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一门之主（三合一）
苏屠冷哼一声，全身气息尽数散开，一股强大的血色光幕弥漫开来。
光华笼罩下，周围的花草树木开始变得极度赤红、诡谲。
莫惘由于境界提升，加上之前对众妙之门阵纹法则的领悟，这使得他对五雷身法的运用更加娴熟灵活，此刻他施展的正是五雷身法的第四式，瞬息惊雷。
原本莫惘想凭此招给苏屠来个出其不意，可就在他剑意大盛之际，苏屠却突然出手。
那道让人莫名心悸的血色光幕仅仅只是蔓延一掠，莫惘的身形便不由自主地微微顿滞。原本一闪即逝的身影就这么直接暴露在苏屠的视线里。之后不管他再如何变换方位，苏屠的视线都能将他牢牢锁定。
“我承认你很快，即便是我所在的层次里，单以速度而言，也没几个能与你媲美。可现在你是在我的领域里，你再快也是徒劳。”苏屠冷笑说道。也就在这时他的双手渐渐凝聚出一团赤红能量。没有任何征兆直接就朝莫惘攻去。
身法速度比莫惘只快不慢，恐怖至极！
莫惘眉目一挑，心中警惕，双脚立刻相互借力，纵身于群树之巅。只是一眼，他便产生了不能与苏屠正面对抗的念头，对方此刻爆发的气息太过恐怖，越是接近对方，危险的感觉就越强烈。
“看来之前他一直都未动用真正的实力。”
莫惘心中暗惊，可转念一想他又无比的愤怒，“难道他一开始就在玩弄柳絮，戏耍她，将她视作掌中玩物吗？”莫惘怒目而视，剑意嘶鸣。
苏屠看着莫惘的样子，脸上尽是不屑之色。“跳梁小丑终归是跳梁小丑！你以为躲得掉吗？”
语罢！血色飘浮。
苏屠瞬间消失而后突然出现在莫惘身后。恐怖的拳风撕裂着莫惘的身躯，莫惘只感觉整个背脊像是被两座山岳砸中。身体顿时凹陷，笔直坠入地面，掀起无尽尘土。一身剑意也在这一击中被尽数打散。
“咳咳咳！”莫惘以剑撑地，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苏屠，口中咳着鲜血，后背一阵模糊。
他竟避无可避，躲无可躲。苏屠的出手可以说是神鬼莫测！
“这场域……咳…咳…”莫惘遭受重击，气息不稳，说话变得有些吃力。
“哦？这么快就发现了吗？”虽然莫惘话没说完，但苏屠看着对方那双幽邃眼眸下的精光，苏屠眼神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他惊叹莫惘神识之灵敏。“此子绝不可留！”
虽然苏屠在心中早已将莫惘看做是一个死人，但或许是因为莫惘的天赋出众，资质不凡，是个难得一见的修行天才。
而苏屠生平最喜欢的就是打杀天才，每每遇到这类人物，他就忍不住将他们的自尊心按在地上摩擦，打得他们再也直不起脊椎骨。
莫惘的表现让苏屠突然有了和他聊下去的兴致。
苏屠用可怜的眼神对莫惘说道：“你猜的没错，这光幕会抑制你的行动，提升我的实力。我叫它血幕领域，这乃是只有境界达到入微境的修行者才可以施展的手段。光辉笼罩下皆是我的领域，只要我身处其中，我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小子，现在你知道自己先前的话是多么可笑的了吧！说到底你终究只是一个先天蝼蚁，你我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明白吗？”
“怎么会！难道说你已经……这不可能，此地只有先天境巅峰以下的修行者才能进入，若你已经达到入微境，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此地界的天地法阵不可能允许你这样的强者存在。”莫惘脸色大变，内心惊起惊涛骇浪。
“本门主蛰伏多年，所谋之事又岂会被一座阵法阻拦。此刻你是不是突然发现自己很渺小，无助且无力。哈哈哈……小子，这个世界你想不到的事还有很多。可惜你已经没机会去体会了。”苏屠说完，身影化做一道耀眼光芒，极速而下。
“血残神功第四式，天崩地裂。”
赤红光芒直冲云霄，巨大的气浪压得莫惘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他上身的衣衫直接炸裂，来不及愈合的伤口，鲜血再度狂涌。
这血残神功过于刚猛霸道，当初苏寒施展就已经让莫惘吃尽苦头。如今换作实力远胜与他的苏屠施展，其威力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了。
只见浩瀚光波以他为中心，分化两极，挥斥虚空。就是那座自然形成的天地法阵都没能阻挡光波的冲击，天穹之上，红光万丈。
潜伏进来的血刀门长老弟子被杀，行动已经暴露。当下局面，苏屠已毫无顾忌。
璀璨光芒如陨星坠落，直追莫惘而去。苏屠没兴趣继续玩下去了……
雪峰山脉入口处，朱延河看着山脉深处突然冒出来的红色光芒，神色凝重。他有好几次都忍不住动身前去查看，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只因他担心会有更大的异变在等着他。他不敢轻易离开此处。
就在这时，三名元武班的老师突然来到朱延河的面前，他们脸色很是难看。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后，由其中一人朝朱延河说道：“校长，据结束山脉试炼的弟子报告，山脉之中有人恶意针对我们学校的学生，已有不少弟子遇害了。我们是否需要进去将他们救出来？”
“不可，你们只需坚守各自负责的区域就行，接待好结束试炼的弟子，才是你们该做的事。现在内外情况不明，既然敌人是有备而来，贸然行动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如果敌人真的是有意针对我浦溪，那么很有可能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呢。”朱延河看着三人的神情十分严肃地说道。
朱延河的话让三人脸色大变，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们脑海中浮现。
“你们也不用太悲观了，要相信自己的弟子。这本就是一场对他们修行的考验。修道者，可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弱肉强食才是本质，没人可以永远保护他们。在这条路上还是得靠他们自己。你们现在各自回到负责的区域，不要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
“是。”三人闻言也是冷静下来，恭敬应答，然后快速离开。不过脸上的担忧始终无法散去。
试问谁不担心自己的弟子呢？
就在三人走出一段距离后，耳边再次传来朱延河那严肃的声音。“将我的话也转告其他几位老师，让他们都别轻举妄动，否则按校规处置。尤其是墨景！”
“是，校长。”三人同时回头朝朱延河作揖一拜，然后身影消失。
朱延河说完这些，脸上满是愁容。他看着那红光方向，嘴中呢喃道：“能让天地法阵扭曲，产生如此大的波动。看来其中的力量远超先天境巅峰了。湘城有此实力的并不多，会是谁如此不计代价呢？”朱延河脑中闪过仅有的那几人，当苏屠的身影定格时，他不由失声道：“难道会是他？”
“现在已经是阵灵所能维持大阵正常运行的极致了，若我进入，只怕到时候法阵暴乱，生灵涂地。但愿他们都平安无事……”
朱延河沉凝间，忽然猛地转头看向一处。身上的气息也是在一瞬间喷涌而出。强大的神识之力迅速将那边区域探索了个遍。
可惜并未发现什么。
而刚刚，他分明察觉到那里有股莫名气息波动，虽然很微弱，但他确确实实感知到了。
他从不怀疑自己的感觉！
“看来这次狼子野心之辈还不少嘛！都当我朱延河老了是吧？”朱延河脸上罕见的露出杀意，他临立高空，浩瀚神识探查四方，将周围十里尽数笼罩，他要一寸一寸的搜查。
“老夫不能进入山脉之内，还收拾不了你们这些藏头露尾的鼠辈吗？”虚空回荡着朱延河的怒音，吓得深林各处黑影窜动，一心只想逃命。
“不好！快走！”
“是哪个该死的泄露了气息。”
“啊！…”
不多时，根据神识波动反馈的信息，朱延河双手凝气，一口金色小鼎出现在他的掌心。
去！
一道雷音炸响，小鼎猛然变大，越过他的头顶，金光璀璨，飞速旋转。
躲在暗处的某些人顿时被巨鼎吸引。纷纷抬头仰望。
“那就是传说中的杜岭仙鼎吗？”
“没想到真的在他手上，难怪他能长居湘城之内，甚至不把各方势力放在眼里。”
“传闻此鼎不仅有吞噬外物之能，更是可以练出惊世罕见的九品丹药。为炉为器，变化万千。是丹道修士梦寐以求的宝物，难怪洛城那位会如此煞费苦心，不惜……”
巨鼎的出现让隐藏在暗处的那些人失了神，心中万般念头闪过。惊喜之余是无尽的贪婪。他们集结于此，不就是为了这口仙鼎吗？
而就在他们奋不顾身出手争夺之时，杜岭仙鼎发出阵阵洪音，三千道体齐出，无数仙鼎分身如星雨坠落，射向四面八方。一时间山脉外部各处惨叫连连，血雾蒸腾。那些躲在暗处之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直接消失。
“如此便清净多了。”做完这一切后，朱延河脸色疲倦地说道。眼神中的戾气也散去不少。
……
雪峰山脉深处，血光漫天，莫惘面对苏屠从天而降的杀招，身体与灵魂都在颤栗。他想要反抗，可这股威压实在太过恐怖。他稍微用力就会牵动全身的骨头滋啦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崩裂。
“难道我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莫惘绝望的看着那道苏屠幻化的光芒说道。他闭上双眼，右手紧握着柔诺。内心在这一刻反而无比平静，他自顾自说道：“原来等待死亡，依旧是这么的煎熬。”
小时候他流落街头，乞讨为生，每天何尝不是在等待死亡呢！可是师父莫云枯收他为徒，教他修行。他早已不想做那个混吃等死的小乞丐了。
“还有许多人等着我去救，我怎么能死在这里？”往日那些亲近之人的身影在莫惘脑海中浮现，他发出一声怒吼。
只见他不顾剧痛，双手猛然发力将柔诺插入地面，只为撑起半个身子。
他要向那个视他为蝼蚁的人证明，他莫惘言出必行！
只是如此逞强的后果却是他双肩之下琵琶骨炸裂，鲜血淋漓。他的身体再次趴回地面，由于苏屠的降临，压力暴增。如此，莫惘已经连头都无法动弹，整张脸都陷入地面之中。那双握剑的手更是直接被柔诺割出两道深深的剑痕。
不远处的柳絮似是感应到莫惘的处境，她心如刀绞，两行泪水从她眼角滑落。“快逃……快逃……”
莫惘手心之血染满剑身！
“带着悔恨，消失吧！”苏屠那如同来着地狱的声音在莫惘耳边响起。
光芒落下，尘土飞扬。先前形成的大坑，在这攻击下再次扩大，已是深不见底。
如此巨大的破坏力，不要说一个人，就是一座山岳都得被洞穿个透明窟窿。更何况莫惘还是重伤之身。
可随着攻击落下，苏屠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因为刚才的攻击他感觉自己并不是击中莫惘的身体，而是踩在金属上。
“怎么回事？”苏屠心中生出疑惑。
当尘烟散尽，光芒射入洞底。苏屠顿时瞪大眼睛。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怎么接得下，你不可能接得下我这一招……”苏屠发了疯似的咆哮起来。
在他的脚下，莫惘单膝跪地，双手持剑举过头顶，就这么硬生生接下来苏屠的攻击。
如此诡异的一幕，难怪苏屠会心神失守。这换作谁都接受不了！
“你也说过，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莫惘冷冷说道。他将口中鲜血吞入腹中，剑气激荡，不顾苏屠作何感想，直接杀向他。
现在的莫惘仿佛脱胎换骨，全身竟不见丝毫受伤之迹。
两人冲出洞底，在洞口处互碰一招，深洞崩塌，二人各自倒退数丈。
苏屠黑着脸，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他绝不相信莫惘能在那种情况下恢复伤势，并且实力还有所提升。
“这小子身上隐藏着巨大秘密。”苏屠在心中猜想。
其实他哪会想到，莫惘刚才是真的差一点就死在他的血残神功之下了。只是在那危难之际，柳絮的柔诺剑因为莫惘的鲜血突然发现了异变。
以血开封，衍生生灵！柔诺剑有了剑灵，诞生出自我意识。
是她自主一剑隔绝了苏屠倾泄而下的洪流威压。莫惘这才得已施展两仪针法第四式，木震——千疾。为自己恢复伤势。
结果就连莫惘都没想到会达到如的效果，不但千疾尽除，还有源源不断的灵气涌入他的身体。
这才堪堪接下苏屠的攻击。
两人仅仅短暂的对视，然后各怀心思朝对方攻去。光幕里不断传出巨响。
此时莫惘与柔诺心意相通，轻灵剑诀施展更加灵活娴熟。莫惘有了轻灵剑意护身，苏屠身影再快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偷袭成功。
“看我一剑破了你这领域！”经过数十个回合的交手，莫惘感觉这血慕领域还真如苏屠所言，可以给他的实力带来巨大增幅。要想打败他就得先破去他这领域。
原本莫惘是不抱这种希望的，因为这毕竟是只有入微境强者才能施展的手段，哪会那么轻易被他这个先天境的破了去。
但和苏屠数十几个回合交手下来，莫惘发现，这所谓的领域并不完整。其能力远远达不到入微境该有的表现。
由此莫惘猜测，一定是因为雪峰山脉天地规则的影响。
苏屠尽管实力远在先天境巅峰之上，甚至超越了入微境初阶，但他的境界却是实实在在的先天境巅峰。突破不了此地的限制。
莫惘话音落下，心神引动柔诺剑，剑身震荡，剑灵欢呼雀跃。一把巨大的青色剑光拔地而起，徐徐升空。当到达一定高度之时，一剑斩下。
“轻灵剑诀第七式，开天！”
剑气似湖面水波荡漾，涟漪蔓延，一剑开天！
血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碎分裂，然后守护大阵符文交织，动荡不定，接着那道剑光在虚空中留下深深的裂缝。
苏屠见到这一幕终于不淡定了，他脸上露出惊恐之色。“真的破开了！他竟真能做到如此程度！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领域被毁，苏屠遭遇反噬，胸口一阵抽搐，接着鲜血难以压制地被他一口喷出。
那个被他视作蝼蚁的玩物，给了他太多太多意外。
他苏屠也是百年罕见的修道天才，为求宗门发展甘愿蛰伏，在湘城大势力面前更是委曲求全。如今只要他完成洛城叶族那位交给他的任务，他便可以带领整个血刀门的人全部修行，从此血刀门就会步入一流实力。他道儿子也会一飞冲天。
但现在却要因为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阴沟里翻船。
苏屠好恨！他杀意滔天，双目赤红，犹如一尊魔神降临。之前不曾动用的镇派血刀被他握在手中。
此刀以血滋养，杀敌无数，魔性极强，早已通灵。每次出手必要染血才行。
苏屠含恨杀向莫惘，他修炼的血残神功，在这一刻被他催发到极致。
七道魔影从虚空裂缝中走出，将莫惘围住。血残神功共有九式，苏屠只修到第七式。此刻他已然入魔，七个苏屠各施展一式神功。相互配合，其威力毁天灭地！
“第一式魔生无情”
“第二式九劫断念”
“第三式血漫孽海”
“第四式天崩地裂”
“第五式万劫不复”
“第六式唯死无生”
“第七式满目疮痍”
本该消散的血光，再次充斥天际，不少人影，妖兽纷纷侧目。
莫惘面色沉重，全神贯注地应对苏屠爆发式攻击。
他知道，这场生死决斗，最后留下来的只有一个人。
刀剑向撞，人影闪动，此处瞬间似是经历了世界末日。一片荒芜！
两人战得难舍难分，不断变换着战场。最后莫惘以七式轻灵剑诀，外加三式两仪针法才将苏屠击杀。
他死时眼望东方，似有不甘，似是遗憾。日落的光辉洒在他的身上显得上那么到悲凉。
他身姿挺拔，手中血刀已断作两节。莫惘看着他久久无言。
他不是一个好人，但莫惘却觉得，他算得上是一位好门主，好父亲。因为做为门主，他一直以来都在考虑如何将血刀门发扬光大；作为父亲，他甘愿自降修为，身陷险境。
日暮西山，一门之主彻底陨落。江湖从此少了一个人，多了一段传奇。
而就在苏屠身死道消之际，血刀门血池里的苏寒突然睁开了久闭的双眼，痛心疾首的喊道：“父亲～”。然后便又昏死过去，不过整个血池的水开始不可思议地涌入苏寒体内，此等诡异景象，闻所未闻……
莫惘踉踉跄跄，一步一步走向柳絮。每走一步，就会有一枚银针自他体内飞射而出，接着他的气息就会跟着衰弱一分。
直到八十一枚银针全部脱离莫惘身体各处要穴，他总算是来到柳絮身边。看着她平安无事，莫惘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
“没骗你，我做到了。”
他一说完，便直接倒在了柳絮的身上。整个人鲜血淋漓，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