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滚出去。立刻第章 马上。”
场面变得奇怪。
俩都没走的意思,第一回合结束。
季衿小被子一盖,开始拱火,“只有一张陪床,不然你们继续讨论一下?”
这是现状。医院的陪床小得不行,容纳不了两个成年男子。
季谦终于找到主场优势,“我有照顾人的经验。”
季昱:“……我也可以。”
假弟弟不甘示弱。
季衿内心是偏向季昱多一点,毕竟季谦照顾人照顾着照顾着就把电源拔了,这事压了下去,季衿作为知情人,有些……恐惧。
她毕竟惜命,很怕他陪着陪着就眼睁睁地看着输液软管空着,等空气进入她的身体,目送她嘎。
老季的电话打破了第二回合的交战,发给的是季衿,问的却是——
“怎么家里没有一个人,你们都去哪儿了?”
季衿:“在住院。”
她开了外放,老季又问,“你那俩弟弟呢?”
“在为谁今晚在医院照顾我而吵架。”
老季:“……让小昱回家。”
季衿抬眉,“嗯?”
“有要事相商。”
老季有自己的考量,季衿生着病,他对季谦还算放心,当然要抓紧时间给小昱开小灶!毕竟这是老父亲钦点的童养夫!
季昱听了个分明,不情愿,却点了点头。
季谦嘴角微扬,这一回的胜利,不言而喻。
老季安排完所有,“这几天好好休息,你手上的事,暂时别急。”
他清楚小季忙,不仅忙ezzi,还要忙菊花事业。
菊花不是一日就能做好的产业,需要日积月累的铺垫。
老季想磨她一两年,把季衿锐利的棱角磨得圆润,再盘算下一步。小季的魄力,从接手ezzi这个破摊子,就能看出端倪。
季衿老老实实“哦”了一声,那头挂了电话。
季谦以胜利者的姿态坐到了陪床上。
季昱:“……”
被老季召唤,他不敢停留太久,匆匆离开病房。
闲杂人等消失,季谦看着盖上被子面如死灰的季衿,起身,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他肤色在男生中偏白,跟她比起来,还是不够。
这回没起疹子。
季衿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季谦在她的唇边点了点,语气柔和,“我换了一种抗过敏药。”
她更怪异,这玩意儿是会对她解释的人设吗?嗯?
“医生说,不能只吃一个种类的药,要换着吃,才不会那么快就建立耐药性。”
他揩了揩她的嘴角,“有脏东西。”
季衿:“……”
有没有可能,在她看来,这间病房最脏的是他?
她看了一眼药水,满满当当的三大瓶。得,有得等。
药水里有催眠成分,过劳也让人犯困。没看几眼,季衿眼皮打架,困得快睁不开眼睛。
“睡吧。”
季谦的声音柔和得像海风,“我帮你看着。”
她的本能在防备,“……不信。”
“什么?”
声如蚊呐,他没听清。
本能也抵御不住困倦的生理反应,季衿含含糊糊地说,“讨厌。”
这回听清了,季谦好脾气地问,“讨厌什么?”
姐姐现在就很像没有依靠的动物幼崽,他坐在她的床边,像她的饲养员。
季谦想起,学校里也有偷偷谈恋爱的小情侣,在校服外套里穿着同款的“小动物”和“饲养员”。
情难自制,他俯身,看着季衿恬静的睡脸,嘴唇已经碰到她皮肤的绒毛。
季衿的声音慵懒而清晰,“……好讨厌啊,季谦。”
季谦的动作瞬间止住,心跳速度几乎突破临界点。
血液都是冷的。
明明a市的夏天碰到高温预警,她低烧的身体里,怎么吐出这么冰冷的文字?
下一句,她说,“恶心。”
是恶心。
在梦里,季衿梦到了季谦。
钱是最好的装饰品,他不见当年白九良病房旁的麻木怯懦,高高在上。就连冷漠,也会被理解,只因为他是季家、是季天裴唯一的亲生儿子。
那么多次回溯,没有一次,她成功和顾景同退婚,很大程度,拜他所赐。
“季衿。”季谦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她,“棋子要有棋子的觉悟,不需要太多自己的想法。”
他眼眸闪过一丝寒芒,“顾太太就要做好顾太太份内的事。”
暗暗提醒她——别净整幺蛾子。
甚至有一次,她设计顾景同,被季谦拿到消息,他用老季的名头把她约回季家,冷眼看着专业的保镖,将她的一条腿,拧到脱臼。
“——别给人添麻烦,季衿。”
他这么说。
那是前几次回溯的事。
她跪在他面前,头发散了一地。瞪他的眼睛快淌出血。
季谦看她像一副不值钱的器具,踢一脚就会飞远的破布娃娃。
生理的反胃,比身体的疼痛更难忍,她吐了出来。
那时的季谦。看着她的举动。表情淡漠,“我看你,也是这么……恶心。”
胃部一阵痉挛,睡意即刻飞到九霄云外。
季衿倏然睁眼,季谦的脸近在咫尺,似乎再近一点,他们便会唇齿相贴。
下意识的反感比她大脑转动的速度更快,她眼睛没眨一下,快速扬手。
“啪——”
一声脆响。
少年的脸偏向一侧,白皙的脸上,赫然一个巴掌印。
他睁大眼睛,血都要凝结。
“你好恶心啊。”
她声音不大,只有两个人的病房,却传了个透彻,“季谦。”
医用的垃圾桶就在床下,季衿俯身,对着垃圾桶一阵干呕。
唯一进食的面被吐得一点不剩,呕吐物的味道难闻。
直到苦涩的胆汁充斥着她的口腔。脆弱的胃才止住痉挛。
他在干什么呢?
亲她?
不是恶心她是什么?好恶心啊?为什么跟他流着一样的血?
季谦的嘴唇被他咬得苍白,“我——”
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现状。他龌龊的心思在白炽灯下一览无余。而她说他恶心。
无法反驳。
好冷啊,为什么高温天那么冷。冷得无处遁形,他下意识地渴求热源。
身体向她走近。只听季衿喝道,“别过来。”
他对上她的视线,她的脸白得几乎透明,“滚出去。”
她很快加了时间限制,“立刻、马上。”
季谦舍不得走。
他一动不动,季衿冷笑,“好。你不走,我走。”
回溯里也是一样,他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都是她在动。
她的背影摇摇欲坠,却坚定得要命。
季谦终于清晰而明确的认识到——她恶心他,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