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切从头开始
理发店里，只有一个女人。
看着年纪，约莫有四十来岁，想必是老板娘了。
我们进来后，老板娘马上站起身子，随即带起一股浓烈的粉脂气味。看着浓妆艳抹的老板娘，让人不由地感叹：
再好的花儿，也抵挡不住岁月的摧残啊。
“王哥，带儿子来理发啊？”
和王叔在一起，难免会给人儿子跟老子的感觉。
毕竟，我们的年龄差在这里，所以，老板娘猜错也不为怪。但是，从老板娘的嘴脸，我却听出了阴阳怪气的味道。
“咳咳……”
“翠萍呀，这是我的朋友，不是那不争气的儿子哩。”
侯叔连续的干咳，让我感觉他的问题也不少。而且，他的问题与这位老板娘有关。
“哟，是你的朋友啊。”
“王哥，你这是给妹子带客人来了吗！”
我以为，只是简单地理发。
听着他们云里雾里的对话，很显然，这两个人不对劲。后面我才知道，王叔之所以想换好一点的出租屋，就是因为这个老板娘。
五个多月没见，他们两个人好上了。
“别扯犊子。赶紧给俊儿理发吧，还有事情要办哩！”
两个人的对话，越来越没边儿，听起来更像是打情骂俏。王叔心里还想着事，生怕我不耐烦了，于是提醒老板娘，督促她给我理发。
我心里暗暗发笑，给王叔递了个眼神：
“叔，有你的啊！宝刀未老嘛！”
王叔看着我，又露出了他憨厚的笑容。
没想到，老年人的春天，原来也可以这么温暖。
听说我们还有事，老板娘不再闲着了，她一边扭动着屁股给我洗头，一边跟侯叔唠着闲嗑。他们的对话中，进一步确定了，这俩人关系不一般。
洗好头后，老板娘也不问我理什么发型。
她拿着把剪刀，咔嚓咔嚓的给我理了起来。看着我的造型，很容易想到王叔的工友，所以老板娘没有犹豫，早已给我设想好了发型。
工地上干活的人，理发的时候，多半要求短一点。
这样的发型，更容易打理。
反正我，留什么发型都无所谓，随便理理，总比一堆茅草堆在头上要好很多。
老板娘拿着剪刀，站在我的身边忙碌着。
索性，我闭上了眼睛，大脑里思考着：
马上见面的郑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确定干活之后，我该怎样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工资？
“理精神点，一会去工地上见郑老板哩。”
“去见郑老板？”
王叔的一句话，让老板娘有了新的主意。
原本，老板娘用剪刀帮我理发，听说去见郑老板，她改用了剃头推子。
只听“嗡嗡嗡”的声响，在我头顶萦绕着。
不一会儿，我的脑袋，就变成了圆溜溜的鸭蛋。这种发型，在我们的老家叫做“青皮”，因为看起来，真的特别像鸭蛋壳。
给我理好头发后，老板娘扳了扳我的脑袋，示意我仰面朝上。
我睁开眼，看到她满脸浓厚的粉脂。
生怕粉褶子会坠落，然后掉进我的眼里，我干脆继续闭上眼睛，任由老板娘，随意摆弄着。看她给我剃了个光头，我就已经死心了，基本上这造型，与帅气无关了。
剃刀在她的手里，贴在我的脸皮上游走飞快，带着“擦擦擦”的声音。
“啪！”
老板娘的肥厚的手掌，在我脸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像是拍打蚊子一般。
这突然的举动，着实吓了我一跳。
翠萍这种性格的女人，让我不得不担心，王叔能不能吃得消了。
“好了，小帅哥！”
睁开眼后，我对着镜子仔细打量着，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光溜溜的头皮，给人想摸一下的冲动。
尤其看到脸上，还一道刀口印，这是刚才自己刮胡须的杰作。
青皮头，刀口印，这是要出演《监狱风云》吗！
即便坐牢的时候，头发也没被刮成这样，蹭亮蹭亮的闪着光。
我刚想来句国骂，却被王叔抢先了。
“翠萍的手艺就是好，给我也理个，跟小俊一样精神的。”
我差点癫狂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代沟吗？什么眼神，咱还能愉快的审美吗！
谁知道，王叔又蹦出了一句，充满哲理的话来。
“这头剃的好，清凉。一切从头开始哩。”
王叔的这句话，显然是冲我说的。
但是，老板娘听到了，却变成了他们打情骂俏的机会。
老板娘放下手里的剃刀，转手揪住王叔的耳朵，装作恶狠狠地问道：“王德柱，啥从头开始，有啥事瞒着老娘，说！”
在我的眼里，王叔一直都是老实巴交的汉子。
而今天，他与老板娘的亲密度，让我对他的印象发生了很大改变。不过，他身上的那种亲切感，却丝毫不打折扣，甚至让我觉得，这才是最真实的人。
小人物最贪恋的，不过就是红尘烟火气了。
男人和女人嘛，相互吸引，那是因为最原始的冲动。
若是没了这种冲动，人活一辈子，还有啥意思呢！
虽然我还是完好的身子，但是，当多巴胺分泌旺盛时候，那种对异性的思恋，真的像是吃了某种口香糖，停都停不下来。
“啥事没有，剪你的头发吧！”
王叔感觉，在我的面前丢了面子，装作生气地朝着老板娘吼了一声。
不满意王叔的回答，老板娘撅着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那神态，竟然也有小女生情窦初开的感觉。
似乎被王叔的话伤着了。
从老板娘的表情里，我读出了这样的心事：
自从跟王叔勾搭上，王叔对她一向是言听计从，甜言蜜语说个没完，哪里会露出这幅熊样。
看着老板娘脸色的变化，生怕坏了侯叔的好事，我急忙解释说：
“婶，王叔说我的事儿呢！”
“谁是你婶，叫我大姐！我可不想跟这死老头搭上什么关系！”
听了我的解释，老板娘方才释怀。接过我的话，她朝我笑着。
迎上我的目光，老板娘还顺势抛了个媚眼，吓得我急忙又低下了头。
“跟姐说说，你咋了，遇到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