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高铁诡事
“自从进了组织，好久都没出来玩过了，外面的空气可真舒服啊。”白寒荷趴在站台后的栏杆上垫着脚，朝着不远处的阳光深深吸了一口。
我拖着行李在一旁喘着粗气，这种急行军太过考验体能，要不是这两年上山下乡有点底子，可能今天已经要趴下了。
白寒荷就在我旁边，天气尚热，牛仔短裤下的双腿洁白浑圆，充满了弹性，上身穿着一个宽松的短袖，外面套了一件衬衫防晒，头发还是和往常一样披在双肩，随着微风轻轻飘动。此时她整个人都趴在栏杆上，向外伸着手想要拽前面的狗尾巴花，可努力了半天还是差了一点，把手收回来之后竟然撅起了嘴，看上去满是委屈。
“啊？谢谢！”
我不知道怎么想的，把包放在地上之后也像她一样趴到了栏杆上，朝前探着身子把那根狗尾巴花揪了下来，接着便递给了白寒荷。她先是一愣，接着有些尴尬，看得出挺不好意思的，但只是片刻她便接了过去，满脸欣喜的道了声谢。
我没说什么，只是感觉这时的她和在老刘那里的时候简直是天壤之别，有可能在他们所谓的组织里，她和我一样也只是一个底层的牛马，要听话做事防止挨骂，事情出了问题还要替别人背锅，想做反卷斗士但总被现实击溃。
“小时候我妈妈喜欢用狗尾巴花编小兔子。”白寒荷捏着草根轻轻转动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楞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突然跟我讲话：“啊？那你现在回家也可以编给她看了。”
白寒荷突然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我没有家了，只有我自己。”
我一时语塞，看着她的样子突然感觉心里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虽然平时在外面忙，但还是会抽时间和家里打个视频聊聊天，尽管都是报喜不报忧，也有时候会吵嘴，但是老爹的教导和老娘的关心一直都能抚平心中的伤痕，我也曾试着想过没有他们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可总是在最开始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以后常跟我回家看看，你就是我妈。”说完我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灵敏的大脑和迟钝的嘴终究还是没能配合起来。
“哎呀没事啦，当然你非要当我儿子也不是不行。”白寒荷笑了起来，又重新转动手里的狗尾巴花。“车来了车来了，快去排队。”
“14车14df……诶哥们，这是我们的位置，麻烦您让一下呗，哎哎哥们？”我带着白寒荷一路穿过人群终于找到了位置，只不过一个满脸横肉的秃头壮汉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座椅拉得特别靠后，后面的人明显已经反抗过但失败了，有些敢怒不敢言。
在我的再三催促下他终于睁开了眼，瞥了我一眼皱着眉头挪了挪身子：“吵吵什么啊，这个位置我跟你换了，我在前边那个车厢的11c，赶紧过去吧别在这堵着路。”
“不是哥们，你自己有座咋不过去啊，我俩买的就是连在一起的，不跟你换，自己赶紧过去。”本来拿着一堆东西就挺累的，后面还排着好多人，他跟个流氓似的恶心我，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跟你说了让你去前边的车厢听不懂还是怎么的？你买的票，不代表这个位置就属于你明不明白，懂不懂法啊？”这二愣子将胳膊摊开放在扶手上，另一边椅子也被占了不少的空。
“知不知道什么叫按座位号乘车啊？懒得跟你争，你赶紧回自己位置上去，人家后面等着过。”虽然说这大个子看臂围估计一拳能把我打死，但我也不是什么软骨头，身上最硬的除了嘴就是脊梁骨。
“那你找警察吧，我跟你这种不懂法的人啊，聊不来。”这大个子反而很是无语，闭上眼倚着不再说话，好像我才是那个不讲道理的人。
后面的人被我的行李压的越来越多，白寒荷拉了拉我的胳膊，对我轻轻摇摇头。我深吸了一口气，让她去前边那个11c，我和这个看起来有些脑子没长全的人坐一块。妈的，虽然离得确实远，但我肯定不会让她和这么一个玩意坐一块，万一被骚扰了咋办。
费了老大的劲终于把行李都放在了四周的架子上，我一屁股坐在了这个大个子旁边，他倒是睡得安稳，胳膊直接把中间的扶手全给占了。妈的，本来还想着能和白寒荷一路说说笑笑沟通一下感情，顺便问点老刘不愿意告诉我的东西，现在被这个大个子这么一搞，什么都干不成了。
倚在靠背上闭上眼睛，昨天晚上跟老妈打了个视频，跟她讲要带个女性朋友一起回趟家，只是回去玩两天，她当时就高兴地把我爸叫了过来，两个人一起商量明天吃啥，好像我要带儿媳妇回去了一样。我也确实好久都没回去过了，上一次好像是个节假日的三天小长假，刚待了一天就被派到一个山区去了，说是出现了严重事故，让我克服一下困难，回到公司之后对我进行了口头鼓励，说什么别看现在没给奖金，但是对公司做出的贡献不会被忘记云云。
今天的高铁特别安静，晃晃悠悠的我也沉沉睡了过去，梦见白寒荷给我编了一个狗尾巴花的小兔子，小兔子自己会走路，蹦跶着向我走过来，我刚想摸摸它的耳朵，他跳起来对我的手指就是一口，幸亏我躲得急没有咬到，白寒荷就站在远处冲着我阴笑：“穆岩，我还会来找你的……”这个声音很熟悉，我思索了一下，前些天的梦中梦，在雨中就是她在说话！
“草……”我猛地睁开眼从座位上醒了过来，列车还在不紧不慢的开着，大家要么在玩手机要么在睡觉，我喘气的声音竟然成了唯一的噪声。
重新倚回靠背上，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睡了大概一个小时不到，再过一会就该到站了，白寒荷在二十分钟前给我发了消息：“我在周围看了一下，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你安心睡觉吧。”后面是个小狗睡觉的表情包。
“放心吧，我比他睡得香。”回了消息之后我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只是脸上有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
朦胧之中我好像又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瀑布下面洗澡，而且这瀑布的水还一阵一阵的，我也不敢整个人进去，只把胳膊放在里面冲。
真奇怪啊，最近怎么老是做一些雨啊水啊有关系的梦，难道我是水命？
梦里的水好像越来越大了，我迷迷糊糊睁开眼，这不是还在车上吗，空调也正常开着，哪来的水啊？
我低下头看了看梦里冲水的胳膊，妈的，确实是湿的。我顿时睁大了眼睛，看向胳膊另一边的大个子，他本来就滚圆的肚子此时胀的像个球，双臂抽搐不停，腥臭的水从口鼻中不断涌出，眼珠子几乎从眼眶中被挤了出来。我盯着他一时间几乎完全呆住，这么一个大活人，还坐在里面，在高铁上淹死了。
突然他嘴里的水量变大，抽搐从手臂发展到了全身，“呕……”伴随着呕吐的声音，这壮汉的喉咙被撑大了一圈，水像消防栓开闸一样喷涌而出，其中竟然还夹杂着许多水草和淤泥，他在车里坐着淹死了，而且是在河里淹死了。
终于周围的乘客也发现了异样，大声呼喊起来，我抬起头看见白寒荷正使劲挤开人群向我跑过来，深吸了一口气，腥臭的味道灌满了整个肺部，虽然恶心但让我冷静了不少。
我颤抖着口袋里掏出打印的车票，那个死去的大个子，坐的位置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