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触碰
破败荒凉飘着残絮落叶的街头，一辆黑色铮亮的迈巴赫越野车停在别样朴素的福利院门前，显得与周遭格格不入。
但等车停稳后，从后车座上下来的少年，又将这种违和压制下去。
段正衍穿着深黑色系的宽松纯棉短t，下搭布料柔软的舒适运动裤，此刻正与福利院应声走出来的中年男人交谈。
模样认真。
秦鸢带着疑惑不动声色地盯着段正衍迎风吹起的碎发，脑袋都快盯出个洞来，也想不明白他们在聊什么？
是过来资助的么？
正迷惑间，又见那中年男人握住了段正衍的手，脸上的表情有些激动的同时眸框中也微光闪烁。
随即，冲着身后的楼里唤了声“阿念”，一个瘦瘦小小看上去十一二岁的女孩子从楼里跑出来，一把扑到中年男人的旁边，步子欢快。
被男人揉了下脑袋后，目光又自然落到对面的少年身上。
随即，唇边浅浅地荡开一抹笑，浮起脸颊边那个漂亮的梨涡。
熟悉的弧度下，记忆翻滚而来。
秦鸢怔怔看着不远处那女孩灿烂的笑，眼中的震惊难掩。
那女孩，她认识。
叫段诗怡。
准确一点来说，是段正衍的妹妹，她的小姑子。
只是在“前世”自己的印象里，一直以为她是段正衍的亲妹妹。
可现在看来，这是……在领养？
说来惭愧，与段正衍结婚两年，秦鸢对自己这个相亲结婚的便宜老公属实了解不多，即便两人以前还是高中同学，但那时段正衍多数时间都在竞赛班，自己则走常规的高考路线。
彼此之间接触不多，后来好不容易关系走近了一点，又发生了那件事。
之后便也断了联系。
与段正衍的关系真能评的上一句塑料夫妻。
虽然这人婚后对她挺好的，但她知道，并未走心。
从小教养良好的段正衍，既会遵从家里长辈的意愿和她结婚，便也会做到一个丈夫对妻子应有的尊重。
对她的好，不过是因为那两张九块九在民政局领的证。
如果没有，或许他们的关系，又会变得和从前一样。
靠的再近，都触摸不到。
段正衍从来，都是遥不可及。
想着眼底的怔然深了一瞬，所幸，结婚后的她也做的很好，没有再迷失进男人让人沉溺的温柔里。
毕竟，眼前的这个男人，连家庭情况都未同自己细讲过。
唇边随即勾起一抹浅笑，随即转着头将视线若无其事地收回来，与拿来设计图样的王秋华开始讨论。
等沟通完，窗外的迈巴赫已经开走了。
安静的街道又恢复成原貌。
一点落寞滑到心上，唇线不自觉抿直。
以后，剧情外的段正衍，还是不要过多关注了。
秦鸢想。
也未曾注意到，在这想法浮现后，虚幻空间里皱起眉头的两活宝。
虎皮猫呆滞：“啊，升级条进度貌似倒退了，呜，周兄，你感受到我的心上的温度了吗……”
“嗯。”系统赞同，“我快被你冻死了。”
“喵呜～不行，快给宿主大大发送记录任务。”
系统：“咳，发过了，她拒接。”
其实系统在感知到秦鸢不稳定的心情波动值后，第一时间就发送了下一条进度任务，但被她强制使用权限驳回了。
理由是：“上一条的艺术学习任务还未完成，周扒皮系统不要统如其名。”
更直白一点就是，她现在不是很想看到与塑料老公有关的任务呢。
那狗逼男人不知道背地里还满了她多少东西！！
她才不想看见他。
秉承眼不见心为净的原则。
此后几天，秦鸢都没再关注过自己背包里的任务条进度，只专心致志地召集小姐妹在学校的公用舞蹈室里排练。
通过初步的商讨，节目形式最后商定为楚曦古筝伴奏，秦鸢和何桃双人古典舞。按照何桃之前在网上浏览的up主视频排练。
辛苦训练了几天，三人配合的默契值逐渐攀升，楚曦古筝底蕴丰厚，真正训练时还能随着她们的节奏随时调整。
何桃也是不愧于“前世”舞蹈爱豆的称呼，动作标准力道柔韧，一伸一展之间都让人惊艳。
到头来，最有问题的，反倒成了她自己。
秦鸢在不知第几次被迫下腰拉伸后终于没忍住嚎了一声。
何桃也不理解，为什么秦鸢看起来软嫩到堪比揉面团的腰肢。
背地里压下去却是宛若钢筋，怎么压都扯不弯的铁板？！
何桃不懂，但大为震惊。
最后还是非常不信邪地继续帮秦鸢用力拉伸，被女生摆着手坚决阻止：“停！你给我站那儿。”
“鸢鸢。”何桃语气委屈，闻言又欲上前，被秦鸢摆着手后退两步，“别，让我歇会儿。”
“呜呜呜好吧，那鸢鸢你什么时候想拉再叫我。”
秦鸢点点头，终于将人摆脱，走到角落里默默揉了把腰。
可怜她这朝气蓬勃的身体里住了个咸鱼葛优躺多年的大龄女青年。
秦鸢想着不禁讪讪，按理说自己虽然柔韧性不好但也不至于这么差过，毕竟“前世”练跆拳道的时候，也需要做身体拉伸。
她当时都没觉得这么困难，那现在……
正想着，虎皮猫就跳了出来，在她旁边帮她捏了捏腰，随即开始献殷勤：“鸢鸢宿主，腰不舒服的话，商城有灵活摇摆贴喔！”
秦鸢迷惑：“灵活摇摆贴？什么玩意儿？！”
“咳，就是……”丘米说着又摆了摆尾巴，跳到她腿边跟打广告似地开始宣传：“一种贴上去就能让鸢鸢宿主的腰瞬间灵活摆动，还怎么拉伸都不痛的神奇膏药哟！”
“现正在商城火爆热销，限时六·九折限时销售，还赠买一送一专属福利，欢迎广大顾客前来购买，先到先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喔～”
秦鸢：“……”
反应过来也觉得有些不对：“有这种好东西？”
虎皮猫丘米还沉浸于自己刚才那一连串优秀的台词功底背诵中无法自拔，丝毫没有察觉到宿主话中的审视意味。
还一脸诚恳地回答：“是呢，鸢鸢宿主你运气真好，灵活摇摆贴简直是为宿主量身定制的呢～”
“哦，那既然这样，这神奇宝贝打折后需要多少积分点呢？”秦鸢接着套话。
虎皮猫直接上钩，往后引流程：“哦，这个呀，和鸢鸢宿主激发剧情碎片一样的价格喔，其实只要宿主再完成一次剧情开发就能买了～”
秦鸢：“这样啊，那我岂不是要接受下一次的剧情开发？”
“对的对的，宿主只要找到气运之子——”
话还没说完，虎皮猫圆圆的脑袋上又是毫无征兆地落下一脑蹦！
打的丘米直接原地懵圈：“喵～喵呜？！”
“喵什么喵，当你鸢鸢宿主吃豆腐渣长大的呢？”说着就上手捏住某猫的脸颊，“我还不知道你？”
“刚才说这么多就是想把我往套上引吧，还什么灵活摇摆贴，我看我今天这钢板腰就是你俩的杰作。”言语间眸色就是一暗，点了下太阳穴又把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系统也拽了出来——
“还有你周扒皮也是，你俩都不老实！”
丘米委屈：“喵呜～”
同被训的小周：“=_=”
论摊上一个超级不好忽悠的宿主后，系统们苦难的生活。
最后迫于秦鸢的威压，俩活宝终于哆哆嗦嗦承认了“钢板”罪行。
但承认归承认。
解除是不可能解除的，系统权限一经使用，除总部指示外，均无法收回。
也就是说，虽然知道是他俩搞的锅，但，秦鸢还是得按着流程走。
去找段正衍，才能换灵活摇摆贴。
不然，这个“惊艳全场”的文艺任务是别想完成了，她连排练都拿不下来。
气压冷了两秒，随即还是淡淡开了口：“段正衍现在在哪儿？
–
终于熬到了中午放学，秦鸢揉完腰给她们说明了下情况，几人也没强求着练，合计之后一同离开了舞蹈室。
楚曦回了火锅店，何桃也被她母上大人夺命连环call给叫了回去。
三人在公交站点分别。
只有秦鸢还在站牌下等着，方才接受任务后问系统信息，“周扒皮”只是瑟瑟发抖着告诉她暂且不清楚。
又得靠缘分。
对此也算预料之中，秦鸢也不急，这会儿子对段正衍的态度倒是很佛性。
既来之则安之，能遇也遇。
想着又抬手瞥了眼腕上的石英表，在这儿站了快十五分钟，能到筒子楼的那一路公交还迟迟未到。
抬手在额头上挡了会儿，东城这时的温度已经进六月，沿海的城市已经开始热起来。
这会儿烈阳照着汗珠轻轻地往外冒，就在秦鸢纠结着要不去校外超市买把遮阳伞救救命的时候，等了许久的303路公交，终于停在了她面前。
秦鸢松了口气，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两块硬币扔了进去，找了个有车帘遮挡的位置坐下。
坐好之后，掏出湿巾擦了下汗，目光在车内无意识地逡巡了一圈，辗转游移回到离自己最近的少年身上。
这才发现，段正衍坐在她的正前方。
碎发下漂亮的耳朵旁耳机顺流而下，落在泛着青筋的清瘦腕骨上。
修长指骨也无能幸免，被白色的线笼罩。
段正衍却混不在意，神情专注地盯着平板上慢速滑过的文件。
秦鸢一怔，距离不算远，但因为角度问题，她也看不太清段正衍在看什么。
正犹豫着准备调整姿势凑近一些，下一秒，整个公交直接猝不及防原地刹车，车内人的重心无法控制地往前倾。
秦鸢下意识闭了眼，预料之中与扶杆不太美丽的亲密接触并没有到来。
反而是，触到一片温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