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哪怕,这片看似繁华的土地在吃人的时候从不犹豫
“某人在我看不见的一年里造的孽不少啊,怎么没见他教我傀儡术呢,”仇逸凌闪身到声源处,没有出招反而是隐下身形。
这种神神秘秘的情况她见过没有十次好歹也有七八次了。不是喜欢当谜语人吗,那就来吧。
一片枫叶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四周立刻出现了细小的针状物朝着叶脉刺去,不一会就被扎成了筛子。
“啧,不带这么玩的,石菖蒲有致幻效果,叶片被扎也会疼的,没一点爱心呀褚卓清,你师傅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传出声音的地方又被射出的银针扎穿,没有落下一滴血。
这片黑暗的地下,没有一个人的笑是自发的,一如傀儡术的名字,残酷,冰冷,没有人性。
池四洲四象皆具,集齐了整个九洲的智慧,所聚成的界线自然不分明,又经历了百万年的演变,她可以试着理解。
但傀儡术里的诅咒和池一洲南荣家诅咒传承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虽然现在真正传承了南荣家诅咒术法的南荣释也在逆途上一去不复返,但传承既称之为传承,就容不得玷污。
直到召出的第三片枫叶被钉到地上,她终于确定了褚卓清的具体方位。
“呀,找到你了。”三段华丽的传送法阵结束后,她落入褚卓清一早准备好的禁锢阵印处。
褚卓清叫她师姐不外乎两种可能,其一是两年前幻老曾拜访过清宁宫,其二则是——褚卓清为池四洲后生护佑者之一,他也忆起了轮回。
“师姐试探了这么久,还不信我吗?”褚卓清双手举过头顶,以一种漫画里才能做出来的姿势跪坐在没能套住仇逸凌的禁锢阵印上,四周围绕着一圈的暗红色没能把他这张纯良的脸映出叛逆来,还是一副被欺负了红着眼眶就是坚强,就是不哭出来的样子。
仇逸凌垂眸沉思,想了半天也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做出这个动作,遮在宽大衣袍下若隐若现的纤细小腿更是引人遐想。
温卓意以前对自己的弟弟没有过感觉吗?这个想法虽然有点变态,按理来说褚卓清是十二护佑者之一的转世轮回,血脉算是在出生之前就定好了。骨科什么的,不存在的啦,就算有,也是伪骨科。
这还看不见腿那,要是真能看见腿不得血脉喷
“阿凌,你仔细说说,血脉喷什么?”身后传来平静如水的熟悉声音。
仇逸凌愣是没察觉到危机,稀里糊涂地说出了心里话:“嘶这个腿,简直让人血脉喷张欲罢不能~”
禁锢阵印上动弹不得,只能被迫鸭子坐的褚卓清:师姐你自求多福,这次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咦,地下原来这么冷的吗。仇逸凌挠了挠头,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褚卓清的腿,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人影从身后闪到身前,迈着大步扬长而去,终于勾回了她的神。仇逸凌认清背影后冷汗直流。
不至于啊,凌神是一身浩然正气的老女人,转世成她不能至少不应该这么变态吧。她怎么能忘了阿宁发现她不见一定会第一时间找过来的呀她怎么可以不排查气息就瞎说话呀
再怎么悔也来不及,她的阿宁做到了事事以她为先,生气的时候也是。
后者像是发现了她内心的焦灼,停在了三步之外,只要向前走就能碰到他。
“阿凌,抱抱我好吗,我不想你看着别的男人。”
原本已经跨出的半步收了回来,仇逸凌嗤笑一声:“有时候,话多并不见得是好事,所幸,想害我的人话都比较多,让我一次又一次逃过一劫。”
比之前竟越发迟钝了,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的阿宁。她左手五指伸展又攥成拳,分外无奈,摇了摇头。
“我被你们吹捧得,都要以为自己真的天赋异禀了,看到你们一个个身怀绝技有点嫉妒呢,”仇逸凌从发间取出蓝雪笄,如瀑的长发披散下来,敛去了女孩身上的凌厉。
是她这个主人的光环太耀眼,让所有人都忘记了,她仇逸凌还有几只灵兽。
柳青嗜睡的问题比以往严重了许多,白泽在精神力天宫里陪他。醉醉和不怕生还不能化形,有些失落地躲在空空身后。
空空并不算灵兽范畴,只不过资历比较老再加上已经进化成少女模样看起来像是仇逸凌崽崽里的头头罢了。其实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不怕生在照顾醉醉和空空。
“褚卓清,打架的话可能要抓紧了,我很忙,”仇逸凌牵着空空的手,灵枫扇代替蓝雪笄的位置别在发间,瑶弦七绝微微颤动,跃跃欲试。
“师姐,你对所有人都有这么重的敌意吗,我现在被阵印锁着,怎么和师姐切磋啊?”
“别贫,你自己锁的自己我没理由管,先告诉我阿宁去哪了,我可以考虑一下。”
“师姐”
“你控制笪豆游看来是本色出演,一点不难为你,”
两片枫叶带着仇逸凌的一滴指尖血抹在阵印的一角,暗红色的光蔓延到地下拍卖场的每一个角落,适才有说有笑的一众看客瞬间失声,歪七扭八地倒成一片。
下场战斗的两个人如同人间蒸发,场地的温度都没有因二人的消失而改变。
“我死后,那批‘货物’被转移了吗,还是”仇逸凌瞄了一眼没有生气的人,语速不紧不慢。
褚卓清终于脱离了阵印的捆束,双手捶打着麻木的腿部肌肉,好一会才开始回答:“师姐不是活的好好的,平白咒自己死做什么,清儿听不懂”
灵枫扇架在了褚卓清的脖子上。
“还是之前的师姐温柔,给清儿解围不要报酬,现在的师姐好凶,”褚卓清眸中泛着粼粼水光,余光分别略过空空醉醉和不怕生,唯独没有给灵枫扇眼神,“都在这里了,所有的无果之人。”
“他们都做了什么?”
“杀人。”
“什么样的人?”
“一视同仁。”
仇逸凌因为很押韵的一句话感到郁闷还是很罕见的,尽管她把情绪藏的很好。一视同仁分明是平等的意思,现在被当做邪恶的代名词。
她闭上眼睛,混沌之力铺满整个地下拍卖场,感受着此间悲喜。
她不是来共情的。也不像来寻仇的。
她就这样一言不发静静站着,没人知道她心里所想。
池五洲沦陷后,笪家和宋家以及其他派别的少许人东躲西藏,四海为家,最后还是回到了那片土地,哪怕这片看似繁华的土地在吃人的时候从不犹豫。
“所以,你一个池四洲太子爷,管池五洲死活干什么,无果之人没有理智,你给他们建一个地下娱乐场只能让迷醉灌满他们本就空虚的心脏,”
仇逸凌单手抚上琴弦,瑶弦七绝的琴声更胜天籁,语气中的不善却并没有被琴声掩盖,“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真不像样。”
小姑娘清冷的声音在不算空旷的地下被很快吞没,只余琴声悠长。
褚卓清没有看她,他笑得有些天真,看起来在池六洲地下操控着一个个傀儡,也不算一曲独角戏白白唱响。
略带嗔怪的语气出自一个好似不足十九岁的少年,声线很干净,似乎没有看到过肮脏,也从未被自己苛待:
“师姐死的时候,比清儿还不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