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救命
出了御书房许久南烛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找了个无人的偏僻角落，她终于有了片刻的安歇之地。
她刚才竟然撞见了皇帝私底下的龌龊事，那红颜陨她知道，是叫女人香消玉殒的“良药”，无色无味。可食用，也可放在熏香里使用，男人碰之无事，女人多沾，不到一年便会枯萎殆尽。
宫里就这么几个人，皇帝要杀谁，这再明确不过了。云南王是挡在皇帝削蕃道路上的最大阻碍，皇帝要杀她，合情合理。
“不行，”她猛的一砸饭碗，拍案而起，“我不能死。”
莘袖不知所云的看着她。莘袖是她的陪嫁丫鬟，在这个宫里她唯一信得过的人。
南烛抓着莘袖的肩膀，一脸严肃的说，“莘袖，你去叫和亲王来见我。”
她的家人都在云南，要找人救她，也就只有在京里的和亲王了，在原主南烛的印象里，和亲王与她感情深厚，想必应该会帮这个忙。
莘袖为难的说，“娘娘，没有陛下的传召，和亲王是不许擅自进宫的。”而且和亲王经过军火一事，正是收敛安分的时候，怎么可能明知故犯前来招惹是非。
南烛掐着腰烦躁的转了几圈，古代人的规矩还真是多，这不行那不行的，又是规矩又是妇道，不过好在中秋节就在不日后，她还有机会，只不过这些时间她得好好留意留意自己的饮食安全了。
南烛跑到寝宫里，端着香炉交给莘袖，“以后宫里都不许点香昂。”
莘袖虽然不解，可还是得依着她的差遣。
“另外，”她过去指着饭菜，“这两天你就不用给我送饭菜了，多拿些果子来就行。”
她也不能用银针去试饭菜里有没有“红颜陨”，不然叫皇帝知道了，她就得换别的死法了。为了杜绝毒药入她的口，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粗暴简单确实也实用。
“啊？”莘袖的疑惑都些在脸上了。
南烛坚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
南烛这边的事一直有人盯着，她的一系列不合理举动出来后，皇帝那边立刻就知道。听着太监的汇报，他的笔停在纸上，染开一层深浅不同的墨圈，由内到外，逐步漫开。
午间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本应该充满温暖的面孔却是冰凉森森的，深不见底的幽林里盘踞着一条毒蛇，彻骨的冷风扑面而来。
“皇后娘娘还是不吃主食，说什么减肥，用瓜果代替米饭，屋里的香炉也不用了，成日躺在床上，说是……储存能量。”
皇帝勾唇浅笑，放下笔，捏着袖子拎起了被墨水染坏的白纸，“朕的这个皇后可真是娶对了，有趣得很。”
纸飘在地上，墨迹就像一个无底洞，看的人陷了进去。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小果子进来回禀。
经过上一次的尴尬事情，南烛哪里还敢擅闯，万一又叫她发现皇帝的什么秘密，他就要换一种方法杀她灭口了。
她原本是想着熬到中秋，可肚子不争气，没日没夜的叫唤个不停，做人也不能坐以待毙，这不，她马上就有了主意救自己逃出苦海。
她低着头进来，换了双平底鞋后，她走路也轻快了很多，只是说这身高有些不大尽如人意了，她年岁小，还没张开，个头不过一米五，脱下花盆底，人就跟下了山似的，旗头她梳得也不高，没吃饭，力气不够，怕承受不住，这么一个小身板，初入人眼里时还真有那么些小孩的错觉。
在古代，女子到了14岁以后就已经是个成熟的个体了。
“臣妾参见皇上。”半蹲行礼，她抿着唇，小眼偷瞄了皇帝一眼。
前些日子人一直是昏昏沉沉的状态，以至于皇帝来了过后许久她才是后知后觉，要不是莘袖告诉她那些事，她大抵记不起来自己还给皇帝行过那么一大礼，也不会知道，皇帝甚至还抱过她。
皇帝一抬眸，恰好与她偷偷摸摸的小眼神对上，勾唇一笑，脸上还是冷的，“皇后有何事？”
“那个……”她有些半身不遂的僵着下半身，“可不可以先叫我起来？”
皇帝沉着气看她，手一抬示意她起身。
南烛捶了捶抽筋的大腿，皇帝看着她的举动，等了许久也没见她有回话的意思，便无奈的再次开口询问，“皇后来找朕干嘛？”
南烛这才回过神，朝他的方向走了一步，想起他要杀自己，遂而又往后拉开与他的距离，站定歇了口气后，她正正的看着皇帝，眼神和语气还是小心谨慎的，“皇上，坤宁宫的菊花开了，甚是好看。”
皇帝的唇角隐约有些，慢条斯理的把毛笔放在砚台上，饶有兴趣的看向她，“皇后有心了，不过朕政务繁忙。”
南烛有些没大听明白他的意思，菊花开了跟皇帝忙不忙有什么关系，但她好不容易想出个可以救自己的主意，怎么可能甘心错过，一激动，她走到了皇帝的对面，隔着不大不小的书桌同他讲，“皇上，秋天就这么久，错过了就要等明年了，古人说莫待无花空折枝，皇上。”
皇帝盯着她也不说话，自打他上次去了坤宁宫一次，南烛和莘袖就有意无意的想要来争宠了，看来这是想要用美人计啊，只不过这美人虽美，可惜身材不过关，关键他还是个坐怀不乱之人。
南烛很是真诚的看着他，两只凤眼里闪着些许光亮，“皇上？”
皇帝不动声色的往后靠了靠，避开与她眼神之间的交流，南烛的眼睛会说话，总有光在里面跳跃，清新而纯洁，不掺杂半点的瑕疵，却又勾着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她的气质是可爱的小妹妹，抛出满腔热枕，不求丝缕回报，会激起人的保护欲。
他的朝堂之上见多了恐惧与算计，他在后宫之中见遍了小心翼翼与处处讨好，南烛身上散发出了的味道是他从未看到过的，所以不免有点心痒。
见皇帝半天没有什么反应，她用手掌在男人面前晃了晃，“喂？”
皇帝起身往外走，南烛不明所以的杵在了原地，他转过身来，看人还没有跟上，便不耐烦的道，“愣着干什么？不是赏菊吗？”
“你同意啦？”南烛喜笑颜开的去到他身边，仰着脑袋看他，身高的差距远看萌点实在多。
皇帝侧过身面对面看她，艳眸冷垂，“皇后这么用心，朕还能说什么。”
“谢皇上。”南烛激动不已的行了个礼，小手往后一招，带着莘袖出了门。
皇帝压根还没反应过来，待到回过神，他三步追了上去，想都没想，直接拉过了南烛的小手，对方个头小，他弯下腰勉强才摸到，隔着一层衣服，他也能感觉到小肉软软的暖意。
南烛转头看他，有些莫名其妙，“皇上有事吗？”
皇帝被气笑了，手还拉着她，“皇后不是来邀朕赏花的吗？”
“我……”她有些尴尬的看向莘袖，她明明不是来邀请他的啊！完蛋，这是误会了呀！难怪他说他忙，翻箱倒柜的折腾了半天，她才从肠胃里理出来这么一套话，“皇上，您不是说您工作繁忙吗？我呢是想着邀请各家的夫人来宫中赏花，噢，要您喜欢菊花，那臣妾等会儿差人给您送过来几盆，保证是最好的。”
皇帝一拉她，距离本就近，所以南烛只是手到了他的身后，人没有动半步，不过脑袋仰得甚是吃力，皇帝冷笑一声，咬牙切齿的说，“原来皇后不是来找朕的？”
感情是他自己自恋了啊！不过想想也是了，南烛喜欢的是和亲王，就算是真要来讨他欢心，那也是带着极强的目的性的。
南烛不好意思的乱瞄了几下，挠了挠后脑勺，暗暗的嗫嚅着，“都是女人，你去了也不合适吧。”
她不想皇帝去的理由还是她有正经事要做。
皇帝看到段公公递来的南烛邀请的夫人名单时，唇角上扬，盯着面前花期正盛的三盆绿菊，“和亲王。”
南烛此次邀请这一番人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通过和亲王妃传信给和亲王救她离开这里，顺便补充点能量。
看着宫女们端来的一盘盘糕点，她垂涎三尺，只不过，理性控制着她的欲望。
菊花盛宴，各位夫人们都聊得不亦乐乎。
南烛盯着一位夫人的嘴，看她咬下一块糕点，下一秒，迅速拿了块同样的在口里嚼，皇帝要杀她，总不可能把她们也给害了吧。
吃饱喝足了，她寻思着也该干些大事了，找了个机会，她拉着和亲王妃去了假山后面议事。她一开口，和亲王妃委实就吓着了，目瞪口呆得半天也接不上来话。
“那这样，”南烛开始妥协了，“你做大的，这总可以了吧？”
“皇后娘娘。”和亲王妃还是不可置信的往后退。
“这还不行啊？”南烛已经退步到不能后退了，她一个新时代的女性，竟然主动提议要去给人做小老婆，太下贱了。
“皇后娘娘，您真的是说笑了。”和亲王妃渐渐清醒了过来，“您现在是皇后，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这是她想的吗？只不过，命比什么都重要！
南烛向前，抓着和亲王妃的手，装得一副痴情人的模样，“王妃姐姐，我真的好喜欢和亲王啊，求求您帮我传个信给他吧，叫他带我走，我当真是受够这种日子了，相思之苦姐姐身为女人又怎会不知。”
和亲王妃推开她，眼珠狡猾了滚了两下，她侧身说，“皇后娘娘，先不说您这事怎样，就单说王爷现在的处境，他也是断然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前些日子出了军火的事，皇帝已经盯上他了，王爷自身难保。”
关于和亲王买军火一事，莘袖有跟她提过，她自然知道，说到底还不是这和亲王没用，运个军火都能让人抓个正形，也不怪这龙椅归了别人。
和亲王妃转过来看她，“皇后娘娘要真心喜欢王爷，那就该好好想想，王爷上次交给您的事，您为什么没有办妥？”
和亲王妃指的应该是软骨散的事。
和亲王妃还在说，“王爷在家，以为会得到宫里传来的好消息，谁知道，竟是个大灾难。”
南烛有些理亏，“其实我是下药了的，可是他不喝。”
和亲王妃过来，用诱导的眼神蛊惑她，“皇后娘娘，如今皇帝膝下无子，一旦出事，根据立嫡立长的原则，朝廷上下，一定会拥护王爷上位的，到时候，你我的好日子可就算来了。”
南烛偏开脑袋，从她给的狭小空间里出来了，面露为难，也是真的为难，她实话实说，“我就想好好活着，也没想那啥，干嘛非得杀他啊？”
和亲王妃走到她跟前，语言急切，“可是皇帝会放过您吗？云南王拥权无视天子之令已久，一旦起战，娘娘，您有得活吗？皇上未必会对您心慈手软，这样的人，娘娘，您不恨？还要心软？”
南烛苦着脸，亡国女多半是没有好下场的，这一点她知道，可是她还是下不了那个手，“双方交战，皇帝要杀我，那是天经地义的，我没什么好怨他的，只不过我下不了那个手，我就一个中学生，杀鸡都不会，你就别高估我了，再说……”
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后面的人半天没有声音，一转过头也没了人影，她慌乱的寻找了一圈，最后在湖中发现了和亲王妃。
“救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