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是我没躲
夜幕后的街头阮翊文还没有悠闲的散步过，他感叹起治安好是真的幸福。
围巾被他缠在张弛身上了，现在的他冷的瑟瑟发抖，但他仍觉得不想回家。
阮翊文在路边看到一棵过期的圣诞树，歪斜在一家奢侈品店外面，前面挡着一个大型玩偶。
突然他发现那圣诞树上的铃铛形状有点奇怪，是桃子形状的，跟去年他父亲买回来的那几串一模一样。
阮翊文想凑近看看，甚至不小心挤倒了巨型玩偶。
店员出来问他在干什么，他说很抱歉，但是他会复原这里。
店员穿着衬衫包臀裙，最终屈服于寒风，跟他说不用弄了，明天会有人来修，紧接着小跑回店里。
几个店员和客人透过玻璃墙看着努力拉着玩偶手臂的阮翊文。
突然有个女孩说他看起来很眼熟。
紧接着门被推开，几个人鱼贯而出，边尖叫着边朝阮翊文抛过来。
阮翊文来不及思考，只觉得应该跑，他顾不上大玩偶，拔腿就跑。
后边的人穷追不舍，他好几次差点被冻硬的地面滑倒，最终他跑进了上场里的男卫生间，喘着粗气偷偷向外看。
几个人追到这里，喊着他的名字，问可不可以合照。
阮翊文吓坏了，扒着门缝说不可以，公司不让。
他们半开玩笑说不合照不让走哦。
阮翊文关好门心狂跳，商场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马上就要关门了。
封崇闻的电话正好打过来，接起来就听他抱怨：“我越想越气，阮翊文你什么意思。”
封崇闻愤怒的敲了下手机屏幕，把手机凑近嘴边：“你以为我想管你吗？你以为我愿意拿你的事去烦元儿吗？他才是我亲表弟，你跟我连血缘关系都没有。”
阮翊文点点：“我知道。”
封崇闻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是不想看你好好一孩子性情大变，大发慈悲让你哥关心你一下，好吧，算我多管闲事，算我自作多情。”
“不至于。”阮翊文扒着门缝又看了一眼：“你要不要再多管一件。”
“做梦。”封崇闻挂断电话。
阮翊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落寞的放下手机，保洁大爷进来跟他说上场快关门了，尽快出去。
他点点头问洗手间门外有没有人，保洁大爷问：“有啊，等你的吗？好些人呢。”
电话又响起来，阮翊文接起来。
还是封崇闻：“什么闲事。”
他总不能真的对阮翊文的求助视而不见吧，否则说出去自己要被骂死的。
他想着，就算看在阮斯元的面子也得先问清楚，他又不是那种不管不顾的任性小孩，好歹公司老总当着。
“我被堵在商场里了，你来接我一下。”阮翊文说。
“你还逛商场？”封崇闻挂断电话骂骂咧咧的拿起钥匙出门。
设置好阮翊文发过来的定位，驱车赶往这里。
封崇闻和他保持着联系，戴好蓝牙耳机后打给阮翊文，问他跟谁在一起。
如果有人陪着他大概会安全妥帖些，但阮翊文回答只有自己一个人时封崇闻反倒松了口气。
他开心了不少，“你怎么不给你哥打电话啊？”是不是更信任我，和我更熟一些。
阮翊文诚实的回答：“因为你凑巧给我打过来。”
封崇闻赌气掉头，往回走了一个红绿灯后，又神经质的再次掉头赶过来。
封崇闻在群里询问有无练习生还在外面乱逛，拿阮翊文当反面例子批评。
练习生们纷纷回家报平安，阮翊文躲在商场的洗手间里越想越憋屈。
封崇闻赶过来时看见他蹲在地上，两只手撑着脸，脸颊肉挤成一坨，不太聪明的可爱着。
“你在这儿待上好了？”
阮翊文听着声音了才看见他来了，慢腾腾的站起来却发现腿麻了，手撑着洗手台不敢走路。
封崇闻翻个白眼过来扶他，“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没有啊。”阮翊文无辜的看着他，“这是什么病？”
封崇闻看起来很不高兴，表情臭到不行：“外面根本就没有人。”
阮翊文一怔，随即不好意思的看着他，抿了抿嘴巴：“抱歉啊，但刚才真的有。”
“不过你处理方式是正确的，没有到处乱跑，而是等着人来找你。”封崇闻朝外面扬扬下巴：“走吧。”
阮翊文拖着麻掉的腿，一瘸一拐的跟上来，“谢谢你送我回家。”
封崇闻狡黠一笑：“我可没说要送你回家。”
阮翊文：“…”
“我太累了，不想开那么远的车。”封崇闻停在原地想了想，然后问他：“咱们就近吧，行吗？”
“什么意思。”
封崇闻说：“十分钟车程有个别墅，我以前租了给你哥住的，后来他和云辞买房了就空着，去那儿住一晚吧，行吗？”
“不行。”阮翊文很严肃。
“为什么？”封崇闻心想小孩太不识好歹了，把自己当免费司机。
“因为你喜欢男的，所以我不能跟你去。”阮翊文也不高兴了，满脸都写着戒备。
封崇闻微微歪着脖子，把脑袋斜成一个疑惑的角度：“你是真有被害妄想症。”
阮翊文梗着脖子不说话。
“你不想看看你哥以前住的地方吗？应该还有很多没搬走的东西。”封崇闻工作了一天疲惫的很，真的不想再开车。
“这不礼貌吧。”阮翊文有点好奇。
“这样，先过去，你要是不想住你就给你哥打电话来接你，反正我是不想再开车了，疲劳驾驶不安全。”封崇闻真诚的跟他商量，满脸的无奈。
阮翊文答应下来，忐忑的去了别墅，里面看起来很干净，但不能用手指蹭任何家具，都会有一层薄灰。
别墅有三个房间，阮翊文觉得再坚持回家显得怪不信任人似的，也不想再折腾自己哥来这么远接人。
封崇闻把饮水机插上电，掀开沙发上的防尘布坐下。
张弛打电话过来，语气犹犹豫豫：“你安全回家了吗？”
阮翊文嗯了一声。
“那你发给我一下定位，让我放心。”他顿了一下，见阮翊文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不然我会睡不着觉，会一直想你担心你。”
他好像又恢复了以前对阮翊文的言语攻势，嘴没个把门的，什么都说，还净捡让阮翊文羞愤的。
“那你一直担心好了。”阮翊文挂断电话。
张弛人在小区外面，跺着脚驱赶寒冷，差点被电话里的忙音气到心梗。
刚想打回去发脾气又收到了阮翊文发过来的定位。
张弛笑了一下，会给他一条消息：“原来你家在这儿啊。”
然后他招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上车报了这个地址。
阮翊文随便进了一楼的房间打算睡一晚，现在已经十一点钟了，他早就觉得困的眼皮打架。
这个小区不让出租车进入，张弛费了点功夫才找到。
来饮水机接水的阮翊文碰巧听到门铃疯狂的响声。
他接通视频，显示器上是张弛得意的脸。
他张扬的笑着，不久前的自我怀疑和阴霾都一扫而过，他没用多久就想通了阮翊文可能永远不会喜欢他的糟糕问题。
有的人美好到让人不敢触碰，只敢远远守望。而有的人绝美到就算知道了可能性渺小，阻碍和困难都多到窒息，但还是想冒险试试。
阮翊文手先脑子一步按了开锁键，反应过来后才认命的开门出去。
“考核结束后，我有话对你说。”张弛朝他笑笑。
阮翊文点点头，“为什么不现在说。”他懵懂的看着张弛：“是不敢吗？”
张弛想表现的游刃有余，但还是忍不住心狂跳，手发抖。
“我怕你会被我吓到不敢考核。”张弛故作轻松的笑笑，实际上不轻松的是他。
“好吧。”阮翊文不再追问，但心里清楚的很，“你知道吗张弛，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读过一个画本，少年要去屠龙，临行前跟公主说，他回来后有话跟公主说。”
张弛问：“然后呢。”
“然后他被恶龙吃掉了，人们后来在龙洞外面发现了他的衣物和破砍刀。”阮翊文故意把语气控制的冷漠又嘲讽。
张弛啧啧两声：“真可惜。少年本来想说什么？”
“他本来想表白的。”阮翊文摊摊手：“一点都不可惜。”
张弛不以为然：“一年级就看这种情节，是不是不太好…”他眼睛转了转：“我们来改变一下这个故事，假如少年屠龙成功，凯旋归来，和公主表白了，这样会不会对一年级的你友好一点。”
阮翊文哼笑一声，心想你怎么不对几个月前的我友好一点。他点点头：“好，就当他屠龙凯旋，顺利表白。但是公主会说，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了，但我当时什么都没说，你还不懂什么意思吗。”
“你怎么这么黑暗。”张弛皱眉：“灰色幽默吗？一点都不好笑阮翊文。”
张弛往前走一步，阮翊文定在原地不躲。张弛又向前走。
心怀鬼胎的两个人相互试探着，阮翊文心想，如果自己有天真的和张弛在一起，那大概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自我毁灭。
张弛扳住阮翊文的头。
起初阮翊文还不为所动，但长达三十秒的静默后他终于挣扎起来。
张弛揽着阮翊文进自己怀里，他嘴巴贴着阮翊文的耳朵，小声提醒他：“别忘了你在我怀里哭过。”
阮翊文心惊肉跳，脸被扣在张弛的怀里，瓮声瓮气的问：“所以呢？”
“所以你也有责任。”张弛慢慢松开他，他也在唾弃自己的犹豫，他是知道的，现在说出喜欢阮翊文大概率没结果。
就算他知道考核结束也未必有结果，但他还是懦弱的把那一天延后，好像这样就能催眠自己还有希望一样。
勇敢的张弛终于在喜欢这件事上卑微的懦弱了。
他两只手背在后面，给了阮翊文躲避的机会和充足的反应时间。
他探着身子过去，在阮翊文脸颊轻轻一吻。“晚安，阮翊文。”
日记1月20日
张弛大概也在挣扎吧，他今天一天对我的态度简直像是过山车。
我知道他喜欢我，我知道他爱我，我知道他现在一定觉得非我不可。
我可能具备一种天赋，我知道张弛喜欢什么样的我，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他会更喜欢我。
我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
戒酒。
是我没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