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信王的算计
萧离尘不解地看向萧桓,素日里俩人并无来往,谈不上有什么交情或是过节,他这是?
“信王这么着急要走,可是又在父皇那里领了什么要紧的差事?”
“禀太子殿下,陛下对微臣确有吩咐,臣不敢耽误,是以还请恕臣不能在此多陪殿下了。”因还未行东皇庙告祭萧家先祖的礼制,这自称暂没改口,萧离尘隐去心中不耐,看起来倒是一副恭敬顺从的模样。
显然萧离尘这副恭顺的态度取悦了萧桓,让萧桓更是倍感得意,自觉重回东宫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所有人都不再敢无视自己,如履薄冰的日子随着萧逸的死一去不复返,原来肆意妄为是这样的畅快。
萧桓用余光瞥了萧离尘一眼,轻蔑地笑道:“信王如此甚好,其实父皇已经昭告天下你皇子的身份了,没想到你还能如此谨守本分。按说,信王还虚长本太子三岁,是皇长子,只可惜本太子是正统嫡出,而你……却有着见不得光的出身,所以为堵悠悠众口父皇不得不给你重新编了个出身,你现在的生母乃低贱的婢女,因害怕被安一个勾引主子的罪名就在产子后不久将刚出世的你托付给了信都候夫人抚养,这样一来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了,当真是煞费苦心。”
萧离尘面无表情,不悲不喜,只是淡淡吐出:“臣自知身份低微,不比殿下出身尊贵,所以臣一心只想效忠陛下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别无他求。”
“很好,本太子虽时有羡慕信王之能力出众深得父皇器重,不过再一想就算父皇无论如何器重你,在他的心里这元盛的储君还得是本太子,所以你要认清现实本太子是君你永远只能是臣。待本太子登位后,望你能像效忠父皇那样效忠于本太子,那本太子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
“微臣定当记住太子今日之言。”若仔细一听,这话也能包含另一层深意。
只是有的人沉浸在自我膨胀中浑然不觉,还觉得不愧是父皇一手训出来的忠犬,这私生子果然听话。萧桓心想也敲打的差不多了,心满意足抬脚就要离开,却忽然想到此子也不是没有冒犯过自己,比如司马家那嫡女获荣华郡主封号时楚皇贵妃为此特设宫宴的那晚,他就破坏过自己的好事,是……为了顾惜夕?
顾惜夕,一想到这个女人就恨得挠心挠肺的,就是因为她自己才会被废黜,她竟让自己受了此等奇耻大辱,萧桓刚欲迈出的步子堪堪停住了,带着一些怒气,阴恻恻地问道:“信王好像很在意晗英郡主?”
“……微臣御前司诸事繁冗,并无心儿女私情。”萧离尘依旧目光平静,看不出有任何情绪变化。
“哦?就是在意也无妨,大家都是男人。上次还多亏信王肯出手帮忙,本太子差点就得手了,只可惜……”萧桓又想到了那个九重楼的银面公子,一下子心里有些犯怵,不,今时不同往日,自己现在可是实打实的东宫之主,想要一个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至于那贼子自己也定要抓到还要将其剥皮拆骨。
“本太子是不会放过那女人的,定要让她学会如何伺候好男人。信王若是对她也有兴趣,那就等本太子玩腻了再赏给你,毕竟我们是兄弟,女人如衣服,给谁穿不是穿呢!哈哈哈!”
萧离尘不动声色低下头来,眼中寒芒一闪而过,宽大袍袖下遮住的修长手指此刻隐忍收紧指节泛白,稍顿了一会儿,缓缓道:“既是殿下所喜,微臣不敢觊觎。”
还算识趣,萧桓不再看萧离尘,心情大好地往前去了。
等脚步声渐行渐远,萧离尘才抬眸回身,看向那嚣张至极的背影,眼中一瞬释放出腥红冷意,心道:萧桓,本觉你无堪大用碍不着什么,留你在太子之位上多蹦哒些时日也不打紧,怎知……你这是一心向死,我怎好拂你心意……
御前司,萧离尘身负冰霜寒气而归,落座案牍,松青松石赶忙迎了上来。
“大人,发生了何事?可是陛下那里又出了什么难题?”似乎很久没见大人如此动气了,松青忧心道。
“陛下让御前司一月内寻回月影珠。”萧离尘单手抵住额头,眼睛微闭,这是他在权衡决断时惯常的动作。
“可是天衡派掌门已死,无人再知晓月影珠的下落。其门派现下群龙无首,我们安插进去的探子细细查过还是没有线索。陛下只给了一个月的时间,接下来该如何查?”此事确实棘手,松石也跟着愁眉不展起来。
萧离尘回忆起那日申春湖东侧柳林内,是自己出手太急了,主要是自己真的不甚在意那月影珠。当初自己恨着萧瑾兴却又无能为力,只得引五派上知晓阁,为的就是不让两样宝物同时落入到他手里,而自己当时并不知渔归图已不在阁内所以才设局让莫掌门拿走了那珠子。
若是让萧瑾兴得到宝藏只会让他变得更难以对付,他如今已有渔归图,不能再让他有月影珠了,至少不能这么快。时间不多了,萧离尘心有判断后,眼里清明一片,吩咐道:“月影珠之事不急,松石你尽可以慢慢来。当下有另一件事需尽快准备,我记得御前司去年查到过萧桓好几件大逆不道的罪证,私扣贡品,暗通宫女染指后妃,还从户部拿钱圈地养死士,哼,这些无论单拎出哪一件都是重罪。”
“是,只是大人当初将这些都给摁下来了,大人说让一个废物待在太子之位上总好过换上萧逸当太子,那大人现在这是?”松青不明白大人为何突然重视起太子萧桓来了。
“本来也没打算这么早料理他的,只是……他今日笑得太碍眼了些,我不想再看到他笑了。”萧离尘神情冷漠至极,明明在说的是将东宫拉下马这样骇人听闻的事,却好似在说苍蝇太吵了要将它拍下来那般无足轻重。
饶是松青也怔住了,前任太子才……这就又要马不停蹄地对这位动手了?会不会太仓促了?
“光有这些还不够,不足以让宫里的那位痛下决心。还需做一些铺垫,待到一个恰当的时机,一起迸发,那时候才叫精彩。此事就交给松石悄悄去办。”萧离尘嘴角噙上一抹邪肆的笑意,那笑仿佛是开在地狱里带着血色的花,妖冶摄魂却也透着危险的气息。
松石心领神会,凑上前来,萧离尘偏头来对他低声耳语了几句,松石领命后就退下了。
“松青还有一事想向大人请罪,在大人回来之前收到了底下人的来报,大人不是想亲自审那雀桥么,可人还在押入京的路上刚至丹阳城就……被劫走了,是属下失职愿领责罚。”
萧离尘摆摆手,若有所思道:“应该是之前放在东宫里的东西打草惊蛇了,原来那东西没被萧逸给销毁掉,雀桥被救,是另有人看到了那物,此人在暗暗相帮景王?”
不对,若只是相帮将东西取走即可,何必还要费心费力地救下雀桥?这人定是清楚那信的前前后后还怕被牵扯出更多,那答案就很明显了,这是……景王出手了。哼,什么京中第一富贵闲人,他那闲散王爷的姿态只不过是想掩人耳目,还把萧瑾兴哄得团团转。
萧离尘早有直觉这皇叔才是萧家隐藏得最深的角色,不过想来他也是为了报复萧瑾兴,倒与自己目标一致,但……只怕到最后他会成为自己的劲敌。
赐婚圣旨已下,择了吉日,大婚定在了六月二十日。楚青阳将小棠从宫中接了回来,届时小棠会从镇国公府出嫁,距大婚已不足月余,虽掺杂隐忧,但总归是大喜,顾府上下都透着喜庆,一干人等开始热热闹闹地操办起来。
这一日,林钰拿着铜铃列出的单子在东市里一家铺面一家店铺面地跑腿,而顾惜夕她们去挑女儿家的首饰绸缎去了。林钰咋舌,没想到这成婚竟需要添置这么多物什,刚从一间铺子走出来,就看到一人抱臂靠在门侧,浑身泛着不好惹的气息,这是专程在等着自己?
林钰认出了这人是谁,是除夕那晚突然出现的送酒之人,他是九重楼墨公子的人,“兄台莫非是在等在下?”
“嗯,我家主上有请。”拾七神色冷淡道。
“在下与墨公子好像并不熟识,这是何意?”林钰有些摸不着头脑,那神秘至极的银面公子会有何事能找上自己?
“林公子去了便知,这边请!”
“……”这是不容自己拒绝的意思吗?想一想,林钰还是跟上了拾七的步伐。
听尘苑,墨轻寒凝神贯注着一则则从四方汇入的消息,听到脚步声,一抬眼看到是拾七领着林钰进来了,遂笑道:“林公子来了,请坐。”
林钰一时怔住,眼前之人就是墨公子,从前只知其名震慑黑白两道,今日亲见,其身姿清风疏朗,自然流出的迫人气势仿佛可吞日月山河,自己在他跟前竟隐隐生出一种敬畏臣服之心,好生诧异。
“不知墨公子今日请在下过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