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北京女人邓梅
在长庆油田整个压裂市场,原来只有采油四厂这块对私企开放。到了2005年的时候,长庆油田陆续朝私企开放了采油六厂、采油七厂和采油八厂。这样一来,对我们这些搞压裂的私企来说,压裂的市场更大了,肯定就有了进入的欲望。
正好采油七厂有个叫樊勇的处级干部我认识。有一次,我和樊勇喝茶闲聊时,聊到了压裂的话题,意思想让他帮我联系作业区,把采油七厂的活儿干点。樊勇说:“你说得迟了,我们厂几个作业区的压裂业务都被一个叫邓梅的人揽走了,年前我们把合同都签了。”
邓梅是个女的,北京人,原先在长庆油田做软件,由于她和北京中石油系统的人有关系,在长庆油田做的这个软件业务几乎是垄断性的,因此,不论从哪方面讲,她的实力都比较雄厚。
后来,邓梅发现搞压裂很能赚钱,就依靠她的资源,转行做压裂了。但是她对压裂技术一窍不通,只关心一口井给她提成多少钱。因此她把业务揽到手之后,又反包了出去。据说给她搞压裂的公司,有几家。
除了搞压裂之外,邓梅还有个过人之处,就是社会关系很硬朗。听说她在中石油高层有关系,在某些方面,好像还能左右长庆油田的人事调动,她这方面的能力,长庆油田有些领导都知道。所以,凡是邓梅插手的项目,领导们都会为其打开绿灯,让其畅行。
现在,她把采油七厂的压裂业务全部揽走了,肯定是通过关系弄去的。
了解情况后,我就问樊勇能不能给我帮忙引荐一下邓梅?说我是干活的,不论谁揽下的活儿,我都能干。樊勇当即就答应了,并当着我的面给邓梅打了电话,把我介绍给了对方。电话那边的邓梅操着一口完美的京腔说道:“知道啊,这个人我知道,在压裂行上口碑还不错,让他方便了跟我联系。”
鉴于她这个态度,第二天下午,我就给邓梅发了短信,说我是谁谁,想跟你聊聊,邓梅答应了。我就把见面地点约在了西安南郊某茶座。
在开车去南郊的路上,我就想:怎样跟邓梅谈?用什么方式能得到邓梅的信任?关于洽谈的方向和内容,我大致做了个预案。因为我知道邓梅在采油七厂的业务量很大,我的设备资源又比较充足,和其他队伍比起来,我有一定的优势,所以,我必须从邓梅手里把2005年的业务拉过来!
到了茶楼,我找了包厢坐下来没有会儿,邓梅就来了。初次见到邓梅,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因为她下巴微翘,进门两眼左右瞟了瞟,耳朵上吊着圆形耳环,手里提着个亮晶晶的方形大皮包,有一种傲气和贵气混合起来的气质,给人感觉高高在上,气势逼人,我平时在人面前也不是那种畏畏缩缩的人,但此刻在她面前,我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小卒一样。
但是,我毕竟是个久经沙场的人,什么样的人都见识过,什么样的场合都进去过。所以,心理上暂短的拘束之后,我恢复了往日的气态,落落大方的请她落座,做自我介绍,同时也把她的影响与能力做了渲染,当然都是些好听的话。
邓梅拿出湿巾,在茶桌上擦了一下,翻起来一看,啥都没有,这才说道:“我听你也干得不错。”
这时候,我俩就边喝茶边聊业务,在提到2005年的活儿时,邓梅说道:“我搞压裂时间不长,但多少能搞到一些活儿,因此,我现在与几个队伍在合作,其中就有大港压裂队。相对其他队伍,给大港的业务比较多一点。”
自我进入陕北油层后,大港和大庆队曾经离开了一段时间,后来,可能源于要开发的油井太多,加上有段时间,我因为请客喝酒导致车祸,被停工一个礼拜。工队停下了,工作进度一刻不能停,为此,这两个国营压裂队又被叫了回来。现在,在采油厂的平衡下,每个压裂队都有饭吃。为此 ,提到大港时,我即问她与大港是怎么个合作模式?
邓梅说:“我去年与大港签的合同是,每口井给我提成一万五,结算时,发票由大港出。”
我问道:“这一万五元的提成,是结算时给你支付吧。”
邓梅说:“是,结算时一笔付清,不拖欠。”
我又问:“听说你把七厂的业务全部拿到了,那这些业务,你打算给谁?”
邓梅说:“目前我正在考虑,为了进度和质量,我不能给一家队伍,必须多家搞。所以,施工队伍还没确定。”
听到她这么说,我就直奔主题:“邓总,你能不能把我也考虑上?你如果把活儿给我,我可以做到以下三点,第一、大港油田给你每口井的提成是一万五,我给你提成一万八,比他们多三千元;第二、大港是等从长庆油田给他们结算完之后,才给你结算,我可以提前给你结算,譬如你给我100口井,我先给你结算100口井的钱,等我们的工作量达到100口井的时候,我再给你结算第二笔款,就等于是我提前给你打了预付款;第三、我不要发票,我这是私营企业,财务上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就不用为发票操心了。但有一点我提前给你说清,2005年你必须为我改变工作量,让我在七厂这个地盘上能吃饱!”
但凡商人,都有个通病——唯利是图。邓梅听我给的条件这么宽,很高兴,当即就同意了。说:“对我来说, 谁给得钱多,干得好,我就与谁合作。既然你有这个魄力,我肯定愿意啦,但愿你把活儿干好。”
我说:“没问题,在管理上,我有这个自信,你放心。是这,你先给我一个账号,我回去先给你预付150万,至于你给我多少口井,咱俩什么时候签合同,由你定。”
邓梅当即就给了我一个卡号。第二天上午,我就给邓梅卡上打了150万。在没有合同的前提下, 这么做,目的就是让邓梅能看出我的做事风格。
款打过去之后,邓梅很快就与我签订了合作合同。从此,我与邓梅合作了起来。开始给了我100口井,这些还没干完,又接着给我了100口。
后来发现我的工队干得好,进度快,效率又高,索性答应将百分之八十的业务都让我做。这么一来,采油七厂的压裂又几乎以我为主了。从给我划拨量上看,邓梅对我比较认可。对我来说,有邓梅这个承揽业务的,我也不用乱跑了。因此,我严格履行从开始与她合作的打款方式,提前给预付款,到了年底,根据干了多少活,提成多少,可长退短补。在合作期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争议的地方,很默契,很愉快。她曾说过:“咱俩的合作,本来就是一种双赢。”
自从给邓梅搞压裂后,有空了,我们就喝喝茶,聊工作,聊人生,也聊一些关于政策和长庆油田人事安排的事。通过聊天,我发现邓梅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身后有背景,但到我一直没有摸清她的关系资源在哪里,都是些什么人。
有一次,我出差去北京,她特意带我去看了她家的房子,通过她的居住条件可以看出,她属于北京上层社会的人,加上她在长庆油田的影响力,自身的优越感不消说了。当时我在观摩她的房子时,她还竭力推荐我在北京买房子。总之,邓梅是个在方方面面都很灵通,并且让你感到很神秘、很愿意交往的这么一个女人,她高贵而义气,只要她答应的事,一定就办了,而且还办得很快。
好多人知道邓梅的能力,也有好多人知道我与邓梅在合作,他们眼红,有的人想掏出高于我给邓梅的提成,让邓梅给他一些活儿,但是都没成功,都被邓总干脆地拒绝了。因为她和我打交道后,认为我做事利索,诚信,是个比较靠谱的合作伙伴之一。所以,她抵挡了好多诱惑,坚持与我合作。有空了,她也邀请我或喝茶,或玩扑克。
通过玩,我发现邓梅还喜欢打麻将,而且她打麻将的档次比较高,由于我和她是合作关系,加上我不太喜欢打麻将,但为了跟她搞好关系,我就把赵志涛介绍给了邓梅,意思以后如果打麻将缺搭子,可以相互叫上玩。
有时候,我们周末在一起聚会时,在茶楼包两个包厢,一间玩麻将,一间玩牌扑克。这一周你请客, 下一周我请客。吃吃,喝喝, 玩玩,一般周末生活就是这么度过的。
社交与商机,也是在这种气氛中产生的。
一次,我请客时,赵志涛带来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一头螺丝烫长发,浅蓝色束腰短衫,银白色直筒长裤,高跟鞋足有五分高,手提一个碧蓝色小包,说是做管材生意的女的,姓杨,赵志涛称呼杨总。
我发现这个女的眼睛又大又圆,皮肤很白,唯一缺陷是,鼻子有点小,好像没有鼻梁骨。但她很会打扮,看起来很洋气,很有气质。
赵志涛介绍后,她主动向我伸出手。在这一瞬间,我发现她的手既白又嫩,
还镶了粉红泛金的假指甲,握起来软绵绵的。她说道:“我叫杨雪雁,听赵总说 ,你是个大光光(地方语)老板。”
我微笑道:“大家都差不多。”
打了招呼后,我乘杨雪雁打电话,就低声问赵志涛:“你又找了女朋友?”
赵志涛比较风流,喜欢交女友,今天带一个,明天带一个,有时候我也搞不清,到底谁是他真正的女友。
赵志涛说:“是邓总的朋友,我们在打麻将时认识的,认识才几天。”
因我准备与芮煊兴和他的朋友打扑克,就给邓梅联系了赵志涛 ,让他组织打麻将的。现在,见赵志涛带了杨雪雁,我就问:“你还叫了谁?”
赵志涛说:“你介绍的那个郑三民。我发现这个人毛有点炸,把他叫来 ,收一收他的铜。”
郑三民想做金融,叫我合伙,我对金融没兴趣,就给他介绍了赵志涛。吃了一顿饭后,他们就认识了。现在看,他们混熟了。
“那人确实有点炸呼,能收就收吧,小心贪吃狗肉断了缰绳。”我说。
没有会儿,邓梅和郑三民先后就来了。我叮咛服务员给他们上了烟茶和水果,这两男两女就上桌开玩了。
在等芮煊兴的当中,我站在杨雪雁的身后,看她打牌。只见杨雪雁抓麻将时,拇指和中指一捏,就知道是什么牌了。如果需要,她就插上;如果不需要,直接就打了下去。再瞧瞧邓梅邓其他三个人,都不具备这个技术。
在我心目中,这个可是个了不起的技术啊。我曾多次学摸麻将,发现除了白板和二条,啥也摸不来。而这个杨雪雁,竟把麻将摸得如此轻巧,准确,我不由得朝她的脸上看了看她。
杨雪雁好像注意到了我的目光,转头冲我微微一笑,我俩的目光相遇了, 在这一刻,我感到一股电光射来,瞬间让我有种眼花缭乱的心跳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在我媳妇之后,好像未曾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