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饮酒
黄泉道上，凌策站在渡桥边，手中随意地抛着小玉瓶，不甚在意地道：“鬼厉将军，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凌策？”忽然瞧见眼前之人的鬼厉眉头微微蹙起，心中那股蔑视感又不自觉地攀升上来，“只有你一人啊，怎么，是清繁公子厌弃了你，将你丢出了忘川府？”
“呵，”凌策轻笑一声，收起玉瓶走到鬼厉面前眉头微挑，轻声道，“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不过鬼厉将军如今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倒是让我很意外啊。”
“哦，不对，”凌策话锋一转，目光落到鬼厉的脖颈处，抬手摩挲着自己的脖颈，唇角微微勾起道，“看样子，也并非完好无损啊。”
“你！”凌策的话一下子激怒了鬼厉，只见他扬起拳头便要朝着凌策的脸砸下去。
凌策身形闪动，还未等人看清便向后退了几步，与鬼厉拉开了距离：“鬼厉将军做事还是要慎重，此处可是往来忘川府的必经之处，难保不会有府中之人暗中戒备，这一拳打下去，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哼，”鬼厉冷哼一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随后用满是不屑的语气道，“你不过就是云清繁身边的一条狗，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你觉得他还会管你的死活？”
“哦，那看来鬼厉将军也是如此了，是在下眼拙了，失敬，失敬啊。”
凌策的话让鬼厉有一瞬间的怔愣，待他反应过来后，脸上瞬间狰狞起来，一双眼眸也染上了血红。
“凌霜衍，你找死！”
话音刚落，鬼厉的左手指尖便瞬间扭曲成鬼藤的形状，冲着凌策奔袭而去，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则径直拔出了妖月弯刀，在鬼藤的牵拉之下直接刺向了凌策的要害！
见到此景，凌策神色微凝，掌心处的紫苑花骤然浮现出来，腾腾的紫焰熊熊燃烧，将他的眼眸也映成了紫色。
鬼藤发出尖锐刺耳的尖叫声，毫不畏惧地冲着紫苑花灵撞了上去，汁液在烈火的燃烧下散出幽微的异香，妖月弯刀上的黑芒骤然爆发开来！
凌策一个翻身闪躲，避开尖锐的刀锋，随后一把攥住了刀柄，直接贴到了鬼厉的身边，露出一抹堪称妖冶的笑容，用仅他一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你以为我怕你们吗？”
说话间，凌策周身的紫色灵流瞬间汇集于掌心，冲着鬼厉的胸膛狠狠地拍了下去！
“噗”鲜血自鬼厉的口中飞溅出来，身体也如同离线的风筝一般摔到了地上。
凌策一步一步地走到鬼厉面前，一双眼眸如同淬了寒冰，就在他打算祭出云卿剑的时候，身后忽然出现一人攥住了他的手腕，叫他再也动弹不得。
“鬼厉，黄泉道上闹事，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
云榭的声音传入凌策的耳中，让他在瞬间收敛了体内所有的灵力，随后乖顺地站到了云榭的身旁。
“清繁公子，是凌霜衍先出言针对的，在下只是反击而已。”说着，鬼厉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地指向凌策，好似下一秒就要扑上前，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然而云榭却并未在意鬼厉的话，反而偏过身对着凌策问道：“可有受伤？”
听到云榭询问，凌策到嘴边的话忽然一顿，抬起头看向了对面的鬼厉，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只见他缓缓抬起手，掌心逐渐凝起紫色灵流，就在鬼厉为此戒备的时候，凌策忽然对着自己的胸膛狠狠地拍了下去！
“咳咳咳，”剧烈的撞击让凌策不受控制地咳出了星星点点的血沫，他不甚在意地抹掉嘴角的血迹，随后才对着云榭用有些虚弱的声音道，“回主上，伤势无大碍，是属下无能。”
瞧着凌策这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站在他对面的鬼厉瞳孔骤然放大，眼中写满了惊骇。
“清繁公子，凌策信口雌黄！这分明是他自己”
“在我的地界，伤了我的人，怎么，鬼宫是打算同我忘川府开战吗？！”
“清繁公子，我”还未等他的话说完，云榭忽然抬起手掀起一道青色的灵流，重重地扇在了鬼厉的脸上。
带着寒冰的灵力直接冻僵了鬼厉的半边脸庞，让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发出物业呜咽的声音。
“若是有东西来送，便将其留下，你可以走，若是无事，便是你留下来。”
鬼厉死死地瞪着凌策，想要发泄自己的愤怒却无法开口，最终只能强咽下这口气，从怀里拿出烫金的请帖递到云榭手中，随后行礼离开了黄泉道。
听着鬼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云榭嘴角上淡淡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他忽然转过身，一把攥住凌策的衣领，将人拉到自己的身前。
咫尺间的距离让两人之间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冷冽的寒气瞬间将凌策包裹其中，他抬头看向云榭那微蹙的眉头，原本准备好的托词忽然一句都说不出，最终只能微微低下头保持着沉默。
“擅自离府，你胆子不小啊。”
话音刚落，凌策的身体忽然开始细密地颤抖起来，来自灵魂撕裂的剧烈疼痛感让他的牙齿都在不住地颤抖，只能同样紧紧地攥住云榭的衣袖，勉强平复着痛苦。
云榭凑到凌策的耳边轻轻咬了一下，带着寒气的气流传入凌策的耳中：“疼吗？”
凌策的半边身子瞬间激起战栗，他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跌到了云榭的怀中，只能哆哆嗦嗦地回答道：“主，主上，恩赐，不，不疼”
此话一出，云榭脸上的表情骤然凝固，他倏然攥住凌策脖颈将人拉开，随后冷冷地道：“下不为例。”说完，云榭便转身朝着忘川府走去。
灵魂终于得到解脱的凌策大口喘着气，他偏过头看着云榭离开的身影，嘴角渐渐浮起笑意。
方才就在他触碰云榭的一刹那，他清楚地听到了云榭心中所想。
【他的身上真好闻，真想让人尝一口。】
【只要他能服个软，我就放过他。】
凌策撑着渡桥上的栏杆站起，轻轻咳嗽了两声，随后便迈步跟上了云榭的步子。
有来有往，才是进攻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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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忘川府的凌策又因为自己打下去的内伤而烧了三日，接连不断的咳嗽声让他整日都无法睡得安稳，整个人也肉眼可见地瘦了下去。
期间云榭未曾来过一次，只是派一个小鬼前来送过疗伤药，此时便就此了结。
不过无人来访倒是给了凌策建立灵魂通联的机会，有了上次的经历，此次凌策很快便联系上了他的师兄黎慕归。
“师兄，门中一切可都还好？”
“都好都好，”黎慕归再次听到凌策的声音，话语间的欣喜难以掩饰，“霜衍，你的嗓音怎得如此喑哑，可是受了什么伤？”
“无妨，”凌策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才道，“左不过是前些日子染了风寒罢了。师兄，封印结界破裂之事如今可有眉目了？”
听到凌策的询问，黎初叹了口气道：“毫无头绪，此人就像是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此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禁地，法术灵流必定十分高强，师兄定要万分小心。”
“放心吧，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切不可出现任何事情。”
黎初的回答让凌策稍稍放下了心，他松了松语气，又接着问道：“师兄，抉疏和青岚如今”
就在他打算问问其他人的近况时，门外忽然传入一声枯枝断裂的声音，尽管声音十分细微，凌策也还是瞬间警觉了起来。
他当即断掉灵魂通连，起身走到门口，同时调动起周身的灵流，整个人都进入了戒备状态。
凌策猛地打开房门走到院子中，挪着步子寻找蛛丝马迹，就在他打算离开院子一探究竟之时，云榭的声音忽然传入他的耳中：“上来。”
云榭的话让凌策的脚步稍顿，他循着声音望过去，抬头便见到了屋顶上正拿着酒坛喝酒的人。
“是。”凌策隔空对着云榭行了一礼，随后使着轻功上了房顶，走到云榭身边坐了下来。
凌策并不确定云榭是否听到了方才他与师兄的对话，因而整个人仍旧保持着戒备状态，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云榭伸手拿过一坛酒递到凌策手中，自己则用另一只手拎着酒坛猛地灌了一大口：“霜衍，你瞧着，今儿晚上的月亮圆吗？”
月亮？凌策抬头看着这满是阴云，透不出一丝光亮的阴暗天空，不禁有些无奈。
连光亮都看不到的人，还说什么月亮圆不圆
可这样的话凌策自然不能说出来，他只能装模做样地细细查看一番，随后才回答道：“回主上，今夜的月亮很圆。”
“圆？呵，”云榭又喝了一大口酒，抬手揽住凌策的肩膀，将人圈在怀里道，“今儿个可是十五了？真快啊，当年，也是这般光景。”
当年？云榭口中的当年光景又是何事，他今日又为何在此饮酒？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可却一个都不能问出口，凌策只能安安分分地被云榭圈在怀中，被迫陪着他一起“赏月”。
“霜衍，一起喝啊，你怎么不喝啊。”说着，云榭一把抢过凌策手中的酒坛，替他将布塞一把揪起，随后又将酒坛递给他，“赶快一起喝，如此良辰美景，岂有不饮酒之理？”
酒香顺着酒坛钻入凌策的鼻息，他听着云榭的话，眉头微微蹙起，掌心凝结出紫色小火苗凑到云榭面前。
在火光的映照下，凌策这才看清了云榭此时的状态，白皙的面庞泛着绯红，原本冷冽的面庞上点缀着温和无害的笑意，与平日里的感觉大相径庭。
瞧着他如今这副模样，凌策的心中缓缓升起了一个让他难以置信的猜测：
云榭这是，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