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就在萧景赫领兵出征的同时,蒋青也领命回青州驻守,在他离开的时候,萧景赫给了他一封密信,让他若是在靖北军中陷入无法解决的困境再打开。
蒋青没有多问,将那信函妥善收好贴身存放,满脸肃容道:“王爷,末将明白!”
他是天性纯善却并不真的蠢笨,如今陛下明摆着忌惮靖北军,却仍旧钦点了王爷掌兵去往琼州,这其中杨大人干预了陛下决定多少他并不清楚,但他知道,青州就是王爷的最后底线,更是除了表嫂之外唯一的弱点。陛下或许不会对杨大人动手,但是对青州便未必了。
别的不说,青州这么些年刺史之位空悬,靖北王一家独大,恐怕早就已经被陛下看在眼里立成了眼中刺。
不论如何,只要他蒋青活着,留守青州的靖北军与曾经朝夕相处的青州百姓,绝对会安然无恙地等着王爷回来!
十五万大军兵临琼州境外,乌压压的一片与那高举的靖字旗给琼州内的周国军队造成了堪比窒息的压力。
“怎么办?是谁信誓旦旦说那小皇帝不会派兵多半会选择和谈?现在呢?!啊?!”琼州刺史府内,身着甲胄的高大男人神色慌张的来回走动,对着坐在主位老神在在喝茶的琼州刺史道,“我们周国此次出兵不是来送死的!是颜阁老以名誉担保不会真打起来!结果现在就是让我们周国的兵将无端端与靖北王率领的十五万大军抗衡吗?!”
“将军怕什么?这仗怎会打的起来?琼州境内可都是大庆的百姓,那靖北王如今爱惜名声的很,必然不敢强攻琼州,我们就这么隔城耗着拖延够时间便是。”
“耗着?耗到什么时候?!”那将军一双鹰眸死死盯着琼州刺史,作为一个武将,哪怕是敌国武将,对于琼州刺史这等卖国之徒是打从心底唾弃鄙夷,更别提信任二字。
琼州刺史阴冷地一笑:“靖北军里可不是铁板一块,等着吧,不出三日,这十五万大军指不定是什么样子。”
……
另一边,琼州城外,萧景赫下令安营扎寨。
靖北军、冀州军的带队将领都闻讯赶来主账,五个看上去一身彪悍之气的汉子皆是一身还未脱下的甲胄,只是取下了沉重的头盔露出了面容。
其中二人分别是靖北军的参将与都指挥使,而冀州军这次带队的是一副将、一参将、一指挥使。
“王爷。”几位将领纷纷抱拳,齐声道。
军在外,不论是从何处调来的兵将,在这个时候,这个帐子里,他们的主帅就只有靖北王一人。
“坐。”萧景赫一身戎装轻甲大马金刀地坐在军帐正中主位上,手心里还攥着那一路上片刻未曾离身的马鞭,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
这五位将领这一落座,就能看出靖北军与冀州军的泾渭分明,一左一右坐的那是相当默契。
萧景赫不在乎这个,他今日的目的也并不是想要让靖北军与冀州军将领和睦的——事实上也并没有这个必要,打仗对于萧景赫而言,手下将领是否和睦并不是首要的事,只要能做到令行禁止,不包藏祸心便够了。
“王爷,好像缺人,末将去叫叫?”靖北军指挥使看了看自己这边可怜巴巴的两个人,转头请示萧景赫。
“不必。”萧景赫的声音很平静,语气也不带丝毫情绪起伏,无端端裹挟着一股冷意。
话音刚落,军帐的帘子被掀起,萧景赫的亲卫压着三个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堵着布条的汉子上来,那三个汉子身上还穿着戎装,面容是靖北军将领都熟悉的模样。
正是靖北军里还没有来帐子里议事的副指挥史和两个千夫长!
三个靖北军将领被硬是按跪在军帐中央,其中跪着的那个须发花白形容狼狈,脸色却是无比狰狞,看见坐在主位上的萧景赫时剧烈挣扎起来,几乎让旁边的亲卫都按不住。
萧景赫一抬下巴,亲卫伸手扯掉中间副指挥史口中的堵嘴的步,沉默地继续用力按着副指挥史。
那副指挥使对着萧景赫直接破口大骂:“萧景赫!你个丧良心的王八羔子!老子当年跟着老王爷南征北战刀口舔血的时候,你他娘的还在京城的娘们肚皮上要奶吃!如今想要扣老子一个屎盆子除了老子和手底下的人?呸!做梦!有本事就在这杀了老子!大不了头点地的事儿,外面几万的靖北军兄弟可都看着呢!来啊!!”
旁边坐着的指挥使正要站起来说话,就被一脸严肃的参将愣是用力给摁了下去,低吼道:“闭嘴,安静看着!”
指挥使看了眼自家表情难看眼神晦暗的亲哥,高大的汉子又看了看平日里素来眼睛长在脑门上不正眼看兄弟,甚至一直都对因为军功和武举排名压了他职位一头的自己颇有微词的副指挥使,想了想,最终还是坐了回去,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萧景赫。
方才还在叫嚣的副指挥使眼角余光扫到被轻而易举阻拦住的那个莽夫,心里暗自骂了声没用,当即不顾被绑缚在身后的双臂,挣扎着朝着东边的防线砰砰砰就是几个响头,厉声嚎哭:“老王爷!!老将军您睁眼看看啊!!!末将陪您打了一辈子的仗,临老王爷这是要绝齉橨了末将一族的性命啊!!!”
“没一句有用的话,既然不想说,就不必说了。”萧景赫的目光冰冷,“把嘴继续堵上。”
复又看向安安静静跪在地上的另外两个年轻些的汉子:“你们呢?也没什么好说的?”
左边的千夫长是副指挥史的大儿子,口中用力将布团吐出来,不顾嘴角撕裂的伤口,冷静地与萧景赫对视:“敢问王爷,可有证据?”
萧景赫抬手,旁边的亲卫得了令,从衣襟里掏出两封信,高声道:“此乃副指挥史与琼州刺史来往串通,企图煽动靖北军无辜士兵跟随其扰乱军心,妄图通敌叛国暗害王爷的密信!上面字迹印章俱全,人证物证俱在!”
人证物证俱在……
此言一出,副指挥史与千夫长均是一顿,看向旁边从被绑到如今仗中跪下的另一位千夫长,这是副指挥史向来得意的乘龙快婿,十几年来都在为他们肝脑涂地兢兢业业,更是在战场上几次舍命搭救副指挥史,没想到临了到最后,咬人的狗竟然是自家养的哑巴狗!
“为什么?”千夫长喃喃询问,他对这个妹夫一向视为亲兄弟,自家妹子甚至这个时候还怀有身孕!
亲卫见状扯掉了另一个千夫长口中的布团,那汉子干咳了两声,嗓音嘶哑道:“不论是构陷将领还是权利争斗,亦或者是贪|污军饷,那都是我们关起门来自己的事,我是个不择手段想要出人头地的小人没错,但是我就算是再小人,也绝不做那通敌卖国猪狗不如的畜生!”
他的妹子,他的父母都是死在蛮族的铁骑之下,如今岳父一家做的事虽说与蛮族无关,可通敌卖国本就是一回事!敌人,永远是敌人!
“假的!全都是伪造的!是你——是你买通了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来陷害老子!”副指挥使此时凌乱着须发,用叫嚣来掩饰眼里的恐慌,视线朝着旁边坐着的冀州军参将身上瞟。
萧景赫顺着那视线冷冷逼视面色仍旧一派镇定自若事不关己的冀州军参将,玩味一笑,用手中的马鞭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椅子扶手:“既然人证物证俱全,按照军规,当如何?”
靖北军参将知道王爷这话问的是谁,顶着旁边两双怨毒阴狠的眼神,看上去不过而立的参将站起身一抱拳,目光灼灼地回答:“回禀王爷,当杀!”
“既然冀州军的兄弟在场,可有什么看法?”萧景赫又问。
冀州军这次来的将领里以副将官职最大,这个问题自然是问到了他的头上。这位将领是冀州军主帅的亲子,向来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当即冷声道:“当杀!若在我冀州军中出现这种通敌卖国的畜生,定要让全军将士剁成肉泥方能解恨!”
坐在他旁边的汉子身躯几不可查的一抖,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
“好。”萧景赫手中的马鞭啪得一声打在手心里,“那便按照冀州军冯参将的话来,将这两人拖出去,当着众将士的面将罪名给本王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是!”
不断挣扎的两人被亲兵毫不留情地堵上嘴拖了出去。
两个人?
顿时,帐子里其他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攀咬出岳父兄弟的千夫长身上。
那千夫长抬头看向萧景赫的眼神也充满着希望,不论如何他也算是戴罪立功,王爷应当会免他一条死路不是吗?!
“这个先留着。”萧景赫看着跪在帐子里的汉子,意味深长道,“靖北军里看来有许多本王不知道的脏玩意,对吗?”
“回王爷,末将知道许多事!只要王爷能饶末将一命,末将什么都愿意招!”那汉子拼了命地磕头,直将额头磕出血来。
“带下去,严加看管。”
“是!”
军帐中又恢复平静,只是除了萧景赫,其他人的表情都多少有些不太自在。
“此次兵伐琼州,本王的目的只有一个。”萧景赫站起身,面容冷峻眼神凌厉,被他用那钢刀一般的视线扫过的人俱是头皮一麻,“就是将琼州境内周国伸过来的爪子一寸一寸剁个干净!如果有人背地里存着别的心思……只要此次兵伐主帅是本王,不论身份是何,杀无赦!”
“传令下去,丑时一刻,攻城!”
丑时·琼州刺史府
“你说什么?!”传令的斥候还跪在厅中,琼州刺史闻言打翻了桌上的茶盏,失态起身,“他们开始攻城了?攻城……他怎么敢……”
周国将军冷哼一声,起身道:“事态如此,陛下与丞相将周国的兵士交给本将军之时便说过,我们周国无意去做无畏的牺牲!现如今六万对十五万,还是靖北王领军,刺史大人即使不是行伍之人,也应当明白这是个什么局面。”
“周国立时撤军,接下来的戏,刺史大人自己唱吧!”那周国将军甩袖离去,在走到门槛处时忽然停顿,侧头阴沉着语气道,“颜阁老贵为内阁重臣,刺史大人也是身居高位,莫不是今日这一出,便是专门用来坑杀诱骗我周国精兵将士的?”
“今日种种,本将军回国定会一五一十报告给陛下与丞相大人!”
说罢,还不等脸色大变的琼州刺史解释,径直走出了前厅。
京城·靖北王府
黑鹰是个素来懒散的鸟,以前在镇抚司的时候狼崖每每想让黑鹰送信都得好说歹说威逼利诱好一阵子,还得是黑鹰心情好才能成功一次,可自从来了靖北王府,也不知道萧景赫对它做了什么,驯得那叫一个服服帖帖,除了还记得杨晏清是自己的主人外几乎已经是跟着姓了萧,如今给萧景赫一天一趟往京城送信扑棱得倒是勤快。
狼崖酸溜溜地看着正落在窗棂上啄自己胸前羽毛的黑鹰:“哟,这是哪个翅膀尖儿朝外拐的鸟?”
黑鹰半点都没有理那个看上去酸不溜秋的奇怪生物,跳到桌子上用喙贴贴杨晏清的手指,撒娇般的轻鸣。
杨晏清顺手捋了一把鹰脑袋,取下黑鹰脚上绑着的小竹筒,伸手将旁边早就准备好的生肉条放在黑鹰的面前。
“没想到这场仗居然没怎么打周国就退兵了。”狼崖说起这个也是一阵唏嘘,“周国图什么?白白暴露了琼州刺史这么深的钉子。”
“因为琼州刺史听命的不是周国,而是颜修筠。”杨晏清展开纸条快速扫了一眼,眉梢微扬。
“怎么了?”狼崖见杨晏清表情有变,坐直身子问。
杨晏清将纸条对折放进旁边已经满满一层纸条的匣子里,淡淡道:“没什么,就是王爷看粮草还有富裕,打过了琼州边境线。”
“打过琼州边境线……”狼崖的脑子里反应了一下,猛地站起身,“等等——那不是已经打进了周国境内吗?!”
“嗯。”杨晏清的表情十分淡定。
狼崖:“……”
“你等我缓缓……”狼崖慢腾腾地坐下,沉思了一会儿,一脸的匪夷所思,“不是,王爷是真敢啊?”
打琼州,周国是能退,但是打周国,那可就是两码事了!况且陛下的旨意可只是打退琼州的周国大军,这十五万大军说是好看,但是更多是为了威慑周国,可没打算和周国彻底翻脸。如今靖北王这么一打过去,味儿可就变大发了!
“打不起来,王爷只是过去讲讲道理。”杨晏清含笑伸手挑拨着正在专心吃肉的黑鹰,惹来黑鹰伸翅膀推开这只打扰鹰吃饭的手,绕着碟子转了个圈用鹰尾巴对着杨晏清。
“靖北王府的道理是打到别人边境线讲的吗?”狼崖面瘫着脸,有些无语。
“这不是有些不自量力的人好话不往耳朵里去,咱们当然就只能用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着他们听了。”杨晏清把手揣进袖子里一副笑眯眯的惬意模样,“大军压境,这样的讲道理才立竿见影。”
“再说了,和周国达成某些协定的是我大庆的阁老重臣,心向大庆,设计想要趁此机会对日益强大的周国发难,合情合理。王爷只是顺应颜阁老的计划为我大庆征战沙场,都是理所应当的分内事。”
半晌,没听见狼崖出声,杨晏清挑眉:“怎么?”
狼崖表情古怪地比了个拇指,发自肺腑由衷感叹:“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
一个心黑,一个手狠,这赐婚,也是绝了哈!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马鞭,对,还是那位基友,我忍不住要作话送她出道——
我:[贴出留言截图jpg]亲马鞭嘿嘿
基友:什么……马鞭……
我:就正常的马鞭啊[迷茫]
基友:我第一个反应是代指emm,唉,不要说了,我满脑子黄色废料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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