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靖国之殇

    “前朝机密，请言其道。”王镰问。

    “臣非工事，不知其中一二。”何雯嘉抬眼看向王镰，“但大王若见之，必明其要，此密钥为之一物，甁着赤身龙腾，长置于工部主庭长廊。”

    “其用还需明日，得秘宫中那匠人出城为大王解惑，卑职次日上朝依旧，还请大王还臣马匹返都避皇党之察。”柯雯嘉继续说道。

    “阁下妄失言，否则大军入城鸡犬不留。”王镰警告着。说完， 王镰便挥手示意归还马匹让柯雯嘉离开。

    “谢王体恤，微臣先行告退。”说完，柯雯嘉驭着马匹便踏上了返回的道路。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王镰心中暗自欢喜。不过他也决定在大势已定后除掉这些奸佞，心中还是清楚柯雯嘉虽是一人所来，他却代表的是朝中腐败自顾自安的那一派，想要拿掉还得把手伸进去连根拔起。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捏了捏拳头，自语道“廷中尚无奸佞，何至民愤四起，外将以血正纲”。等柯雯嘉身影完全消失在旷野上，便返帐把甲胄挂在一旁上床歇息。

    次日鸡鸣之时，军中喇叭吹了起来。百夫长纷纷下令准备攻城。帐中顿时一片忙碌，每个人都是小跑没有人停下脚步。 天空飘着小雨，鞋踩在泥泞的地里，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的地方，就好似整个人泡在水里。有的帐子生火冒出一缕缕炊烟，负责处理军粮的伙夫将粮草熬煮成粥为部队提供熬到中午的能量。不过为了抗饿，还在其中加入了许多木头渣和干草碎，确保保证不会因为饥饿而丧失战斗力。城外旷原之上，尽数炊烟将京城围着死死的，没有一条缝隙可钻。马棚中也穿出咀嚼的声音。王镰刨开帐帘，不假思索道，倘若昨夜柯雯嘉之言可信，那也就没有必要如此在乎福临王的态度了，无论他怎么做。这京师之地已是囊中之物，不过陈魏宗昨夜已经出发，想毕也应该到了中水。福临是敌是友还得看今天谈判的结果。

    一过早饭，陈魏宗的人便匆匆赶了回来。刹那时赶到了王镰的帐中禀报，“启禀大帅，福临王愿与大帅以赛洛城，西霖为界，中水城，从岭北龙江划江而治从岭，中水皆由南王占据其余皆于大帅所掌。与尔逸王以隘关，东申为界。隘关为尔逸王控制，东申由南王把握并在上游设卡和观望台”。听完部下的禀报，王镰并不是很满意。因为一旦福临王控制了从岭，中水和东申三城。直接可从两个方向攻克隘关，还可将从岭，中水作为要塞进军北原。西霖路途遥远守军还要控制西境十八国，支援并不现实甚至可能导致同样西境的贸易路线被阻截。于是马上叫部下快马通知陈魏宗自己的主张是控制所有北龙江沿岸城市，倘若南王那边不同意先以各种理由托两天等攻下京师再与福临使者谈判，至于东申需要自己和尔逸王联合商讨再给出答复，还请福临等待。希望在谈判结果未出来前，各方兵马按兵不动不要进城。

    等陈魏宗的部下离开，王镰便派人通知东藩王昨夜情报，然后把昨夜的事告诉给所有开会的高级将领。然后讲道“黑旗，灰旗负责城墙的远攻，红旗派全军从西门进城抢占城门，从城西城墙攻占衙门后，直取皇宫。另外白黄旗派骑兵随后进行支援，配合红旗直取皇宫。城西城墙不反抗士卒一律缴械，城西墙上众官员由黄旗接纳至我帐中。蓝旗从西门打开向北门东门的通道，从内部攻下东门北门。投降缴械者不杀，反抗者格杀勿论。”说完王镰便遣散了会议让各自回去准备待军令一到动身。

    天色微凉，平原上密密麻麻的人影开始浮动。城墙内一片惊慌，人头攒动王镰便对传令官发号施令“准备攻城！”。在西城门上背叛淇民帝的官员们无一不满头大汗，屏住呼吸等待着北王旗军的到来。

    遮天盖日的箭雨扑面而来，只见国师在皇宫内姿势奇怪的舞动着。城墙上的士兵身泛金光，本已中箭的伤口内部将箭矢弹出，肉已疯狂的细胞分裂将伤口修复。重伤的士卒又拿起弓箭进行反抗。这本该是放晴的日子，却顿时乌云密布，皆至而来的是倾盆大雨，狂风乱作。箭车发射箭矢在空中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甚至许多箭羽都被吹到了城脚下。其他人对此也见怪不怪了，因为此次进攻，围攻只不过是佯攻，真正的进攻是从西门开通到。当红旗军看见城门上红旗时，便直接亮出红旗。城门大开，顿时几千人的人的营部冲进城内，百姓惊慌失措，有些拉屎的裤子还没提稳便脱了裤子光着腚就开跑。

    “啊，贼军进城了。老天爷收人啦！”百姓大呼小叫地四处溃逃。

    “老天爷收人咯！”一个眯着眼的老人坐在街边的一张椅子上看着天撅嘴呐喊着，忽然冲过一排骑兵，手里刀子一挥，那神情麻木的脑袋就像没有阻力般地被挑起，鲜血飞溅，得在墙板上洒下一道划，这老头的头颅才落下泥泞里，被那飞快的马蹄一踢，至廊板下。不过一刹那，榆木脑袋便无人问津在看不见的角落里。这残酷的一幕，与他一并落下的，还有那大淇皇宫后的夕阳。血与黄泥搅合渐污，兵刃掠过的死寂沉入城府，暗红的血在渐暗的夜色中四处蔓延开来。

    此时朝堂里，谭康佟看着偌大的厅堂之上仅有两三位大臣与国师站在自己的面前。心底的绝望使他癫狂地笑了出来。唯一的几位忠臣没有说话也只是一脸茫然地低着头，这凄惨的笑声在空荡朝堂上回荡。等谭康佟没了动静，那几位大臣缓缓地摘下官帽，向着谭康佟磕了三个响头，转身变向着宫内的护城河一个猛子地扎了下去随着便没了响动。国师一脸无奈地讲到，“皇上事到如今只能够逃往藩国。那友邦番国定会举国欢庆天朝皇上到来的，届时只要联系盟邦，还可以出兵助皇上收腹失地啊，皇上！”

    “我是大淇的皇帝，这天下都变色了。那番邦看我不还跟看叫花子一样吗？朕念国师忠心耿耿，为扶社稷不惜宁辱。您还是一个人逃吧，我是天子，他们不会要我性命的。只是囚禁深宫终身而已，事到如今朕也认命了。父皇是儿臣辜负了您的期望。”谭康佟静静地望着天边，好似这一切都跟自己无关。“国师您现在逃还来得及，去那扶桑国，或许他们会让你重新当为国师的”。国师泪流满面，默默地低下头“臣会终身记得陛下大恩大德的，臣…臣告退！”国师回头看了看谭康佟眺（tiao)望云端的背影，缓缓地离开了。他在想史书上的不仁不义他应该是洗不掉了这千秋骂名得陪伴他一辈子，当务之急是想办法伪装难民逃离京城前往赛洛。

    随着王镰的士卒冲锋声越来越接近宫墙，太监宫女四处逃散。禁卫军也死伤惨重，墙外的冲车已经到达宫门开始破门，这太监和宫女又早早跑完，没跑的也跳河了。宫门被撞飞得稀趴烂，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卒冲进皇宫，这个历经一百八十六年的大淇王朝正式灭亡。这也宣示着藩国分裂的时代正式降临。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