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工地的伙食不错
农村出来的娃，最不怕吃苦了。
既然郑老板说了，按照表现拿工钱，我也没反对，连忙应允着。
“鸡蛋我收下了，一看就是纯正的草鸡蛋。”
乡下土生土长的鸡蛋，要比超市里买的鸡蛋营养价值高。看着篮子里的鸡蛋，郑老板很开心，他也认定了，我比较会做人。
“那条红双喜，你们留着自个儿抽吧。”
“你那烟，我抽了不习惯，容易咳嗽。”
说这些话的时候，郑老板的大红脸上，堆着和善的笑意。很显然，这就是老板的格局，郑老板的情商很高，把话说的很委婉，说白了，就是看不上的意思。
人家做大老板的，怎么会抽七块五一包的红双喜呢！
“给，小伙子少抽点。”
郑老板随手甩了两包烟过来，我迅速出手，一手接过一包。
“嘿，软中华哩，谢谢老板。”
郑老板的随和与大方，让我在不能入学后，第一次发自肺腑的笑了。
农村出来的娃，很容易满足，还特会感恩。
你给我一分，我要还你一丈。
我决定，用实际行动证明给郑老板看，我能做好这份工作。
当天晚上，我从我的贫民窟里揭了铺盖，和王叔一起，住进了工地里。
我们住的不是工地宿舍，而是工地里边的简易帐篷，帐篷设在贵重物料的旁边。
那些堆积如山头的钢筋，和数不清包数的水泥，每天都会有大量的消耗，如果有人从中顺手牵羊，并不容易发现。
所以，郑老板吩咐了：
“一定要细心。”
不过，王叔却有另一番理解。
按王叔的说法，看工地物料，其实就是一种形式，一种装腔作势。
只要别偷的太夸张，自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好我也好。若是谁偷红了眼，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该抓的还是要抓的。
天黑以后，工人都收工了。
大伙的工具，都是自己随身带着的，收工的时候，工具都带走了。
工地上的断钢筋，废砖头随处都是。
如果不及时清理，容易耽误第二天的施工。所以，王叔自觉地，包揽了这些活计。
作为他的搭档，我干这些活也是义不容辞的。
工人们收工不久，天就逐渐转黑了。这个时候，工地上亮起了小太阳，数个上千瓦的灯泡，瞬间照亮了工地。虽然没有白昼明亮，但是远处也清晰可见了。
当然，还有一些地方，因为是背光，却变得越发黑暗了。
一个下午的活，让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但此时，我只能继续忍着。
工地上的废料清光了，我们才准备去吃饭。
为了提高效率，我跟王叔分了工。
他负责捡钢筋头，这些收拾到一起，还能卖一些钱。而我，则我清理烂砖头，水泥块，免得这些东西堵住了通道，影响第二天的工程。
两个人清理偌大的工地，用了两个多钟头才收拾完。
“嘘，终于干完了。”
我长舒一口气，感觉轻松了许多。
然后，我脱下了上衣，光着膀子帮王叔推着沉重的手推车。
车上放满了钢筋头，以及一些废钢材，这些都是可以回收利用的，有人专门收这些废品。郑老板交代了，这些废品卖钱后，可以用来加餐。
王叔掏出一支红双喜递给我，待我点上火之后，聊了一句。
“小俊，咋样，这活能吃的消吧？”
看我脱了衣服，露出满身的肌肉，王叔跟我调侃着。
“叔，你小瞧俺了，是不！”
我秀了秀身材，又回了一句：“别看瘦，俺骨头里面都是肌肉。”
五个月的劳改生活，让我的身体素质，迎来了彻底的转变。要知道，每天把三五百斤的化纤包挪来挪去，再柔弱的身体，也会堆满小山丘的。
王叔傻乎乎的，只顾着笑。
我知道，他憨厚的笑容，就是对我表现的最大认可。
工地的伙食不错，比我在农村老家吃的好上很多。
正常情况下，都是大米饭，白馒头，还有一大茶缸的猪肉炖粉条。对于劳累一天的工人来说，饱饱地吃上一顿，就是对身体的最大慰藉了。
听王叔说，若是加餐的时候，每个人可以分到一块酥到流油的红烧肉。
说到伙食，我感觉更饿了。
“赶紧打饭去，再晚要关门了。”
在王叔的叮嘱下，我们赶紧拿了筷子和茶缸，就往宿舍的方向跑去。
一路小跑，累的王叔气喘吁吁。
跑到那里时，烧饭大嫂正左右张望着，似乎在等着我们俩人。
瞅了一眼食堂大嫂，顿时，我咽了一下口水。
我敢肯定，我这是太饿了。
大嫂样子还算端庄，可能是生过孩子的原因，看哪里都大。
当然，这些都是女人的优势。
我估摸着，她的年龄不到三十岁。正要展开联想的时候，嫂子说话了：
“我说老王叔，下次能不能先吃了饭再收拾呀。”
大嫂的语气中，没有批评的味道，而是带着一丝焦虑。
她跟我们一样，都是外地人，来海州城里讨生活。听王叔说，嫂子有个五岁的娃在上幼儿园。天色已经黑了，老师也催了几次，所以，她急着去幼儿园接孩子。
“好哩，他嫂，你麻溜去接闺女吧！”
“下次，直接把饭放这，就别等我们了。”
知道她要接海州，王叔歉意的回着话。
嫂子在下午的时候，接到通知，要多做一个人的饭。看我跟王叔一起过来，她第一次见到我这个人，所以显得也有些拘谨。
我还是光着膀子，因为身上流了太多汗，衣服也脏了。
刚干完活，我们的手上很脏。
但是我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唤。所以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把两只黑手，朝着裤子上抹了几把，拿起一个馒头就往嘴里塞。
“先别吃，把手洗干净了。”
这时候，嫂子端着水过来了，盆里的水还冒着氤氲的热气。
看到这种场景，我鼻子一酸，竟然被感动到了。
长这么大，除了老娘，哪有女人对我这么好啊。尤其过去的几个月，我承受着人生最大的压力，虽然有李静老师开导我，但是内心还一直憋屈着。
我心里一暖，赶紧从嫂子的手里，接过了洗脸盆。
两手把热水泼在脸上，眼角的泪水，随之和热水搅混到了一起，分不清彼此了。
一时间，我竟然忽略了王叔。
王叔不用招呼，在我洗好之后，他在我用过的热水里干抓了几下。
不出意外地，菜是猪肉炖粉条子。
菜是热的，嫂子怕我们吃凉饭，所以，她才坚持等我们回来。
谁说人间没真情？
工地上，有憨厚的王叔，也有暖人心的嫂子。相反，越是文化高的人，却是一肚子的狼心狗肺。
宋副校长的模样，在我的眼前一闪，也让我记忆更加深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