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庭审落地
短暂的冬日暖阳后,渝城再次降雪。
整座城都被混沌的风雪包围,抬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周容止说到做到,开庭前再没打扰过林蔓。
林蔓从来都不是享清闲的人,连着一个多星期,不断核对诉状、答辩状,精心拟定庭审辩护提纲,全神贯注投入到开庭前的各项准备中。
距离盛世源被抓已有半年多时间。
终于宣布结果,人被判了28年,没收全部财产,罚金高达8位数。期间他再次上诉,最后被法院驳回维持原判。
盛世源倒台后,牵扯出一系列曾与他有过瓜葛的官员,连带着10多年前的旧案也被陆续翻出。
墙倒众人推,曾经的不可一世,如今尽数变为坍塌的废墟,所有力量都纷纷冒出来联合撕扯着盛家的残骸。
紧接着,盛世源被董事会决议除名,盛源集团正式更名为容盛集团。
容是周容止的容,延续盛字,意在不忘本源,是他在大众面前维系的重情形象。
林蔓在电视里看到记者的一段采访,那时他刚好从公司里出来,澄净雪色里,耀眼出挑。
依旧一身肃穆严谨的黑色西服,谈吐儒雅大方,林蔓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可以把霁月光风与桀骜不驯融合得这般完美。
只是所有人都不明白,盛家大船的轰然垮塌全拜周容止所赐,短短3年时间,把偌大的盛源集团尽数蚕食鲸吞,据为己有。
下半辈子将在铁窗里度过的盛世源必定懊悔无及,当初一朝尘蒙眼,将那头黑狼引入室,失掉自己拼了大半辈子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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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庭当日,天刚蒙蒙亮时林蔓就起了。
洗漱完毕,她来到衣帽间,打开特意腾空的一格衣柜拿出自己的律师袍。
换上白衬衣,系好深红色领巾,并在左胸前佩戴律师徽章,最后披上律师法袍。
这是对于每个律师来说最神圣的一刻。
穿上律师袍,你是法律的执行者,你将挥动法律的利刃,不畏强权,不惧艰辛捍卫那些需要帮助的弱者。
执业以来,林蔓每次穿上这件衣服,都会有种强烈的使命感。
…
渝城中级人民法院
随着的法槌声落下,审判长宣布开庭。
林蔓将新证据递交上去后,对沈月淮轻轻点头,示意她放心。
几分钟后审判长看向林蔓,
“请被告律师发言。”
林蔓深呼吸后站起身,她的腰板比任何时候都要直挺,消瘦的身体仿佛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我的当事人沈月淮与被害人裴澈曾有过一段十分幸福美好的婚姻生活。
但自从被害人生意失败后,性情大变,并染上毒瘾,他开始对被告人沈月淮拳脚相向,屡次施暴,时间长达2年之久。
而这段时间,被告人身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但即便如此,被告人依旧相信被害人可以戒掉毒瘾,重新回归家庭。
然而她一次次的不离不弃,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暴力相向,拳打脚踢。被告人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为了自身和孩子免受被害人的伤害,一时冲动,逼不得已杀了被害人。
沈月淮是一个被关在封闭空间里孤立无援的女人,那个所谓的家,对她来说是无间炼狱。
她逃避多次均未成功,内心的希望屡次泯灭,下一次的暴力行为将必然发生!
我们不能要求被告人依旧可以做出理智的举动,而不去考虑她内心的承受能力,以及随时面临的生命危险。
我们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当被告人抡出那一棒时,内心所承受的复杂,恐惧,纠结以及最后的释然。
综上所述,被告人沈月淮是初犯,主观恶性较低,且作案后有自首行为,并有多处酌定从轻处罚情节,社会危害性小。
再此,我恳请法院,本着惩罚罪犯,教育犯罪人的原则,对沈月淮减轻处罚。”
…
据全国妇联最新出具的抽样调查表明,被调查者中,16的女性遭受过家庭暴力,每年约15万个家庭因家庭暴力解体。
通过林蔓递交的裴澈长期吸毒,并对沈月淮进行惨无人道的家暴证据,还有充分的质证,最终渝城中级人民法院对沈月淮判处10年有期徒刑。
叮当与沈月淮阔别已久,再次见面马上又要分离,母子俩双双哭成泪人。
叮当撕心裂肺地喊着“妈妈,妈妈”,不顾一切地冲向带着手铐被法警押解的沈月淮,在场所有人都为眼前凄惨的画面无比动容。
可律法仍旧是律法。
法不容情。
好在熬过10年铁窗泪,沈月淮与儿子终有相聚一堂的那天,就像林蔓与自己的母亲。
这是她能为这对可怜的母子做出的最大努力。
原本接下官司是为自己正名,没有一分钱酬劳,可林蔓却因此收获了比金钱和物质更重要的东西。
她在心底暗下决心,一定要宣传落实好《国家反对家庭暴力法》和法律援助制度,这是她,也是每个律师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使命。
庭审结束后林蔓将叮当与姥姥送回家,老人一家对她不胜感激,想把她留下来吃午饭,可林蔓婉拒了,告诉老人家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律师该做的事。
或许被沈月淮与叮当的母子情触动太深,林蔓忽然很想念魏雪如,那个和沈月淮一样勇敢无畏,牺牲自己保护孩子的女人。
从叮当姥姥家出来,林蔓驱车赶往北郊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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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郊监狱
递交相关证明后,林蔓怀着无比忐忑复杂的心境进入探监室等候。
几分钟后,狱警推开铁门,魏雪如走了出来。
林蔓迫不及待拿起话筒,声音有些呜咽,“妈妈。”
今天并不是探监日,魏雪如对她的突然造访有些意外,
“小蔓,你眼睛怎么红红的?发生什么事了?”
林蔓强制压下泪水,
“我最近接了个案子,当事人的情况就跟我们当初一样,今天庭审结束,我救下了那个可怜女人的命,为她争取到宽大的处理,看到她们母子相拥而泣的模样,我忽然非常想您。”
魏雪如伸出手指,在冰冷的玻璃上沿着林蔓脸颊曲线仔细刻画,
“小蔓,一切都过去了,往好处想,我们还能偶尔见面,妈妈很知足,也在努力改造,争取早些与你团聚。”
见林蔓陷入沮丧的情绪中,魏雪如继续安慰她,
“多亏我家小蔓,现在我被安排到了单独的监室,不用再跟一大堆人挤,我过得很好。”
林蔓疑惑,“单独监室?”
魏雪如,“难道不是你安排的吗?不仅如此,三餐食质量也提高了,入冬后还收到了崭新的冬衣和棉被。”
林蔓并没有做这些。
毫无疑问,
所有东西都是那个人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