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有两个选择
阮翊文看着呼吸越来越乱的张弛也不由得发慌起来。
本来好好的，打人的时候都稳的吓人，现在反倒看上去体力不支的样子。
“张弛。”阮翊文叫他名字。
“嗯？”张弛反应很大，猛地回头看着阮翊文：“你叫我？”
“你冷静一点。”阮翊文声音也染上颤抖，心里的不安随着张弛乱掉的呼吸愈渐明显。
张弛眼睛通红，手颤抖的去摸阮翊文的脸，这次阮翊文没有躲开。
“吓死我了。”张弛长舒一口气，他刚才安慰阮翊文别怕，其实怕的是他。
他比阮翊文更怕阮翊文受到伤害。
他看着阮翊文平安无事的站在自己面前没有松口气，只觉得心有余悸。
这个烂地方他烦透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确保阮翊文待在这里的时候是开心快乐的。
“我以后把你带在身上好了，这些人真的是越来越恶心了。”张弛手抚着阮翊文的头发。
众目睽睽之下，阮翊文小声呢喃一句：“张弛…”
紧接着他把脸埋进了张弛颈窝小声哽咽，他现在只是迫切的需要一个心安的拥抱。
张弛心跳似乎有一瞬停滞，紧接着怦然加速，贴着他脖颈的柔软脸颊让他骨骼连着灵魂僵在原地。
他想成为一樽雕塑矗立此处，如果阮翊文愿意陪他在这里的话。
画面过于缱绻暧-昧，练习生们都没见识过两个男孩子拥抱会是这种氛围。皆是目瞪口呆。
阮翊文哽咽难成一句话，他后悔刚才没有还手，后悔没有让张弛看见真实的自己，他其实不是一朵娇弱的小白花。
他前不久的可怜处境也不过是寡不敌众情势所迫，他不会永远期期艾艾，躲避刁难。
阮翊文想说他比任何人都记仇，他的忍耐不是得过且过，而是等待反击时的状态，某种意义上来说，比起这些意气用事的男孩，他觉得自己更漠然。
张弛手指穿进阮翊文的头发里，轻揉着他的头发企图安抚：“你别怕，真的没事，你怕什么，他们会笑话你的。”
练习生们不敢说话，张弛没能从沉默的空气里听见练习生们的心声：我们现在可不敢笑话他。
原禹森才来到公司，远远的看着舞室附近一地玻璃碎片，本以为这安静的氛围是其他人还没来，走近了才看见舞室的一群人。
穿过人群看过去，就是趴在张弛颈窝肩膀耸动明显在哭的阮翊文。
原禹森觉得震惊自己五百年。
原禹森叫走了其他人，只剩下两个人的舞室空旷又尴尬。
阮翊文终于怯生生的跟张弛拉开点距离，他伤心的看着张弛，眼神并不躲避。
“他们说的对，我就是废物。”阮翊文眼睛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耳朵和脖子也是。
他哭起来楚楚可怜到让人心疼，他的悲伤不是脆弱的，而是隐忍着摇摇欲坠。
张弛觉得阮翊文早该支离破碎了，但是他没有，就这样摇摇欲坠的支撑着。
“你不是，你比他们都强大。”张弛给他擦溢出来的眼泪：“你比我也强大，我那时候处境比你好多了。”
阳光照耀在那堆碎玻璃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张弛不忍看着阮翊文那令人心碎的目光，垂眸看着那一地碎片。
他胆战心惊的想着，他要保护好他易碎又贵重的阮翊文。
今天的课格外压抑，阮翊文带着一双红肿的眼睛上声乐课，瓮声瓮气的唱着歌，嗓音因哭过而变的微哑。
苏子文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声乐老师也不会特意去找哪个翘课的学生。
“不好意思老师，我去下洗手间。”阮翊文小声说。
“嗯，你还好吧？”老师关心着一直乖到不像话的阮翊文。
“没问题。”阮翊文弯着红肿的眼睛笑笑走出声乐教室，在门关上那一刻收了笑，懊恼的踢了一脚放在一边的椅子。
刚才居然失态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扑在张弛怀里哭。
大概是疯了。
椅子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阮翊文并没有去洗手间，去休息室找了一圈又去安全通道里听了听。
都没有找到苏子文，最终不抱希望的走进了洗手间，没想到苏子文真在在洗手间。
他在某个隔间打着电话，声音焦躁愤怒：“对，就是有过点小矛盾，但是我今天被打了，被张弛和阮翊文。”
阮翊文轻车熟路的锁好门，靠在洗手台继续听。心想你可真能骗人，我可没打你，是张弛一个人打的，虽然我也很想。
“张弛是赵娟宁儿子这我知道，网上都知道。我就想让你去问问，能不能整阮翊文，赵娟宁你比不上，阮翊文还整不了吗？”
阮翊文轻笑一声低头看着地面。
“我管他什么背景，封崇闻来接过他一次，不过你不用怕这个，我觉得他背景不如你，你听我说为什么，他被欺负了很久，前两天余典才被开，走的是正常程序，核实之后才被开的，如果阮翊文背景真的一手遮天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苏子文似乎气到直跺脚：“这么说吧，他但凡有一点背景，就算他妈是封崇闻一个小助理，也不会拖到现在才开除余典，你不知道他被我们欺负成什么样。”
对方说的好像让苏子文不满意，他大喊一声：“哎呀，跟你说起来可真费劲，我们是欺负他了，但是他今天打我了，听到没？张弛惹不起，但是阮翊文的气我凭什么受？”
里面又说了几句，紧接着就是苏子文的理直气壮的抱怨和摔手机的声音。
阮翊文双手插在口袋里，冷漠的看着地面。
人和人的差距还蛮大的，自己当时被打要是也气成苏子文这样，到处打电话抱怨，那现在肯定是另一番景象。
阮翊文在想，自己在坚持什么呢。为什么他可以那么自然的求助，可以说出自己被打了，为什么自己就说不出口。
如果时间倒退一年父亲仍在世，那自己也有依赖的人，也可以说出来这些。
苏子文摔门出来，看见阮翊文后当即破口大骂：“真能装啊你，明明就不怕我，张弛一来你就装，本来以为张弛死皮赖脸赖着你，原来是你勾引的啊，下作。”
“嗯。”阮翊文点点头：“所以我来给你一次让张弛看清我真面目的机会。”
阮翊文歪着脖子，淡漠的看向苏子文眼底，光是掏出口袋里的手这个动作就吓得苏子文后退了半步。
阮翊文嘲笑的看着他，然后朝他勾勾手。
“我现在要给你机会了，想让更多人知道我的真面目，你就大声喊人吧。”阮翊文从靠着的洗手台上直起身。
他两步走近苏子文，温柔的问：“还不喊人吗？”
苏子文还在疑惑：“你想干什么？”
阮翊文拉过苏子文把他拽到洗手台旁，“你屏住呼吸，我给你洗个脸。”
紧接着阮翊文一手扮动水龙头开关，一手按着苏子文的后脖颈浸入水池。
苏子文剧烈挣扎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把阮翊文推开后由于自己用力太大站不稳跌坐在地上。
镜子和地上都渐满了水滴，阮翊文站在不远处也不躲避。
阮翊文想起来那次和自己司机的儿子杰森在公园滑滑板，自己被几个大孩子抢了滑板后茫然的去找正在玩闹的杰森。
杰森对于他灰溜溜的回来感到无比愤怒，恨铁不成钢的对他说：“hithimback！”
阮翊文被他的态度感染后气势汹汹的走回去，但看着那几个孩子珍爱的看着那块滑板的样子，说出来不会有人信，他心软了。
温柔和懦弱的界限太模糊。
“hitback…”阮翊文小声说，然后在苏子文措手不及时在他身上补了一拳。
人不是突然就变冷漠的，也不是突然就绝望了。当温柔和善意暖不化人心，退让换不来海阔天空时，心就坚硬了些。
当一闪一闪的亮光一个个熄灭，也就绝望了。
“你怎么不喊人来看看我的真面目，这次我都不装了。”阮翊文半蹲在苏子文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苏子文突然窜起来想还手，被阮翊文锢着手腕推到一边，一个动作就利索的解决了他的反抗。
阮翊文关掉还在流着的水龙头开关，从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巾擦手，然后丢进垃圾桶里。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阮翊文看着角落里的苏子文，“一个是大喊大叫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这满头冷水的窝囊样子，正好我也想看看张弛是什么反应。”
苏子文满眼恨意的看着他。
阮翊文偏过头去目光落在门口：“还有一个是出门上楼，去李素的办公室控诉我刚才对你做的事，让李素报给星林的高层，让总部来处理我。”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苏子文说。
“你会的。”阮翊文笃定的看着他：“星林练习生之间的事就在星林内部解决，如果你想把这些闹的人尽皆知，先问问你哥这个办法蠢不蠢。”
苏子文起身去开门，被阮翊文拿手挡住，他冷眼看着此时灰头土脸的苏子文，淡淡的开口：“我还没说完呢。”
“你说。”苏子文几乎咬牙切齿，却不敢怎么样。
“你打我一顿没手下留情，我就还了你一拳，你泼我一身汤，我浸你一脸水。勉强算扯平了。”
苏子文不说话，眼睛盯着门把手，他此刻只想离阮翊文远一点。
“数不清多少次你故意撞我挑衅我，言语讽刺我，权当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听清楚了吧。”
苏子文倔强的不说话。
阮翊文微笑起来，一如往常温柔无害。他轻触锁扣门锁应声而开。
阮翊文打开门朝门外伸出手做出了个请的手势：“你看起来比我急。”
所以你会比我先离开，而我仍然在这里，即使摇摇欲坠，也不会被你这样的人打败。
苏子文像见鬼了是的走出洗手间，疯狂的拍打着电梯开门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