲年轻，又喜欢他，他对钱玲也有感情，就这么明里暗里维持着。 尤其在我和陈睿斯跟前，毫不避讳，只要有玩乐的场合，他都带着。可能见我身边没有个异性知己，就特意把张雪雁带到了我跟前。我发现人要给人画一个圈，下一个套，是很容易的。这不，我现在就是自然而然地掉进了赵志涛给我画的圈子里。明明这样做不合适，但我身不由己。

    一顿饭的功夫，天渐渐下起了毛毛细雨，整个城市笼罩轻纱般的薄雾之中。我望着窗外说道：“天公太不作美了，如此天气，怎么去赏桃花呢？”

    杨雪雁说：“不碍事，有毛毛细雨，才有诗情画意。”

    钱玲立即插话道：“就是，我就喜欢毛毛细雨。”

    于是，他们三个坐在了我的路虎车上，由我驾驶，出了绕城高速，往桃花源狂奔。自然，我的身边是张雪雁，后面赵志涛的身边是钱玲。

    这时候，杨雪雁和钱玲就主动打开了话匣子。杨雪雁回头说道：“第一眼看到钱妹妹这身衣服，感觉像个天使，翩翩而来。”

    杨雪雁毕竟是个孩子的母亲，现在和年轻的钱玲处在同一个角色上，好像有点不自然，就有意对钱玲说起了巴结话。

    从倒车镜上看，我看见钱玲挽着赵志涛的胳膊，一副亲昵的样子，听杨雪雁这么说，咯咯一笑说道：“那姐姐以后就叫我小天使吧。”

    赵志涛说道：“什么天使，我看倒像射雕英雄传里的那个梅超风。”

    钱玲：“你不是说你媳妇不会打扮，再好的衣服，穿起来像个民办教师吗？梅超风怎么啦？我就朝喜欢梅超风！简直太哇塞了！”

    在他俩说话的时候，我瞟了一眼身边的杨雪雁，心里有种别样的感觉，感觉这个女人离自己很近，感觉她身上散发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和力量，感到有种美的东西在呼唤着我。见杨旭艳沉默着不语了，我故意调侃气氛，说道：“瞧，天也长眼睛了，毛毛细雨好像不下了。”

    钱玲说：“咱们这吉人就有吉相嘛，老天肯定照顾咱们。不过，我不喜欢天晴了，我觉得在毛毛雨下赏桃花，更有味道。”

    杨雪雁说：“看来，小钱有了诗的语言了。”

    “啥是诗的语言，我不懂啊。”

    “你不懂，我也没办法。我在上学时候，写过诗呢，就是没发表过。”

    “这么说，你是懂啊，难道你与李总相好，是用诗歌勾引的？”

    我一听这话，感觉这个钱玲年纪轻轻的，说话有些俗气。倒是杨雪雁大方地应对道：“还真让你给说准了，自从我离婚后，遇到一些人和事，我又有过写诗的冲动，但一次都没有写过，别说拿诗去勾引人了。”

    钱玲说道：“我断定，你既然有过写诗的冲动，肯定是为那个人动心了，才有这个冲动，是不是？”

    杨雪雁说道：“是啊，一想找个心上人，成个家啊，但好男人都在别人手里握着，不好找啊。”

    “现在不是遇到李总这个人了吗？我看得出，李总也喜欢你。咱俩都努力， 争取把他俩的原配给踢掉！”

    杨雪雁瞥了我一眼，笑呵呵地说道：“暂时还没遇到让我心跳的人呢，还不是时候。”

    “你说的心跳，指的是啥意思呢？我开始遇到刘总，见了面心也不怎么跳啊。那时候，我感觉除过打麻将时，把炸弹揭上来的那一刻心能跳一下，再没有心跳的感觉，感觉自己成了半老徐娘，感情麻木了。”

    话没说完，赵志涛说道：“别傻话连篇的，修你先人呢。”

    钱玲即将头搭在赵志涛的肩膀上说道：“真的，现在我一看见你，心就热乎乎的 ，有时也挺激动的。但看见你跟别的女人来往，我心就跳了。你可别让我动不动心就跳啊。”

    我一看钱玲的态度，心里想：还是年龄大的女人稳重一些，你瞧杨雪雁，说话处处都留有悬念，不像钱玲，直白得像张纸。

    天色渐渐泛白了，云朵敞开了缝隙，郊外到处呈绿的大地上浮起了轻纱般的薄雾。我们四人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桃园一眼望不到边。个个像接受了训练的美女，列着队、站着行，花枝招展地接受着游客的检阅和欣赏。一朵朵粉红的花朵挂满树枝，繁密，旺盛，那个谄媚，那个风骚，那个到处张扬的姿态，使你不禁有种“死在花架下，做鬼也风流”的陶醉感。

    我们在桃花林里走着，看着，头顶上的小鸟，耳边的蜜蜂，不时叫着，嗡嗡着，争先恐后地在你身边盘旋，飞舞，仿佛要告诉你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

    女孩子天性爱花，进了这桃花林，这兴奋劲儿就不消说了，杨雪雁和钱玲，拿着手机拍个不停。走到一个小桥流水跟前，杨雪雁觉得这里视野开阔，景色极美，就站到了一块青石上，摆出了ps姿势，意思让我给她拍个照。我反应过来了，立即给她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我让钱玲站上去，两人来个合影，但是，杨雪雁却装作没听见，下来就走了。这一幕，赵志涛看在了眼里，为了维持气氛，主动拿起手机，给钱玲拍了起来。

    人与人就是这样，别看同吃同行，更多的时候，是面和心不合。通过桃花源之行，我与杨雪雁已经见过几次了，也很熟悉了，我希望今后的杨雪雁能主动联系我。因为我发现，越是见面，我心里越是离不开她了。佛经上提示人不要轻易住相，不要具足色身。但我发现，在杨雪雁跟前，我已经住相了。

    为什么呢？因为她对我若即若离，好像喜欢我， 又好像就那样。她的矜持与淡泊，让我欲罢不能。这可能是人在感情上能控制一个人的最有效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