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遇袭
看到来人,墨轻寒冷着眉眼,嗤笑道:“原来是你们,都追到这来了,千里迢迢,是专程来赴死的吗?”
十人之中,领头的是掌教,闻言怒目圆睁,“墨轻寒,你休要猖狂,你带人血洗了我火莲教,此灭门之仇,我岂能善罢甘休?”
“火掌教言重了,各位兄弟都好端端的站在这,哪里算得上就是灭门了呢?”
“你……”火掌教气极,却生压下一腔怒火问道:“九重楼的规矩是天下事皆可交易,我就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交易换的我火莲教被灭门?”
“的确是天下事皆可交易,不过动火莲教……并非交易,好像是那天我刚好学会了一招,叫‘水天一色’,需要试试效果如何。”
“墨轻寒,你欺人太甚,今日我定要让你命丧于此。”
墨轻寒眼里透出寒光,“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这里不是盛京,没有九重楼为你撑腰,而你那影卫此刻又不在,盯了你一路,我们也是好不容易逮住这个机会的。”火掌教一脸的得意之色。
“起阵。”随着一声令下,火莲教十人分成了五组,于五个方位不停地变化着挥剑向墨轻寒袭去。墨轻寒点足,迅速移行走位,闪避着这东出西刺的阵阵锋芒。
连过了数十招,墨轻寒眉间多了一丝凝重,“五行缚龙阵,火莲教竟还留有这手。”
火掌教更是得意洋洋,“眼力不错,你能死在我教缚龙阵下不亏。”
此阵是基于五行之术,而此刻位于各个方位的俩人又配合得甚为默契,五个方位连为一体,眼见着剑阵越收越紧,剑光越发密集地朝阵中人射去。
墨轻寒只得轻扣腰间,瞬时抽出一柄长剑,银光乍现,寒气四溢。
火掌教暗惊,不愧是九重楼第一高手,到此刻才拔出凌霄剑。
墨轻寒挥剑而出,那包围圈一时松动起来,但盏茶功夫,围在周身的十人比之先前更加凶狠起来。十把剑飞舞得让人眼花缭乱,一张几乎密不透风的剑网,直逼得他将凌霄剑挥得不见剑身,唯余剑影。
墨色长衫翻飞,以一敌十,竟还能稳稳接住,可见其功力之高绝。可墨轻寒毕竟只有一人,一人武功再高,也有力竭气衰之时,而列阵的十人可以交替上前,绵绵无绝地对战下去,拖得越久,形势就会对他越不利。
双方显然都意识到了这一点,火掌教调笑出声,“墨轻寒,任你武功再高,今日也是逃不出我这缚龙阵了。”
墨轻寒知道,这样消耗下去不是办法,不如运上十层十的功力,将这阵法硬劈出道口子,可这强行破阵,他势必要在这镇魂江边流点血了。
就在墨轻寒打定主意,要下狠手之时,侧面方位的俩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击中乱了方位,剑阵竟豁然开了。墨轻寒一怔,转而迅速出剑,寒光流转,眨眼间就将十人全部击倒在地。
看到已然处于劣势,火掌教气闷不已,却也只能喊了一声“撤”,一伙人忙捂住伤口逃命去了。
墨轻寒心生疑窦,方才危急关头,是谁出手帮了他?视线环顾了一圈,这里难道还藏了其他什么人?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墨轻寒便不再多想,快步走到顾惜夕的身边,“顾家小丫头,受惊了吧,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顾惜夕依然一脸茫然地看着墨轻寒,墨轻寒被她无知无觉的模样给逗笑了,“原来傻傻的倒也不坏,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会害怕。”
“好啦,回客栈吧。”墨轻寒要是看得再仔细些,就会发现顾惜夕的右手指尖上沾了些泥土。
时间若是再倒回去些,顾惜夕靠着大树,旁观着缠斗的双方。她眼见着墨轻寒准备自伤来强行破阵,便稍弯下身子,捡起了两枚石子。眼前之阵是五行阵,又紧挨着镇魂江,要想让这阵法发挥出它最大的威力,阵眼必设在水位。
坎中满北方六水,顾惜夕对准正北方的俩人,将石子对准他们的头维穴处射出,一击即中,俩人皆倒下了。顾惜夕一方面感到惊奇不已,另一方面又觉似乎……变弱了。
傍晚,一幕客栈内,墨轻寒将顾惜夕送至房间便离开了,临走前安排了婆子来照料。
那婆子一边忙着手头上的事,一边忍不住碎碎念,“这么俊的姑娘……可惜了,公子看着倒是贵气,竟还能如此情深一片,姑娘都这般了还能不离不弃,着实是好人,这姑娘也是傻人有傻福……”
待婆子走后,顾惜夕睁开了眼,回想起刚才婆子所说只觉好笑,九重楼的第一高手墨轻寒也能算是好人?还深情?
九重楼在元盛是一个极隐秘的存在,没人知道九重楼是何人所建,又何时而起。关于九重楼,外界知道的甚少,似乎流传着一句‘南有知晓阁,北有九重楼’,但因二者所涉不同又相距甚远,所以一直并无交集。
江湖上即便是查尽天下事的知晓阁都对其不甚了解,倒不是说知晓阁对于九重楼不在意,而是无论如何费心地查,得到的也只是浮于表面的一些消息。
九重楼,‘天下事皆可交易’,它就像是一个愿望池,你可以说出你想要的一切,可以是一个信息、得到或杀掉一个人、亦或是想办成一件事,但是得付出楼主觉得能与之匹配的代价才行,这个代价可以是黄金千两、一个消息、交出或杀掉一个人、亦或者是帮九重楼完成一件事。
九重楼无处可寻,所以不是什么人都能有机会向九重楼提出交易的。但厉害的是,九重楼从无虚言,凡所应承七日内必达。据说京城之内,王孙贵族世家子弟当中,都不乏有人暗中在跟这九重楼做着交易。
所以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组织能出什么好人,那副皮囊之下还不知藏了什么祸心。顾惜夕想到现在她身份未明、记忆不清,更要千万倍的小心谨慎才好。
通过这些天接触到的,还有脑海里一些零星的画面,现下肯定的有两点:第一,她与这知晓阁定有关系;第二,顾惜夕身上有秘密,多方人马想要利用她,这墨轻寒也许就是其中之一,只是他伪装得更好些罢了。
顾惜夕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首先她不能暴露,另外要看这墨轻寒到底在图谋些什么,如有机会得想办法脱身。
与此同时,另一间客栈内,一身着紫衣长裙的女子负手而立,其身后是一属下在回话。
“禀严大人,顾府仆役和府中之物都已在运往京城的路上了,兄弟们沿路会十分谨慎,且会避着些大理寺的人,保证万无一失。”
女子略颔首,“好,大家辛苦了。”
“事已办妥,是否要吩咐下去,着手打点行装准备回京了?”
女子眉色不展,若有所思道:“不急,我们还需在渝兰再多待上几天。”
“关于顾府,可是有还未查清之事?属下这就去办。”
女子眉头轻蹙:“不是,是江湖上的事,刚刚收到京中来信,武林中的五大派要在这渝兰会面,貌似跟三年前的一桩旧事有关,似有蹊跷,信中让我们顺带查探一下。”
那属下生起疑惑:“江湖中事?朝廷也需监察?”
“这你就不必细究了,只管派人盯着各大派的动向即可,如有异样及时来报,我要……亲自去看看。”属下领命后就退下了。
房间内,只剩紫衣女子一人了,那女子缓缓走到烛台之前,取下发簪拨弄起烛火,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出了一张冰冷美艳的容颜。
女子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三年了,我们远离江湖都三年了。三年里,你从未再提过从前的事,也从未提起过她,我几乎相信你已经将她给放下了,我以为这世上只余我和你最亲了。”
女子自嘲般笑了笑,眉眼间带上些痴狂之色,续道:“其实你一刻都不曾忘记过她,对不对?你一直都在暗中留意着,一切可能与她相关的消息,对不对?不然……我就在这渝兰,却远不及身在京城的你,对这里发生了什么竟如此的了如指掌。”
女子神情稍显痛苦,缓过一阵后,面目变得狰狞起来,厉声道:“就算你再怎么放不下又能怎样?她,永远都不可能再出现了,永远都不会……”
屋檐处一道黑影飞身离开,融入这如浓墨般漆黑的夜色当中。
这御前司来渝兰,定是奔着顾府而来,墨轻寒本来是想探一下,御前司对这顾家小姐会不会有进一步的动作,他也好斟酌下接下来该如何安顿顾惜夕,没想到却听到这意外之音,御前司也对五派聚首感兴趣?难道……御前司也跟三年前知晓阁那事有关系?
墨轻寒算了算,御前司是元历二十六年初建的,为建御前司,当今皇帝召回了一直在戍边的已故信都侯之子赵离尘,担任这指挥使一职。
按礼制赵离尘回京,应该是承袭信都侯的爵位,可皇帝却以赵离尘军功卓越为由,抬其封赏,赐皇姓,封信王。此事在当时令朝野哗然,但皇帝却力压众议,坚持让信王萧离尘出任了御前司指挥使一职。
御前司可监察朝廷百官,可参王孙世家,权利极大。御前司不依附京中任何势力,专属皇权,萧离尘自然也就成了皇帝的心腹。而这萧离尘也不负皇帝期望,做事很辣果决,领着御前司制衡着京中的各方势力,排党伐异,稳固皇权。
仅三年功夫,御前司就成了盛京城内,一个一经提到就会让人不寒而栗,如刀锋一般的存在,而这信王也就成了京中新贵,一个人人畏惧却又都想巴结之人。
知晓阁出事,御前司才刚组建不久,应该是没有能力让一个存在了二十多年的江湖门派一夜之间消失的,而且……这两者看起来南辕北辙根本不沾边,但这女子所说又直指此事,这是为何?
墨轻寒回到客栈,看到顾惜夕已然入睡,便动作放轻,落座于桌旁,倒上了一盏茶,慢慢喝起来。
没过多久,一黑影飞窗而入,是影卫拾七,“主上,就在刚刚,天衡派遣门中弟子向其余各派秘密传话了,五大派将于后日晌午在渝兰东侧的下马坡碰头议事。”
“知道了,明日你去会一会我们在这的主事,让他推荐几户可靠的人家,你再暗中考察看看是否有合适的,要住的稍偏僻些,人嘛要是与人为善、老实敦厚的那种。”
拾七看了眼榻上睡熟中的女子,心领神会,便领命离开了。
墨轻寒缓步至塌边,轻声道:“小丫头,目前只能这样安排你了。你别怕,我会再派人暗中保护你一段时间的,确定你一切无虞之后,我也就可以放心了。”说完,墨轻寒侧过身子,倚靠着床柱,渐渐阖上了眼皮。
直到浅浅的呼吸之声传来,顾惜夕确定墨轻寒已经入眠,才敢悄悄地睁开眼睛,就着一点烛光看向了他的侧影,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对顾惜夕做的一切,真的是出自于……好心?
又想到方才那影卫所说,后天晌午五派聚首,不知道墨轻寒到时候会不会带她去?但在潜意识里,她定是要去看看的,看来得想想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