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开出一朵旖旎的莲。……
雪山坍塌, 冲天的魔气几乎惊动整个修真界。
遥遥望去,毋虚山所在的范围皆被沉云所覆,骇人的黑雾铺开, 方圆千里内寸草不。
如此异况,各大宗门皆是头一沉——如此厉害的魔气, 只怕是有什么大魔要出世。
而如今,遗存的瘴气还未彻底解决,又有灵月族遗孽『乱』, 诸多难题叠加, 就令众多名门正派焦头烂额。
此时, 又多出个邪魔现世……
一时间,整个修真界沸沸扬扬,颇有一番风雨欲来的气氛。
……
乾元宗, 邀月殿。
玄清仙尊面『色』凝重, 踱步于殿中, 眉眼间尽是焦灼不安。
他身为掌权者近千年, 早惯以冷厉威严示人,鲜少有这般情绪『露』的时候。
可脑中回想起裴照封短促嘶哑的传音, 玄清仙尊便忍不住呼吸急促,『乱』如麻。
“师父……裴柔有诈, 阿宁被算计重伤, 被慕辞带走……您快来救阿宁……”
初接到这一传讯时,玄清仙尊又惊又急, 当即便要赶去毋虚山。
可就在将要离开之时,被另一件大事绊住——
禁地内的废渊有异动。
魔印干系重大,玄清仙尊只能按耐住焦急,先前往禁地。
而禁地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糟糕。
异动之大, 几乎让他联想到两百年前,魔印松动前的征兆。
玄清仙尊竭尽全力,才勉强使异动平歇下来,又在废渊之上新添数重禁制,并增多在禁地内驻守的弟子数量。
这等紧要关头,他为乾元宗宗掌门,又是宗中修为者,然是该坐镇宗门的。
可裴照传来的急讯始终萦绕着他的思绪,令他如也不能保持平静——
阿宁遇到危险,其间,可能还有他的缘故在……
回想起两百年前,长宁满身是血,眸含嘲讽地看着他,毫不犹豫仰身坠下废渊的画面……玄清仙尊头一紧,有些难以忍受地闭上眼。
而一闭眸,更多关于长宁的画面跃然脑中——
有初见时,矮矮一只,仰着小脑袋,看着他的眼神纯净无暇,问:“是神仙吗?”
也有拜他为师时,认认真真磕三个头,额头微微泛红,有些忐忑地问他:“师父……是父亲的意思吗?”
……
他收长宁为徒时,不过十二岁,还是个小娃娃。
雪玉似的人儿,半点娇纵也无,般的乖巧懂事,叫人一眼便出怜惜来。
他目睹着长宁雪团似的小姑娘,抽条长成明艳夺目的少女,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
习剑、修炼、学习术法,样样都比旁人更能吃苦,也做得比任人都好,令他骄傲。
人都是肉长的,与裴照比,他然地偏长宁。
爱之深,责之切,过分的关切在年岁变迁中,渐变成一种扭曲的控制欲,亦给裴柔可乘之机……
回忆的闸门一经拉开,便不可收拾地汹涌奔流。
玄清仙尊深吸一口气,宽大袍袖间的手掌紧攥成拳,咬着牙,终于做出决定——
去毋虚山。
他曾为天下牺牲过长宁一次,这一次,便让他私一回,选择爱的弟子……
-
毋虚山,阴冷『潮』湿的山洞。
铺柔软『毛』毯的石台上,长宁垂着眸,被轻柔地摆坐好,浑身缭绕着浓郁黑气,散『乱』的发一直垂落至石台上。
慕辞侧坐于长宁身后,双手覆在背上,随着动,无数缕细小的黑气长宁体内溢出,转没入他体内。
他面『色』微白,两颊带有一种靡丽的红,好看的长眉紧拧着,额角布满细密的汗。
可随着长宁体内魔气骤然暴动,如泉眼迸裂,骇人的威压倾泻而出,震得绵延雪山都开始颤动时,慕辞亦被可怕力道所震,险些跌下石台。
一时吸入过量的魔气与瘴气,慕辞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抹血来。
慕辞不甚在意,抬手抹去唇边血迹,苍白着脸,看向仍处在昏『迷』中,几乎是彻底被黑气笼罩的长宁,眉眼间情绪阴沉至极。
他不知晓昏『迷』中的长宁是在经历着什么。
可看着痛苦的神情,和周身几近实质的阴郁,他便忍不住躁郁,出一种毁天灭地的杀念。
都是他的错。
他早就知道长宁体内潜藏着一缕魔气,是一场酝酿已久的阴谋。并针对此,已有所对策。
可再如的提前谋划,也抵不过意发。
他未曾想到,灵月族竟会横『插』一脚,机缘巧合下对长宁用凝瘴石。
若只有缕魔气,或只有凝瘴石,都还有办法对付。
可此时,凝瘴石与长宁体内魔气结合后,原隐而不发的魔气仿若被刺激到,肆虐横,一发不可控制……
对此变化,慕辞再熟悉不过。
他知晓,若继续让魔气肆虐,接下来等待长宁的结果——
只怕……是堕魔。
唯一能延缓的法子,便是将长宁体内魔气转移到他体内。
纵然被魔气侵扰,可长宁并没有彻底失去意识。比如,些暴动的魔气,几乎要掀翻整座雪山,反将这座小小山洞保护起来,分毫未伤及到他。
即便是这样的情形下,阿宁仍记着不伤到他……
而此刻,想要转移魔气,寻常的接引已失效用。
慕辞眼眶微酸,眼尾洇着妖异的红,在过分苍白面『色』映衬下,邪气中又带有几分摄人魂的妖冶。
他咬咬牙,终于做出某个决定……
指尖将衣裳寸寸褪下,黑雾张牙舞爪地缭绕在周遭,灼痛着『裸』『露』的肌肤。
可他面不改『色』,搂着的腰轻缓落在柔软『毛』毯上,俯身低头,在苍白冰冷的唇上印下一吻。
……
魔气弥漫的山洞中,渐春意,像是在淤泥中,悄然开出一朵旖旎的莲。
蓬松柔软的大尾巴似一簇鲜艳的火苗,亲昵地缠着长宁的腰。
彻底盛放一瞬,温柔的泪滴落在长宁眼皮,慕辞垂下头,吻去滴泪,温柔地亲亲的眼尾,声音微哑:
“阿宁,快点醒过来。”
-
毋虚山,一众人游移在边境处,踌躇不定。
正当此时,身着白袍、气度凛然的玄清仙尊抵临,在看到围在前方的众人后,他眼底闪过惊『色』,全未想到,竟会有这么多人来。
而这些人里,除开各大宗派的长老和宗门精锐弟子,还有不少他熟悉的面孔,都是修真界有名有姓的人物。
当然,若论身份辈分,还是差他许多的。
认出玄清仙尊的身份后,在场众人又是喜又是惊,然是以他为尊,将他当做主骨。
“仙尊大驾,也是为降魔而来吗?”
一宗门长老神情凝重地望着前方几乎被黑雾笼罩的群山,“老朽也算是去过魔渊,见识过数些邪魔,可没见过这般厉害的魔气。”
他摇摇头,“也不知魔会是个怎样的厉害角『色』……”
周围修士皆是七嘴八舌,附和起他的话来,谈论其这突的魔会是为什么缘故诞。
玄清仙尊眉跳跳,抬手『揉』『揉』额角,中莫名有些躁郁。
他来此地当然不会是为降什么魔,以他的身份地位,若非是顶天的大事,轻易不得出手。
此番若不是为长宁,他绝无可能出宗来这偏远地方。
可这些修士既然当他是为降魔而来的,他额再挣些美名也无妨。
只是……玄清仙尊望着阴沉的天『色』,只觉得一切有些过于巧。
长宁方出事没多久,这毋虚山便魔气冲天,该不会……
不可能。
玄清仙尊兀否定这一可能。
长宁秉『性』如他再解不过,哪怕所有人都堕魔,也绝无可能堕魔。
可虽是这般告诉己,他中莫名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