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三种方案
“您有好的解决办法吗？”谭诚问道。
汪淼扶了一下镜框，语调平静：“我所想到的方法有三种。”
谭诚：“愿闻其详。”
“第一种，增加人类的寿命。”
“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人类的生命过于短暂，来不及掌握这些知识，身体机能就已经衰老，无法再承担研发与创造的使命了。”
“只要我们找到延长人类寿命的方法，知识高塔积累的状况就能得到明显改善，来不及掌握所有知识的情况将得到极大缓解。”
“但，这个方法只是治标不治本，只要人类的寿命存在极限，那一刻依然会来到，只是时间问题。”
谭诚点头赞同：“确实如此，不管人类怎么延长寿命，就算延长到一千年，一万年，又如何，在浩瀚的宇宙中，这依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瞬间，没有本质区别。”
汪淼接着说：“第二种方法，增加人类的智力，这和第一种方法并不矛盾。”
“人类要花一生的大部分时间去掌握知识，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智力的限制。”
“有天赋异禀的个体，甚至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将自己选择的领域的所有知识掌握，已经开始研发创造新的知识了。”
“在这个年龄段，远远没有达到他们身体的巅峰，未来还有大把的时间供他们去创造，上帝为他们打开一扇门的同时，也打开了所有的窗。”
“这部分人，我们习惯称他们为，天才。”
“若是人类的每个个体都能达到这样的思维能力，并且再辅以第一种方法，一定能极大促进人类的发展，并且那一刻的来临也会极大延后。”
谭诚摸着下巴，沉吟道：“这种方法确实可行，光是我此刻想到的实施手段，就已经不下六种。”
“不过……”
汪淼接住话头：“不过这种方法和第一种没有本质区别，依然存在一个极限，当人类的思维能力达到了本身结构决定的天花板，无法再提高之后，那一刻终将会来临。”
“除非人类的思维能力能无限拔高，但根据我们已有的认知，这是不可能的。”
谭诚无奈道：“说吧，您老还有什么好点子，非要藏在最后一刻。”
汪淼一改刚才严肃的神色，对着谭诚眨了一下左眼，显得有些调皮：“第三种方法，就是数据永生。”
“碳基生物的身体非常脆弱，虽然具有有限的再生能力，但也只是在进化的早期具有优势，达到了某一个界限，孱弱的身体就成了一种束缚。”
“只有摆脱这种束缚，人类才能实现真正的自由：不仅寿命极大延长，能与恒星和星系相媲美；甚至智商的上限也被无限拔高，你能想象智商一千，一万的人每天思考的是什么吗？”
“我们都知道，真正的永生是不现实的，就连目前已知的最大的物理系统——宇宙，都有衰亡的一天。我们能做到的，就是极大延长生命，比肩，甚至超越恒星、星系！”
【这这这，竟然燃起来了！】
【没想到慈眉善目的汪老教授也有蛊惑人心的能力，不简单啊，连我都心动了！】
【谁不心动，这可是长生不老啊！想秦皇汉武，古代帝皇，哪个不是在晚年时为延长寿命而疯狂，甚至不惜消耗大半国力，建造豪华陵墓，只为自己能有机会尸解成仙，再活一世】
【这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长生，终究有衰亡的一天】
【寿命都能和星际比肩了，相比于现在短短的不到一百年寿命，和长生又有什么区别！】
【啊啊啊，我好想去主播的宇宙，就算有歌者归零者也在所不惜】
【主播，求异世界的门票，我想来给你当小跟班】
【有这种名额也是给我啊，主播，选我，选我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
对于直播间中的纷乱，谭诚看在眼中，却没有尝试安慰，因为科技层次达不到，寿命短暂是既定的事实，任何人都无法改变，谭诚帮不到平行世界的网友什么。
“其实，在火星新城，百分之九十九的民众已经经历了哲学改造，思维变得纯粹，那些混乱和无意义的脑电波活动被极大减少，甚至完全消失，已经具备了数据永生的基础，如果真的确定了这个计划，相关研究随时都能展开。”
汪淼说的具备可行性的基础，指的是民众经过了哲学改造，思维方式已经能承受意识上传、数据永生带来的巨大改变。
因为没有哲学改造的人，大脑中会存在很多无意义的思维，做不到时时刻刻完全平静，就算在静息状态下，依然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冒出来。
如果强行抑制，轻则造成精神损伤，重则导致精神失常，完全混乱人的大脑。
谭诚摸着下巴，仔细思索着。
片刻后，他做出了决定，起身回答：“汪叔，回去后我会召集专家学者讨论数据永生的必要性会议，希望到时候您也能参加。”
“如果经过验证，这确实是有必要，并且非做不可的，那我们将即刻展开技术研发。”
“数据永生的计划如果真的实施，将会和哲学改造一样影响深远，对人类意义重大。”
汪淼同样起身，笑道：“没问题，小诚。其实，这些想法我事先已经与几个老伙计有过谈论，都得出了差不多的结果，这次会议，应该能有更清楚、更明确的观点被论证出来。”
谭诚点头表示赞同。
正事已经说完，接下来就到了寒暄环节了。
汪淼拍着谭诚的肩膀，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小诚啊，我认识你的时候，还是在接近一个世纪前吧，一转眼的时间，就过了这么久了。”
谭诚也相当感叹：“是啊，当时还是危机纪元初期，三体人的消息刚刚被人类得知。”
“一转眼，我们就离开了地球，来到了火星，命运真是变幻莫测，难以预料。”
汪淼也说道：“是吧，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却还是单身一个人，我要是你的家人，恐怕早就着急了。”
“就算是面壁者，工作性质特殊，可自己的终身大事不能不考虑吧。”
“你看看你的同事们，哪个不是成双成对，儿女成群，就连存在感最低的罗辑，都在当面壁者之后结婚了，有了孩子。”
“只有你，还是单身一个，都成大龄剩男了。”
谭诚：……
话题转得太快，他一时间没接住。
【哈哈，没想到吧，面壁者也有被催婚的一天】
【这下我心里就平衡了，以前，面壁者都被过度神话了，甚至成了一些人的精神信仰，现在看来，也和我们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人，也会被家里长辈催婚】
【主播已经不算传统意义上的人类了吧，别忘了，他已经经过了智械革命的改造，成了半人半机械的存在】
【既然还有一半是人类，想必也能生孩子吧，不知道生出来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一个可爱的小机器人？啊，想到了长江七号，我要萌死了】
【你们这脑洞也太大了吧，不过说实话，我也很好奇，主播，要不你试一下？】
【……】
弹幕密密麻麻，谭诚却没有从中找到丝毫的慰藉：这帮网友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看见桌上有一一个相框，谭诚连忙转移话题：“汪叔，这个小孩子好可爱啊，他是您儿子吗？”
“我儿子早就长大了，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油腻中年。这是我孙子小时候的照片，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
谭诚：……
时间跨度有点大，他面对熟悉事物的时候时常会有一种错乱感。
这时，他看见了旁边的一张照片，顺手将其拿起。
“这时大史的照片，还是笑得那样没心没肺。”谭诚端详着笑道。
只见照片上的史强，和年轻时候的汪淼勾肩搭背，站在一片茂密的树荫下。
两人似乎喝醉了，汪淼显得没精打采的，站立不稳。
史强对着他哈哈大笑，看嘴型似乎在说“弱鸡”。
汪淼神色满是怀念，轻轻抚摸着表面的塑封，相片已经发黄。
“年轻的时候，我钟爱拍照，这是一次和大史外出采风，途中路过一个小酒馆，两人就想着小酌两杯，结果没收住，直接喝多了，这张照片还是请路人帮我们照的。”
“话说，他这个人是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满脑子都是破案。”
“在春天明媚的偏远山村，万物复苏，一片姹紫嫣红，他却说，这里如果发生了命案，短时间内很难被外人知道，因为过于偏远，人口居住得过于分散，恐怕要等到发臭了，别人闻者味才知道那里死了人。”
“你说，是不是很煞风景？”
谭诚点点头又摇摇头，无奈笑道：“大史这个人就是这样，一辈子都扑在了办案上，不然当初，也不是被常伟思将军选中，参见作战会议了。”
“事实证明，将军的眼光确实独到，大史真的为人类做出了了不起的贡献，他的办案经验，相当有用。”
汪淼说道故人，眼中的怀念神色怎么也掩藏不住，哈哈笑道：“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夸奖他，肯定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现在他还不知道在地球的哪个旮旯冬眠呢，等着未来被唤醒。”
谭诚目光深远：“大史有他的使命，等他完成了，我们几人终究能再次相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